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得到纯粹的父爱母爱,千万不能和他幼时一样,过得辛苦艰难。
苏清意很聪明,她算计该算计的人,别的人,她都温柔以待。
萧恪相信,如果是苏清意当这个母亲的话,孩子一定会在呵护中成长。
“是,有了殿下的女儿了。”苏清意脸上也难掩笑意。
淑妃心里一惊,这孩子怎么回事?
萧恪也不理解:“为什么是女儿?”
苏清意嘴角上扬:“女儿多好呀,妾身的嫁妆里有好多珠宝首饰,能把女儿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她穿最好看的衣裳,戴最好的首饰。”
萧恪笑了起来:“好,你说是女儿,那咱们就生个女儿。”
隋王妃在一边几乎要将牙给咬碎,苏清意不过是个侧室而已,凭什么能够得到成王那般宠爱,还能怀上成王的第一个孩子。
她是尊贵的皇子正妃,凭什么又要到处受气!
皇帝这时也赶了过来,他对给他送暖玉,还亲手做糖的成王侧妃印象很不错,怀的又是成王府的第一个孩子,自然要过来瞧一瞧。
皇帝都过来了,其他人自然而然也跟着过来了,原本还宽敞的地儿,一下就变得狭窄了起来。
皇后领着众人先给皇帝请了安,又迎着皇帝上座,顺便就将苏清意怀孕一个月的事情说给了皇帝听,言语间还穿插着对苏清意的夸赞。
“老五终于要有第一个孩子了,好事,大好事!赏!”
萧恪立即谢恩。
因为月份还浅,还得注意着,黄芪又把了一次脉,询问了最近苏清意的饮食,然后留下了一大堆不能吃或者只能少吃的忌口之物,又给了一张安胎药的方子,直接到京城的药铺去抓药就行。
怀孕之人不便劳累,萧恪跟皇帝告了罪,又跟淑妃道了歉,就直接带着苏清意出宫回府。
来的时候要徒步行走许久,怀孕之后皇帝直接派了马车送他们出宫,还吩咐萧恪要好生看顾着。
皇帝赏了一大堆东西,不过到底跟萧恪不比萧华,父子关系没那么亲厚,真正的好东西没给多少,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御赐物品,连拿出去换钱都不行。
皇后给的赏赐倒是有心了,都是给的滋补品还有柔软的料子,甚至还将一顶新做的狐裘斗篷赏赐给了苏清意,这让苏清意也记了皇后的好。
淑妃的东西都是萧恪给的,没有什么适合的珍贵物品,不过她派人送来了一些有孕女子喜欢吃的零嘴配方,都是她怀萧恪的时候吃过的。
除了皇帝皇后以及淑妃给的,宫中还有好些高位份的妃嫔也差人送来了赏赐,在清疏院堆了好大一堆。
“妾身这算是母凭子贵了?”苏清意看着赏赐单子,这些宫里的娘娘,要换作平时,可不会轻易给一个侧妃赏东西。
萧恪把苏清意给抱了起来,铃铛手疾眼快地将软垫铺好,萧恪才把苏清意给放了回去。
“你怀的可是本王的第一个孩子,贵重些又怎么样?”萧恪理所应当地说道。
“这些都好说,只是王妃姐姐把她佩戴了多年的项圈送来了,到底还是太贵重了。”苏清意看着锦盒里的金镶玉项圈,那可是王妃戴了多年的,还作为嫁妆带到了王府来,足以见得她的心意。
“她既然送给你了,你就尽管收下,以后这个孩子,也要唤她一声母妃。”萧恪清楚,苏清意绝对不会撺掇自己的孩子不敬嫡母。
苏清意应下,不过还是道:“等姐姐身子见好了,妾身再去找姐姐致谢。”
第22章 塞北
重阳节当夜,一辆古朴的马车行至了宫城外,被禁军给拦了下来。
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穿着一身素衣,他递了一块金制令牌过去,禁军一看,恭恭敬敬地被令牌还了回去,迎着这位老先生进了宫城。
第二日,宫中传来的旨意,表示现在的镇王府血脉不纯,有镇王府老人进宫,向皇帝请旨废除了现镇王的爵位,全家赶出了镇王府。
镇王府作为大渝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延续至今的异姓王府,地位很高,加上镇王府老仆携镇王亲令进宫,表示镇王当年虽然带着全家归隐,但是还有血脉留存于世,镇王府大可不必托付给其他人。
