街拐弯口突然冲来一大帮子道士,为首的气喘吁吁举起法剑:幸好我等借高师兄法术,缩地成寸赶到,还不速速收手咦。
张双迎纳闷地瞅了瞅四周,除了这个宅子塌得挺奇怪,他没看到什么妖魔,更没感受到什么大存在啊!唯一一个貌似实力比较强的络腮胡厉鬼,还在砖瓦间乱刨,口里喃喃着什么我的霞,我的霞。
张双迎迟疑地上前:这位道友,刚才发生了什么?
青阳惨淡的动了动嘴角:一些家庭里的小纷争
??张双迎又问一旁满脸心有余悸的仆从,你们可知发生了什么?
仆从们比张双迎更迟疑:一些家庭里的小纷争吧?
张双迎等道士来得及时,青阳和众人互通了名姓,恳请各位道友帮忙寻找五灵公的牌位:估计是被埋在哪儿了。
还被师祖隐匿了气息,不然他一早就找到了。这就只能用笨办法,花人力慢慢去找。
张双迎让师兄弟们都来帮忙:原来是青阳道友。早些时候就听城隍鬼差提过你的名号,说你夜请三尸神,书写功过册,道行颇深,这次终于得见。日后有机会,应该多多来往才是。
青阳在心中将都城隍庙加入薅羊毛名单里,擦擦眼泪:给诸位添麻烦了呜!他很悲伤地说,就是想请教道友一个问题
张双迎: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阳:你们城隍庙,是如何供养那么多神明,还不翻车的呢
张双迎:啊?
张双迎的表情里写满了茫然,问号几乎浮在脸上,仿佛在问:什么叫怎么供养?就那么供养了呗?什么叫翻车?为什么会翻车?
青阳不禁冲着张双迎露出了敬仰、羡慕的神色:道兄好厉害啊!
张双迎:是、是吗?他觉得自己很正常啊,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
一旁飘着的鳌拜也冲着青阳露出叹为观止的神情。
这都城隍庙的道士厉害什么,要说厉害,还是他们家老爷厉害吧!一场可怕的家庭风波,结束于将外神正大光明接进门
回京之后,太子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询问直郡王新府的建筑进度:哦?你说快要建成了?那孤的那个好大哥呢?什么反应?
近卫:不是很期待的样子
当然不期待了!谁知道这个新府建成以后,会不会秒塌!
近卫道:据探子来报,直郡王最近又请了新的道士,之前他遣线人偷偷去买的货物也查明了,是一尊开过光的财神像。
太子几乎要大笑起来,每天早起算什么呢?好歹他能睡个安稳觉,不像大哥,最近新王府快建成了,怕是每夜都担忧的没法入睡吧?
正愉悦着,门口多了一个小太监,躬身候着:殿、殿下
胤礽的淡笑渐渐收敛,这语气,一听就没好事,怎么?
小太监抖着声音说:回殿下的话,秦淮传来消息,说是您买的私宅,塌塌了。
??什么,刚刚还嘲笑胤褆,我的屋子怎么会塌,胤礽一下站起来,怎么可能!青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和大皇子的群王府一样,都是屋塌了,人没事儿小太监说着,心里发慌:完了完了,他是不是无意间知道了什么,想必之前直郡王府塌了,一定和太子有所关系,所以这回直郡王报复回来了!
他,他还能活着跨出这门槛吗?
东宫的寂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小太监差点一个腿软,跪下来求饶的时候,胤礽缓缓坐回软塌,语气里带着点心虚地说:是吗,塌了就塌了吧,叫那边的人也别重建了
好好的,他的屋子怎么会塌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了吧,三清知道青阳道长在他宅子里偷养外神了!所以亲手弄塌的!
