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话?”萧恪活动了一下手腕,“让他说话。”
嘴里堵着的破布被拿掉,刺客赶紧道:“我愿意交代!我什么都愿意交代!”
他原本就不是专业的刺客,自然也没有真正的刺客那么有骨气,被打死都不说,况且他要是真的不说,萧恪这个煞神肯定会打死自己!
为了个女人生这么大的气,萧恪这皇子,怕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刺客心里想着无数谩骂的话,骂苏清意的有,骂萧恪的也有,只是他半句都不敢吐露,只能老老实实地吐露是谁派他来刺杀苏清意的。
“我是中书侍郎派来的,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刺杀苏清意,并且还承诺,刺杀成功之后重重有赏。”刺客伏在地上交代了幕后主使。
中书侍郎……
萧恪眯起危险的眸子,一个小小的中书侍郎,竟然有这份胆量,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给他这份勇气。
又是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刺客的身上:“中书侍郎不过是个四品官,会胆大包天到来刺杀皇子侧妃?”
刺客又挨了一鞭子,痛得涕泗横流:“我说的都是真的!银子都还在我的家里放着呢!而且我也不敢说假话呀!”萧恪这人下手可太狠了。
“那你说说中书侍郎为什么要刺杀本王的侧妃?”萧恪晃了晃手里的马鞭,把刺客吓得直哆嗦,“说不出来,本王今天就将你抽死在此。”
刺客顾不上被眼泪鼻涕鲜血糊了的脸,高喊起来:“中书侍郎只说苏清意挡了他的路,所以要杀了她,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围观着一切的铃铛顿觉没意思,还以为能挖出来点有价值的消息,没想到这刺客就是个雇来的,什么也不知道。
浪费时间。
“给侧妃烤肉用的辣椒粉可备好了?”萧恪冷不丁地问道。
萧征还是冷着一张脸:“回殿下,备好了。”
萧恪将马鞭丢给手下,自己转身离开:“将辣椒粉和了水,赏给他一碗,记住,堵住他的嘴,别叫侧妃听见了。”
铃铛长大了嘴巴,萧恪真够狠的,那刺客被他抽得皮开肉绽,一碗辣椒水下去……嘶,还是一刀砍死来得痛快。
萧恪去净了手,拿着已经让人处理好了野味,自己亲自动手挼作料,挼好了再用棍子串起来架到火堆上去,认真地烤了起来。
苏清意的胃口不大,一只野兔的肉对于她来说绰绰有余,但是难得出来一次,萧恪想着得让苏清意别的也尝一尝,便将野鸡和鱼也串上,架在了火堆上烤了起来。
萧征抱剑走了过来:“殿下,那个刺客已经泼了辣椒水。”
萧恪垂着眸子,认真翻烤自己手里的烤肉:“可查清楚了中书侍郎是谁的人?”
“回殿下,查得差不多了,是醇国公将他从一个地方小官提到了京城来,出任中书侍郎,已经有二十余载。”萧征道。
醇国公?萧恪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这老家伙算是他父皇的人,阴险狡诈得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一直保持着一个比较低调的状态,不怎么活跃。
中书侍郎怎么会跟醇国公扯上关系?
张灵的嫁妆……莫非是被中书侍郎给侵占了之后,用来送给醇国公的?
中书侍郎既然在这个位置一待就是二十多年,那就说明醇国公已经无意再要这颗棋子,而中书侍郎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就在这个位置待到死,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便想走一走醇国公的门路。
张灵的嫁妆是一笔极大的财产,这笔财产,多半就是敲门砖。
“悄悄去查中书侍郎和醇国公的关系,另外,不必等开朝了,直接将中书侍郎那一家三口给本王丢进大牢里去。”先前还等着开朝再将中书侍郎给彻底收拾了是因为中书侍郎再怎么也是个四品官员,不是小猫小狗,直接动手于他并不好,更何况他对中书侍郎出手本是为了王妃的妹妹。
而今日,苏清意遭到了中书侍郎派来的刺客刺杀,如果不是她的婢女铃铛自幼学武且武艺高强,没有夺下那支射向苏清意的箭,那么苏清意现在很有可能就是一具死尸。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萧恪便怒不可遏,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中书侍郎?
