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爽朗地笑了起来,看来萧征是有成家的希望的。
“就萧征那个脾性,他就算是无意捡到了人家姑娘的耳环,也是差人送到席上去找失主,绝对不会自己前去,我看他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萧恪抚掌,“等晚些时候我问问他去。”
苏清意笑着没说话,虽然苏浅央看起来也对萧征有点好感,但这毕竟是人家感情上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不好议论,更何况礼部侍郎家的姑娘,板正守礼,就算是对谁有意,若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不会和那人多接触半分。
“那殿下就辛苦辛苦,替萧征侍卫相看一门好婚事。”苏清意撑着椅子的扶手起来,“妾身乏了,得先回清疏院去补个眠。”
萧恪连忙护着苏清意往外走,自从过了头三个月,苏清意的肚子长得就有些明显了,看不出来时还没有那么担心,显怀之后的苏清意,在萧恪眼里一下子就脆弱了起来,磕不得碰不得。
“殿下自去忙就是,妾身有这么多的人看着呢,不会出事。”苏清意可不想让萧恪一路慢吞吞地送她回清疏院,她现在就想赶紧回去。
苏清意不让萧恪送,萧恪也没有强行送她,只是叮嘱了铃铛她们几个好生照顾着。
从清静院出来,苏清意就往清疏院走,今天王府里招待了客人后有些乱糟糟的,宁福和来荣正指挥着打扫。
这时张氏身边的周嬷嬷过来了,在路上叫住了苏清意:“侧妃请稍等。”
苏清意回头:“周嬷嬷怎么来找我了?是王妃姐姐有事要找我吗?”
周嬷嬷:“正是,还要劳烦侧妃同奴婢去一趟延鹤院了。”
苏清意没推脱,张氏一般不会轻易打扰她,差周嬷嬷来找她,定然是有要紧事。
“好,我们这便过去。”
除夕之后开始回暖,比起年前寒冬腊月的没那么冷了,风也小了很多,张氏也缓了过来,精神好上了许多,只是还是难掩病态。
苏清意在进了张氏的屋子之后烤了烤火,散掉了身上的寒气才去见张氏。
“姐姐,我来了。”苏清意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张氏招了招手,让苏清意过来坐,周嬷嬷搬了板凳过来,和张氏就近坐着。
“本不想打扰妹妹,只是除了妹妹,我也找不到人能帮我这个忙。”张氏一脸歉意。
苏清意安抚般地握住张氏的手:“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我们都以姐妹相称了,就不必如此客套,姐姐还是说说找我什么事吧。”
提及此处,张氏面带愁容:“我父亲娶了我母亲生下了我,后来纳过一个侧室,也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只是我母亲和我那亲妹妹的娘亲都去世得早,她的婚嫁是父亲交给了我们张家一个婶母来操办的,那婶母一贯在我父亲面前卖乖讨好,背地里却是个心思不好的,她给我那妹妹找的郎君家中有老母,脾气甚凶,今天宴请我让人去打听了我那妹妹的情况,她过得不怎么好,我便想请你替我跑一趟,照拂一二。”
太尉只有两个女儿,对两个女儿好是好,可到底是个大老粗,哪里懂妇人之间的那些事情?加之见萧恪待张氏好,便以为自己的小女儿也能同她姐姐一般,却不想自己的小女儿被暗地里欺负。
张氏从小就身子不好,总是生病,比她还小的妹妹会乖乖地看着她、照顾她、陪着她,也因此张氏对自己的庶妹也很不错,在家里时两人还时常同榻而眠,不成想她的妹妹居然被一个婶母算计去给中书侍郎家的儿子当夫人。
要配他们太尉府的小姐,本人是中书侍郎也还行,配一个中书侍郎之子,指不定她妹妹那婆婆怎么揣测呢。
“明天是太尉府拜年,我在屋子里走动走动还行,出门实在是出不去,我妹妹明天要回家,她那婆婆也会前往太尉府,就劳烦你在宴席上她撑个腰。”张氏目光恳切。
“原来是这般,那我明日去太尉府,便多带些礼物送给她便是。”苏清意只知道张氏人好,没想到会好到在病中还惦记自己的妹妹,还不是同一个娘生的。
“说起来,她应当比我年龄小些?我喊妹妹应该是对的?”苏清意因着守孝的三年,十九岁才成婚,而大多数女子十八岁便成婚了。
张氏笑道:“是比你小些。”
本来他们太尉府的女儿根本不愁嫁,要不是那个关系都不怎么近的婶母多管闲事,说动了父亲,妹妹岂会草草出嫁?