想起自己在宅子里特地为青阳道长备好的各种材料,太子有些发虚地想:这种时候,还是削弱存在感,按兵不动比较好
有都城隍庙的师兄弟们帮忙,虽然五灵公的牌位被埋得很深,但还在赶在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前送到了青阳手上。
碍着师祖的存在,青阳都没敢搞太大的斋醮,迎师兄们归位。而且他们青福观实在太小了,最终只能将寮房隔出一大半,分成前后两进屋子,更大的那间改成偏殿,小的那间就只放得下一张床,外加一个蒲团,幸好青福观就只他一个活人。
小窄巷的人们很快发现,青福观多了一个偏殿,可能是因为确实没钱或者地方太小吧,偏殿都没放塑像,只有牌位。但即便只有牌位,那也是财神爷的牌位啊一时之间,偏殿一下拥挤起来,人们都得排老长的队伍上香。
这就不太好了。
青阳蹲在主殿里:师祖,您不能光看表象,其实到观里来烧香的,还是拜您的最多,赵师兄那就是顺便拜一拜!只不过您神威深重,大家都不敢进主殿,只能在院中央的大香炉烧香了。
青阳温言细语哄师祖的档口,赵公明其实也凌空悬坐在他那牌位上方,越过偏殿的小窗户,探着脑袋对鳌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就是你吧!在我们之前就进观了。你给小金贵带来什么好处了?招财?还是护院?有你没你有差别吗??
鳌拜眼观鼻,鼻观心,只管在菜地里啃他的香火。
管他的呢,反正他才是先进门的那个!!而且他不像某神,一进门,就让老爷倒挂那么大一笔债,住的房间也变小了。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财神爷吗?
正装着哑巴,鳌拜突然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老鳌拜差点把老爷喊出声,道长,宅子那边来人了!
霎时间,整个青福观表面和谐的气氛顿时一凝,气温也开始缓缓下降
过来报信的管事忍不住搓搓手臂,赶紧进门找到青阳:道长,之前那宅子,不是一直没有重修吗?今天有个人来找我们,说自家主子想买这块地,做酒楼生意。
青阳莫名感觉自己的后颈发凉,左半边儿身子也跟着发起寒,仿佛有某种存在就站在他身后左近,等待他的回复:之,之前也说了,这宅子我不要。该怎么赔,我想法子赔偿的,买地这个问题,还是回去问你家主子吧。
管事:我家主子说,不需要赔偿,这宅子就是您的,地契随您处置。那商人人出价还算厚道,您要不去见见?
管事也是经历过房塌的人,此时就差直说:卖给人家做酒楼,是最安全的选择啦!为大家的小命着想,您还是快处理掉吧!
青阳后颈更凉了,生怕师祖误以为他不同意是打算继续用那宅子养外神,连忙道:好好好,见见。
管事松了口气的样子:那中间人说,自家主子现在就在宅子对面那春盛酒楼
去宅子的路上,管事详细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这位商人明明有家现成的酒楼不选,偏要重造:倒不是价格的问题,主要是他心中对自己要建的酒楼已经有了想法,买下春盛酒楼以后,还要拆了重建,哪有直接买咱们的地方便。而且我们的地也比春盛酒楼大很多,正对秦淮华景,位置上也比春盛酒楼合他心意。
说话间,马车便到了地方。
青阳还是头一次进清代的酒楼,四处看都觉得新鲜,跟着小二一路上了楼上雅间,推开包厢门,便瞧见一位身着大红衣袍的男子,懒散地坐在桌边,肤若凝脂,眼眉如凤,艳而张扬,虽有些男生女相,但骨相锋锐,叫人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人。
之前那中间人就站在红袍男子身后侍奉,看到青阳和管事的一块入门:主子,人来了。
青阳刚上前一步,就感觉到管事的在后头拼命拽他:干嘛?
管事的也是才见到这主子面容,一眼就认出这是谁了,要是早知道想买地的是这位主子,他早拒绝了:要,要不再考虑考虑
来都来了,还考虑什么?对方倒是没认出这管事的,毕竟对于红袍男子来说,这管事的也不算值得他费心一记的人物,在下唐九,看这位兄台的打扮,你是个道士?不如坐下谈吧,也当交个朋友。说实话,道长这身打扮可惊到我了,我还当能在秦淮坐拥那种好位置的人,得是个富得流油的老家伙,没想到却是个这么年轻清峻的道长。
青阳很严肃地说:不坐了,我没钱。
唐九被噎了一下,道长说笑了,有自己的私宅还有管事,还说没钱?这顿我请便是!
啊,早说。青阳一屁股就坐下来了,管事拉都拉不住。
唐九:
道长真是与众不同唐九抽了抽嘴角,却也没小气,又点了不少素斋,借着茶酒,将自己的经营计划大致说了一遍,我做生意,一向讲究和气生财,双方互利。若道长愿意将地卖给我,我出这个数,只多不少。
青阳听得有些反应过来,这个唐九虽然说得含糊,但那意思,不就是想办主题酒店么!把酒楼分割成不同的区域,搞什么江南风情、西域风情,这商业头脑倒是挺先进,不过
青阳诚恳地说:你给的这个价,不够。你要真想要这块地,咱们合作。我出地,你造楼,经营后红利对半分。
?!这他妈,给脸不要脸啊,唐九当场就拍着桌子站起来了,怒气衬得面容越发艳丽,你想得美!你给地,我造楼,我经营,你凭啥拿一半儿的利?!我哪怕退一步,把这春盛酒楼买下不好吗?
