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tle:第二十八章:分离上——
天空一架飞机。
左耳来,右耳去,震耳的声音袭过,她渐渐清明。
左车窗,他侧着脸,只能看到鬓角、颧骨,耳尖透一点桃粉色。
路柔眼睫微低下去。
猴子?刚是他说的?——嫌弃说粗话的江漫?
姜人海哪像猴子
唔。
但却又好几天根本不想她,忽略她。
他,她看不究竟。
路灯的光直射江漫,要打燃火起程了。他侧回脸,目视正前方,清清冷冷的神明表情。淡、无欲。
唇肉浓艳——她吮的。
路柔扣了扣鬓角,双耳发热。好似,她真是他的特殊性和破坏欲?不敢笃定。便摇下窗,往左撇了一眼。
江漫的喉结轻滚。
这动作简单,但被他显得高级。
车前镜,抬高下颌,入镜了——女人的唇被男人叼成了深红色。
江漫的吻一向轻,柔雅绵绵,似练字贴,没大动作,慢到一吮一绞细致入微。倒还会弹她额头,委婉训她别那么猛,好似杀了他,眉眼便不乐意了——虎女人,我又不是不给。
“下次,下次。”
她干笑,敷衍他——废话!一周就一次!老娘我能不猛?
慢慢地,路柔收回眼,摸几次唇,轻喃:
我收下了。
地下停车室已到,路柔埋下脸,解开安全带。
她轻轻问:毕业了,你会去哪?
江漫脸上顿时出现一种浅浅的挣扎,说没确定。
她下意识说:我不想去别的城市。我已经在这儿有合适的实习了。
江漫把手臂搭出窗外,说嗯。
也许预感到了什么间隙,两人一时默契地无声。
沉默后,她含糊地说除非但又没说了。怕她的底线一降再降,使他觉得她很容易就能被挥霍。
下车了。移动右脚,又停住。
问他:你的打算里,有我吗?
因天生贪婪,人的忧愁总有两次——得到前,得到后。
现在他对她,只用五分之一、四分之一的心,但她比以往更贪了,想要二分之一的江漫。
他看也不看她:确定要我说吗?
惊醒。
不了,不敢听了。她赶忙推开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
路柔。他唤住她,需要她明白。
我们仅仅只是更熟了一些。
若换姜人海说,她定会耸耸肩,很不屑:所以?
她木讷一下,迟钝地点头:你说的是。
但江漫,这人弄敏了她的感觉,使她将尝受加倍的酸楚。
江漫看着车前:对不起。
无意折磨她,只是坦白真实心理。若给她对他抱太高期望的错觉,是耽误她。
听他说这句,路柔把眼放很空很空,垂着头。
脚碰到地,将要关车门。
江漫突然说: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猛地,她的心重重错跳了一拍,忙掉头去看他,还没有开口。
他说,还是你更愿意听这种虚情假意的话?
路柔不点头,也不摇,仿佛被风吹得纸白。只是怔怔地看他。很久。
江漫:你要听假话,我可以说。”
“路柔,我已经在做努力去改变我原有的生活习惯和你相处了。如果你想让一个瘸子参加残奥会。一时半刻,并不现实。”
“抱歉,我把丑话说前了。你的确给了我某种不解的兴奋,但我更乐意一个人。你离开了,影响很小。所以…”
车厢灯下的他眉眼温情,凉意蔓延。
“要么现在放弃。”
“要么…”他渐渐俯低眼。
搞赢我。
声音滑回喉中,没有给她听。江漫不想被任何一个女人搞赢,再占领,然后——成为她的。
“放?”
路柔这下明白了这时的她对于他的意味。
所以他才对她与姜人海感到不爽快。
一个小火车玩具。
玩着玩着,偶尔愉悦,但潜意识仍轻视这类丧志东西,玩一会儿,没意思了,还觉得耽误正事。丢一边去,不理了。
别人有问,我可以玩吗?
他不乐意了,说这是我的。
你不是不要了?