“将那个刺客丢打断手脚丢到深山之中。”萧恪吩咐道。
打断了手脚,那刺客自然动弹不得,而这山林里虽无豺狼虎豹这等大野兽,可是也不是没有食人肉的动物,鸟也好兽也罢,总之,他不会给这个刺客一个痛快。
苏清意这话本是再也看不下去了,铃铛将萧恪是如何收拾那刺客的一一讲来,就差当场给苏清意表演一场进行还原。
“既然中书侍郎要进大牢,那就让黎爷爷想办法多关照关照,可别让他们轻易死了。”这中书侍郎可是个关键的人物,苏清意留着他还有用。
更为重要的是,这等罪人,要死也应该死在她的手里,以告慰冤魂的在天之灵。
“侧妃放心,待今晚回了京城,奴婢即刻便去找黎先生。”铃铛垂首道。
“侧妃,殿下说烤肉已经好了,请您出去吃烤肉呢。”宁福在帐篷外喊道。
宁福这么一喊,苏清意也确实感受到了几分饥饿:“正好,用你炖的甜水配烤肉。”
虽然有刺客这么个小插曲,可今天的野趣还是不错的。
铃铛搀着苏清意往外走:“那侧妃可要多吃一点,毕竟是吃两个人的份呢。”
第46章 无题
苏清意一走出帐篷就闻到了烤肉的香气, 肉的腥味儿重,所以在烤制时会加很多作料来去腥,又能增添烤肉的香味儿。
“清意快来。”萧恪手上正拿着匕首切肉。
苏清意是大家闺秀, 跟他们这帮糙老爷们不一样, 他们可以随意地抓着一只烤好的野鸡就大口地撕咬,苏清意是断然做不来的,所以萧恪便将肉给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让苏清意用筷子吃。
虽然这样吃烤肉少了几分趣味儿, 但是不会传出成王侧妃举止狂放竟大口吃肉的言论。
苏清意只是想尝尝烤肉的味道, 也确实学不会他们在外边待惯了的人这样直接用匕首割下肉来往嘴里放的豪迈姿势。
她捧着自己的小盘子吃得也非常愉快, 而且每次她的盘子里不会放太多, 因为会冷掉, 所以每次她快要吃完了, 萧恪都会将一个新的、装着香喷喷烤肉的盘子递给她, 每次都能吃到热的, 再搭配上铃铛煮的甜水,苏清意吃得特别幸福。
“殿下的烤肉手艺是从前在军营里练出来的?”苏清意难得生出了好奇心,便捧着盘子问了起来。
萧恪用帕子给苏清意擦了擦沾上了调料的嘴角。
“军队的伙食并不算好, 不可能像在王府里那般每一顿都能吃上精细的菜,肉食也不是人人都有、顿顿都吃, 大多是时候是馒头和窝窝头, 这些管饱, 再搭配一些加了油和水煮得软烂的菜, 伙食不好,大家就会想办法改善伙食, 进山里去打猎便是常见的一个法子。”萧恪回忆起自己在军队里的那段时日, 生出了几分怀念。
军队里的弯弯绕绕没有朝堂上多, 大多数将士也都是性格耿直的老实人,和他们相处很轻松,萧恪在军队中会有压力,却也感受到了在皇宫中从未感受过的情谊。
“在我还不曾统军之前,我们军队的头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说进山打猎可以锻炼大家的骑射功夫还有反应能力,下水摸鱼又可以锻炼水性,因此他鼓励大家进山下水,只是有一点,打猎用的箭要全部回收,谁要是丢了一支就没收谁打回来的所有猎物。”
苏清意听着也弯了弯眼睛:“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那后面呢?”