于是这一家本是原镇王远亲的人,被皇帝派去的禁军赶出了镇王府,镇王府里的东西更是一件也没有带得走。
京城中消息灵通的人便开始议论了,昨日重阳节栖霞县主才不守宫规被皇后斥责了,当天镇王府老仆就进宫了,多半也是看不得这些人的做派。
当年镇王携全家归隐的缘由有些人隐隐约约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镇王府后人还关注着大渝的一举一动。
萧恪跟苏清意一同用早膳时便说起了这个:“他们借着镇王府的名头行事,行为乖张,有今日的下场也是活该,镇王府的名岂是他们能糟蹋的。”
苏清意笑而不语,胃口颇好,多喝了半碗粥。
栖霞习惯了金枝玉叶的生活,这一朝沦为平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正跳脚呢?
谁让她非要来自己面前晃悠呢?
她苏清意可不是什么白莲花好人啊。
苏清意才怀孕一个月,正是需要小心的时候,萧恪对自己的头一个孩子也颇为上心,把大夫叫来将孕期注意事项问得一清二楚,又看着大夫给苏清意把完脉才出门去办事。
因着萧恪重视,整个成王府上下也就跟着重视,况且苏清意作为侧室跟王妃张氏之间的关系也和睦,下面的人不用担心两头为难,伺候起来也就更加尽心。
萧恪去了兵部之后苏季来了府上,如今苏清意怀了身子,苏季上门时带了不少的礼物,全是对身体好的滋补品。
“季叔这是要将我给喂成一个大胖子?”苏清意看着那摆了满满一桌的礼物,不禁失笑。
苏季脸上的笑意怎么也下不去:“你怀孕是喜事,郡主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肯定会带着比这更多的礼物来看望你。”
提到自己的母亲,苏清意脸上的笑意淡了,她问:“镇王府要搬多久才能搬干净?”
苏季也敛去了笑容:“按照旨意,现住在镇王府里的所有人要在三天之内搬出去。”
苏清意:“叫黎爷爷好生看着,镇王府的东西,他们一件也不许带走。”
不过是群鸠占鹊巢的鸠,还真把自己当镇王府的主人了?
这二十几年来一直没有人跟他们计较,就忘了自己的本分,耀武扬威,把镇王府的脸面都给丢了个干干净净。
“是,我会转告黎叔,让黎叔盯着。”苏季应下。
“今年的收成怎么样?”苏清意谈起了正事。
苏季把早就备好的账本交给铃铛,让铃铛呈给苏清意。
“南方水土丰茂,收成比去岁还好些,只是西北今年干旱欠收,这个冬日怕是不好过。”苏季道。
大渝境内,南边富庶,而北方远不如南方,这也是当初大渝定都北方的原因之一,就是想安定北方的人口,只是水土田地不由人定而由天定,北方永远比不上南方富庶。
而在北方又以西北的土地最为贫瘠,水源也不丰富,今年欠了收,冬天就没有粮食。
“别的都还好,怕只怕塞北外的戎狄来犯。”苏清意指尖在账本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戎狄是游牧民族,以放牧为生,今年西北天气干旱,戎狄自然也差不多,没有足够的水源戎狄的牛羊就会渴死,水草不足养不活牛羊,那么戎狄说不准就会骑马南下,戎狄一旦南下,遭殃的必定是塞北的百姓。
本就日子难捱,要是再起战事,塞北今年的冬天,还不知道怎么过去。
“我会从现在开始筹措粮食,以备不时之需。”苏季沉声道。
万一大渝真的和戎狄开战,粮草必不可少,皇帝昏聩,加之京城有不少的人将天下视为棋盘,将百姓视为棋子,真的打起来了,京城不一定能给塞北供应粮草。
苏清意目生忧虑,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萧恪去塞北,萧恪现在关系着太多人的身家性命,去战场太不安全了,没有人赌得起。