青阳压低声音:我告你个秘密。
唐九满脸狐疑:你还想说什么?
青阳小声:我养财神了。
真话啊!他养财神了。之前太子那宅子塌,说实话也不能怪赵师兄,那是师祖出的手,赵师兄还能克的住师祖那般高的存在么?但这个酒楼就不一样啦,这地如果以后真的盖酒楼,有赵师兄庇佑着,还不财源广进?分一半的利算少的了。
唐九却是狂怒:我还养小鬼了呢!!!!
什么人啊这是,这年头道士都这么利欲熏心!
唐九掉头就走,临出门还听见那道士在后头殷切呼喊:唐兄别忘了付钱你请客你说的
声音之大,整层雅间恐怕都听得见,走道上路过的丫鬟都忍不住抬眼看他。
唐九咬牙:不要脸!
中间人紧跟在后:那主子,这地?
不买了!就买这春盛酒楼。等未来生意做起来了,我让他后悔去!唐九猛地踹了一下旁边的门廊。
雅间里,管事心惊胆战地擦擦汗:道长,您是不是知道他身份了?
嗯?知道啊,一照面就看出来了。青阳开始暴风吸入免费美食。
半生贵胄,半生凄惨,和胤礽、胤褆几乎一模一样的命数,都可以总结为:命里带衰。
这么往康熙家的兄弟们里一对照,唐九,唐九,当朝九皇子就名为胤禟。
管事不禁一愣:那您还这样不给面子,难道,是为了太子?
管事兀自激动,青阳却捧着脸开始想:人住的宅子是不敢盖了,重建个酒楼倒是可以,赵师兄也好展示一下他的神通。不过想法有了,地有了,这个建酒楼的钱,还有人,从哪儿来?
话说回来,不知道大皇子有家住了没?
当然没有。
你不是跟本王保证,这财神爷被你开过光,降过神,一定能助本王财源广进吗?!胤褆在一片废墟前暴跳如雷,一把揪住被旗兵抓捕回来的江湖道士,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为什么本王的新王府,又塌了!!
胤褆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一下丢开那求饶的道士,再想把被带来的财神像砸了,又不太敢下手。
举着财神像做自由女神像半晌,胤褆又虚虚地把财神像捧回胸前,两手抱好:你,过来。
之前那个被派去偷偷买财神像的线人苦逼地走到上司身边。
胤褆死要面子地压低声音:你,你去找明珠,私下里问他借些银子,顺便买些香火、供品。备车,本王要去秦淮!
第13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道士!唐九也就是当朝九皇子,胤禟,坐在自己刚买下的春盛酒楼里,气得一边咬笔杆子,一边愤愤地写信,还分红对半,瞧爷爷我会给他一块铜板不!
胤禟心里生气,笔下的字迹也跟着潦草起来:【八哥,之前你让我帮忙查的张明德,我已查过。】
【按文书、记录来看,此人已死,只怕先前的那个张明德,要么是大皇子派来专门构陷你的,要么就是假借张明德姓名的骗子。我也拿你给我的画像去寻了,暂时还没找到与画像相仿之人。】
写着写着,胤禟又气闷起来,不禁在信中和胤禩吐槽:【道士果然不可信!我在秦淮这儿也遇到一个道士,漂亮脸蛋,利欲熏心!张嘴就想吃我五分利,还讲自己养财神。养财神的人,吃饭都付不起银子吗?你是不知道,我甩袖离开的时候,那人叫得多大声,全酒楼都听见了,你说你请客,别忘付钱。呸!不要脸!爷爷我这钱,就是扔秦淮河里,送桥底乞丐,也一分钱不给他!】
胤禟又在信中骂骂咧咧了一会,才意犹未尽地收笔,全然不知自己前后说的就是同一个道士:快马加鞭,送去给八哥。
张明德人还没找到,他想办的这个酒楼,又是从未有过的新想法,胤禟准备在秦淮多留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