张氏敛眸,她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
她想让妹妹跟中书侍郎之子,和离。
苏清意在张氏这里待了好一会儿,张氏拜托了苏清意明天在太尉府帮她看顾妹妹之后,又说起了苏清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其实看得出来,张氏看着自己肚子时满心满眼的羡慕,是了,哪个女人会不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孩子,看着他出生、长大,只是张氏的身体条件实在是不允许,就算是真的怀上了,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也很困难,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没在延鹤院留太久,张氏又没精力了,周嬷嬷让张氏去休息,苏清意本来还没有觉得困,周嬷嬷一说,她也犯困了,干脆回了清疏院睡觉。
得知苏清意跟自己说乏了要回清疏院休息而后转身就去延鹤院待了老半天的萧恪,现在有点惆怅,仿佛他在他的王妃和他的侧妃中,他像一个多余的。
萧恪按了按眉心,彻底无奈了。
“宁福,把给太尉府备的礼物单子再拿来给本王瞧瞧。”
……
苏清意回去之后没急着上床睡觉,而是先让铃铛去备明天要送给小张氏的礼物。
明天是去给太尉府拜年的,小张氏出嫁了,便不算是太尉府的主人,她礼物也不好备得太盛。
“我记得淑妃娘娘赏赐过宫里才有的绒花,好像是给了我六支?”苏清意拆着头上的各种发饰。
“是六支。”苏清意的东西,铃铛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就找个匣子装两支,另外再拿些首饰,并着王妃要送的东西一道,明天带去太尉府。”苏清意拆完了头饰,才挪回了床上,裹着被子酝酿睡意。
不过以苏清意每天都困得要死的状态,根本就用不着酝酿睡意,躺进被窝里很快就睡熟了,碧灵和若灵生怕冻着她,在床上随时都塞着汤婆子,只要她一说要睡觉,上床都是暖和的,就是有点废热水,汤婆子冷了都得换。
约莫是今天太累了,苏清意直接给睡到了夜里,待她醒来,早就过了晚膳的时间。
“清意还真是能睡,连晚膳都不吃。”
苏清意一睁眼就听见了萧恪幽幽地在她床头说道。
嗯……大晚上的,有点吓人了。
“殿下用过晚膳了吧?那妾身自己简单吃一点儿。”苏清意一脸真诚,“不劳驾殿下陪妾身一起用。”
萧恪把苏清意从床上薅起来,帮她穿上衣裳:“无妨,我可以吃点夜宵。”
苏清意:“。”
你用完晚膳又半个时辰吗?就你胃口大。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张灵
成王府和太尉府之间的距离不算短, 再加上太尉又是萧恪的岳父,萧恪自然要去得更早些,苏清意昨天已经答应了去给小张氏撑场子, 也只好早早地起来更衣打扮。
为了显示自己是去撑场子的, 苏清意今天特意穿了一身一看就很贵的衣裳,戴的首饰也很出挑,比昨个在成王府里还要高调。
但,这都不影响苏清意一上马车就想打瞌睡。
“殿下, 您担待着点儿, 妾身睡会儿。”苏清意是真不客气, 直接拿萧恪当工具人。
萧恪能怎么办呢?还不是搂着人让她好生睡。
苏清意又成功地睡了一路。
太尉在夫人和唯一的侧室都离世之后并未再找, 所以偌大的太尉府没有女主人, 来帮太尉招待女眷的, 竟然就是张氏口中的那位婶母, 张田氏。
张田氏在太尉跟前自然表现得恭敬老实, 她在迎接苏清意时可是拿出了十足的热情,毕竟成王还站在边上看着。
苏清意没搭理她,扶着碧灵的手便往席间走, 只叫了太尉府的丫鬟带路。
张田氏被苏清意甩了脸色自然表情不大好,不过偏偏她的那点伪装功夫骗得了太尉, 却骗不了萧恪。
太尉是真的大老粗没心眼, 否则也不能安安生生地坐在太尉这个位置上, 而萧恪, 他一个人能有八百个心眼。
“你对本王的侧妃有意见?”萧恪语调极轻,却又极其吓人, “本王的侧妃, 不是你能随便瞪的, 明白?”