我现在要玩了。
路柔并未多失落。因为有些事理解了,你不认可,却顺眼许多。
他天生慢于普通人对情愫的接纳,吸收弱。
理解后,就容易心放宽。她便想,慢慢来。月亮有了凡心,不容易。想他总有一天懂得珍惜她。
她想她也只是喜欢。
喜欢,只是一种感觉。感觉,虚缈不定的东西。
我没感觉了,移情别恋的人所以常这样说。
爱,不是一种感觉。
真正的爱是个沉重而负责的事,是一种恒久的包容与委身,门槛很高,不是瞬间来、轻易就能放。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只有爱敢配无私——忘了我,去成全你,多可怕、多壮烈。
临走前,她说江漫,跟你在一起后,我跟你有同一个想法。
“就是一个人过,挺好。”
他慢慢瞥向她。
她装无所谓地笑,有意让他也痛一下。
显然,江漫很会藏,或其实不在意。五官还是那样,平平静静。对别人防御到喜怒不张,百事淡然。
路柔踢下石子,便走了。
坐了很久的亭子,吹够冷风,望月。
这小伤疤,隔阵又疼。
回家。
晚间,被窝终于捂热,她掩得严实。
白江的前男友又来找她,求她帮忙牵线复合。一天发几百条信息,每天蹲点,外卖单上写满了求好的卑微,白江用水泼他,也不走。
感情越热烈,越接近受虐与施虐。受虐,像吃辣。辣是痛觉,有人受不了,有人越痛越喜欢吃。
她突然蹦出一个奇怪念头:
如果说分手,江漫也会疯,就好了。
很快,抛之脑后。
因为这虚妄得不能再虚妄了。
刚刚他意思还不明显吗——更乐意一个人。
人家巴不得同意。
——
她的大叁上,晃眼,过了。
江漫大四,快毕业。忙着毕业答辩,常不见人。
不亲不热,按规矩谈恋爱。没有一次真正牵手。想换情侣头像,委婉被拒绝——不好看。
《江漫日记》的男主已被女王榨到身体发虚,要靠十种补药续命。
有看过他和白江见面交流。她知道他谈正事,仍旧嫉妒。憋了很久,才摊牌:你少跟她见面。
江漫不喜欢被人干涉:“我对她没心思。”
“谁说得准?”她淡淡看他。“以前你也不喜欢我。”
沉默一刻,他慢慢说:抱歉,只有她能帮我。
她苦苦一笑:“那行。我现在就去学古筝。”
江漫弹了她额头。“耍脾气。”
她把头偏走,不让他碰,脸色冷下来,但又调成自然模样。
他们坐在院里的长椅上,月色浓郁。
男人的头向她靠近,放缓呼吸,咬耳朵:“这周周六。”
路柔推开他的双肩:“下次吧,我先走了。”
左手按住她的肩头,他的下颌微妙地蹭她脖颈,哑声说下次要等六天。
那就六天。
“嗯?”他的呼吸在她耳侧。“这你说的。”
“嗯。”
“这次真没有了。”
“嗯。”
“下次我不一定有空,确定吗?”
“那就下下次。”
路柔推开他的靠近,推不动,他绷着力量。
抬眼,她说我要回家吃饭了。
江漫便放开,让她走。温柔地说好,别饿着了。
路柔起身,整理了一下,迈出右脚。
一步,走出。左脚抬起。
手腕被一下拉住了。江漫走到她正前面,俯下腰,望进她眼眸。
慢慢地,垂眼:“我会少跟她见面。”
路柔猛地扯过他衣领,唇贴在他唇上:“江漫,我在吃醋。”
他算领教了这醋有多烈。虎女人。
长嘶一口气,嘴唇被咬破,舌头麻了,衣领皱巴巴。
江漫按了唇,低眼,看指头上的血。
一下愣了。悔过:
你为什么不让她回家吃饭…
——
后来,真去学古筝了。
没学会,手指破了十只,百多次。放弃。
真没法做他的兴趣知己。
她算他什么呢?怕得出一个难过的答案。放弃。
什么时候,江漫能真对她上心,而不是把她当偶尔调剂人生的玩品。
这点,她闷不过气。
大叁下,四月,路柔向他提分手。
这事儿。一个意外,也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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