可若是大渝和戎狄真的开战,皇帝会想到的第一个人,绝对是萧恪,萧恪那时候便不得不去,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她就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保证萧恪无虞。
……
萧恪去了兵部之后见了一个人,此人粗布麻衣,不曾穿官服,看起来也极不起眼,萧恪见他时却屏退了左右,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吉利王子怎么说?”萧恪亲自给此人添了杯热茶。
“回殿下,吉利王子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条件。”这人恭谨道。
此人名为宁子寿,是萧恪手底下办事的人,萧恪亲信,只不过一般人都没有见过他。
“只要吉利王子答应就行。”萧恪悬在心头的一把刀暂时落下。
戎狄这个民族是在马背上生活的,老可汗如今身强体健,离退位还早,他的儿子们个个都想上位,但是拿离死还早的老可汗没办法,于是便只能壮大自己的势力。
跟大渝不一样,大渝要夺嫡登基还得在明面上讲究个正统性,戎狄是光明正大地你杀我我杀你,刀兵相见,所以谁有更多的兵马,谁就在争夺王位时的赢面更大。
吉利王子是戎狄的王子之一,也对可汗之位野心勃勃,而且吉利王子是难得的主和派,比起和大渝打仗,他更想带着自己的族人在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放牧,过安定的生活。
这是萧恪会和吉利王子做交易的首要条件。
他帮吉利找更适合居住的草地,并且在吉利王子需要时出兵助他,而吉利王子要做的就是尽量阻拦戎狄叩大渝的城门,要是日后真的当上了可汗,要同大渝盟好。
诚然战场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地方,但是打仗就意味着流血牺牲,意味着劳民伤财。
“吉利王子还说,若是日后他当上了可汗,愿意和大渝联姻,以结秦晋之好。”宁子寿道。
萧恪蹙了下眉:“公主们都已及笄婚配,吉利要跟谁联姻?”
吉利可不像是会甘心让大渝送一个假公主过去的人。
宁子寿:“吉利王子的意思是,他有一个儿子,如今四岁,还有一个女儿,如今一岁。”
要联姻的不是吉利本人,而是吉利的儿子女儿。
萧恪轻笑了一下,喉间传来极低的一声“呵”,宁子寿不小心听见,头更低了些。
吉利这是在赌自己一定能够坐上皇位,吉利想要的是子辈姻亲。
要是公主嫁过去,必然得是未来的王后,而吉利的儿女长大了嫁到大渝来,成不了皇后那也要位居四妃,再生下的皇子,两国关系必然会更加紧密。
当然,这是吉利跟自己谈的,而不是跟大渝谈的。
吉利在押宝。
“你这次去戎狄,转告吉利王子,就说本王定不会令他的愿望落空。”
只不过公主嫁去戎狄绝不可能,他不会让自己的儿女去塞外受苦,要是吉利愿意,他就把他的女儿给送到大渝来。
宁子寿躬了躬身:“是。”
“来回一趟太远,实在是辛苦,你先在京城休整一段时日再出发吧。”萧恪语气温和,“你要是想,本王可以安排你进宫去见母妃。”
宁子寿抬起头,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旋即又垂下头去:“多谢殿下好意,还是不去打扰淑妃娘娘了。”
成王孝顺能干,淑妃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他在淑妃困苦无援时都帮不上忙,现在又何必去打搅?
不去露面,也能免去一场情感上的折磨。
萧恪不动声色地叹了下气,果然,宁子寿还是这般。
“那总归多待些时日再北上。”萧恪说,“到时候你带上一批粮食一道北上。”
宁子寿应了声,萧恪也再无别的安排,便让宁子寿先去安顿。
待宁子寿走了之后,萧恪去将窗户给推开,迎着风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