张田氏头也不敢抬,唯唯诺诺地道:“是、是,臣妇明白、明白。”
太尉不明就里:“你没事瞪成王殿下的侧妃做什么?”
张田氏背后冒冷汗,她这个什么烂兄弟!
“都没有关系。”萧恪没让太尉处置,而是决定将张田氏留给苏清意折腾,毕竟是王妃拜托给苏清意的事情,还是女眷之间的事情,他不便掺和。
但这不影响萧恪放狠话吓人:“谁敢不敬本王的侧妃,本王就……”话止于此,剩下的全看张田氏会脑补出来个什么内容。
苏清意去了女眷席间,见到了不少昨天到成王府上拜年的女眷,她很快就和这些女眷打成一片,然后在不经意间开始寻找小张氏。
“我家王妃同我说,她还有一个亲妹妹,比我小几个月,我还不曾见过,哪一位是?”苏清意放眼在人群中找了起来。
“苏侧妃可别找了,张灵还没到呢。”有人撇了撇嘴,“就张灵家的那个婆婆,尖酸刻薄,才不会让张灵早早地回家呢。”
这个说话的也是一个新嫁娘,跟小张氏张灵是前后脚出嫁的。
女人多的是地方八卦多,都不需要苏清意再作引导,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中书侍郎家那位夫人,自己就是庶出,还看不上张灵庶出,成天给张灵摆脸色立规矩,也不看看她如何能同张灵比?张灵是自幼养在太尉夫人身边的,要不是太尉夫人早逝,就中书侍郎的门第,还想娶张灵?”
“谁说不是呢?以前张灵跟着她姐姐成王妃,琴棋书画什么不会?居然还要被那等人家挑剔,简直是没有天理。”
女人天生就不会恶婆婆站在一条线上,这个话题一打开便止不住。
不过张灵随着她的婆婆来了,众人都住了嘴,也没有人起身招呼。
能来太尉府赴宴的人家岂是一个中书侍郎能比得上的?更何况这中书侍郎的夫人还是个不讲理的,就更没有女眷愿意搭理她了。
苏清意老远就看见了张灵,容貌生得和张氏有几分相似,不过张氏更加大气,张灵更加温婉。
“你就是张灵妹妹吧?”苏清意扶着碧灵的手起身,走向张灵,拉过她的手便带着往回走,“你应当听说过我,我是成王殿下的侧妃苏氏。”
张灵小声道:“苏姐姐好。”
苏清意弯了弯唇,张灵挺乖的,讨人喜欢。
“昨日王妃才和我说起你,她身子不好,不方便出门,便让我来看看你。”苏清意拉着张灵左看右看,然后故意道,“张灵妹妹看起来也太过瘦削了,是不是在想着节食?可千万别啊,太瘦了不好看。”
张灵都瘦得连衣服都要撑不起来了,怎么可能会节食,明眼人一看就是张灵的婆婆故意折腾她,把人给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侧妃有所不知,这中书侍郎府上呢,本就是个小门小户,凭他们家啊,怎么养得起太尉府的小姐?”这是刚才就不满中书侍郎夫人的那个年轻夫人。
她倒是没有什么大官小官的偏见,她自己也有庶妹定的是小官,可人家官再小,也没有中书侍郎家这等做派。
太尉给女儿的嫁妆是太尉夫人去世前就置办好的,嫁妆单子一长串,可是看看张灵身上穿的是旧衣,戴的也是不时新的首饰,多半嫁妆是被婆家给抢了。
抢姑娘家嫁妆的人家,可真是叫人开眼界。
中书侍郎夫人一听,蹭蹭蹭地火气就往上冒:“你这怎么说话的呢?”
那新夫人可不怕她,张口就来:“我怎么说话的?我无非是说了两句实话。'
你抢了人张灵的嫁妆,又仗着太尉不懂这些,让张灵穿着旧衣回家,自己反倒穿金戴银,丢死人。
“你吵什么?”苏清意不耐烦道,“你上太尉府是来拜年的,不是来斗鸡的。”
中书侍郎的夫人闷着一口气但又不再敢开口,毕竟苏清意代表的是成王府。
中书侍郎夫人来了太尉府也没有人会跟她说话,在场的女眷哪个身份不比她高?谁会自降身份去理她?
苏清意直接当她不存在,让铃铛把装着绒花的匣子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