萧恪将苏清意吃光的盘子换掉,装了一盘烤得外焦里嫩的鱼肉给她。
“军队驻扎在边境便容易起冲突,我们和西南边陲的夜属国打过仗,我就是在跟夜属国打仗的那两年飞速地积累军功,在军队里一路积攒起了属于自己的威望。”
可惜的是,那位很有意思的将军年龄大了,带不动兵了,加上朝廷又对军队支持不多,刚开始打仗时尚还不觉得,越往后就打得越艰难,那老将军为大渝效忠几十载,受不了这窝囊气,气病了身子。
在老将军生病之后,萧恪才接手了西南的军队,带着一干将士将夜属国打得再也没有勇气挑衅,哪怕萧恪已经回了京城,夜属国也仍然像鹌鹑一样趴着。
老将军带不动兵了,却又舍不得他一手带出来的将士们,便留在了西南,西南远不如京城繁华,可对于老将军来说,西南远比京城让他待着舒服。
“打仗并不好,虽然将士们可以在打仗时积攒军功,军功能够让他们升迁,获得更好的待遇,能让他们的家人也过得更好,可打仗到底劳民伤财,更何况,若是大渝的百姓都安居乐业,不愁吃不愁穿,人们又怎么会将目光放到军功上?”萧恪是亲历过战场的人,他深知战争有多么残酷。
苏清意夹了一块鱼肉递到了萧恪的嘴边:“殿下尝尝你自己的手艺。”
萧恪顿了一下,张开嘴将鱼肉给吃进了嘴里。
苏清意吃撑了,便不再多吃,放下了盘子和筷子,端起铃铛炖的甜水慢慢地喝。
“妾身不懂军务,妾身只知,无论殿下做什么,都是为了能让大渝的百姓过得更好。”苏清意缓缓说道。
若萧恪争夺皇位只看得见皇权的诱人,却看不见坐在那把龙椅上的人要承担怎样的重量,苏清意是不会选择萧恪的。
给当年无辜被冤死的人复仇很重要,可这天下黎民百姓也很重要,她做不到她母亲那样,毕竟她生来并未享受过镇王府的无上荣光,不在镇王府的家训下长大,可她明白,这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个道理太明显了。
萧恪将苏清意喂给他的鱼肉嚼烂咽下,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那我努力努力,争取早日让大渝百姓过上好日子。”萧恪道。
老皇帝太能活了,二十几岁登基,当了三十几年的皇帝,再过几年就要六十岁了,他既纵欲又爱酒色,什么伤身体的事情都干过,竟然还能活蹦乱跳地活着,不知是不是上天眼神不好,才将他给看漏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让老皇帝早日归西。
……
苏清意被萧恪投喂得有点多了,只好忍着撑得难受的肚子起来走路消食,萧恪陪着她慢慢地走。
“殿下不是还要查勘地形?不如让铃铛陪着我,殿下先去忙。”苏清意觉得,在萧恪面前吃撑撑到需要走路消食儿,是有些丢人的。
萧恪却说:“不急,等你消完食我再去也是一样的。”
这块地萧恪老早就觊觎了,自然不止一次来看过,这一次来也只是再多看上一遍,以免有什么变故。
苏清意一手让萧恪搀着,一手撑在自己的后腰,绕着帐篷慢悠悠地转。
“妾身这管不住嘴的毛病可千万不能带给肚子里的孩子,否则以后长成了个小胖墩,那也太吓人了些。”苏清意以前见过有的人家喂孩子,喂得比同龄孩子胖上一圈,那手臂和腿上的肉多得看起来像是藕节。
“出生之后便交给有经验的乳母喂养。”萧恪说,“这样喂养出来的孩子就不会长得太壮。”
作为皇子侧妃,苏清意自然是用不着自己亲自喂养孩子的,更何况萧恪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妇人为了喂养孩子要吃没有滋味的菜,为了下奶更是要喝鲫鱼汤,那不经处理的汤,苏清意那么娇气,怎么能喝得下去?
萧恪在初为人父后,也多出了体谅女子不易的心思。
带着苏清意绕着帐篷转了好几圈,苏清意走累了,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便回帐篷里去休息,而萧恪重新带着人手去山林里。
只不过经历了上午的刺杀,萧恪不放心苏清意的安全,便将萧征给留了下来,命萧征保护好苏清意。
铃铛给苏清意卸掉了钗环和外袍,将苏清意送进了温暖的被子里。
被窝里她放了好些汤婆子暖着,苏清意躺进去便是暖和的,京城的春天比苏扬来得晚,苏清意还得持续在被窝里放汤婆子。
要是萧恪在时便不必放,萧恪的体温高,跟个天然暖炉似的,每次苏清意和萧恪睡在一张床上都能睡个好觉。
不过铃铛贴心,苏清意也睡得不错。
苏清意是睡得好,有的人便睡不好了。
中书侍郎一家被萧恪派去的人给抓了,理由是谋害皇家子嗣。
他派人刺杀的是苏清意,按理来说一个侧妃绝对不会大动干戈至此,中书侍郎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忘记了,苏清意肚子里还有一个成王殿下的长子或者是长女,有这么一个由头在,萧恪将中书侍郎一家人给下狱便合情合理。
当然,中书侍郎他们一家三口是不服气,特别是中书侍郎那个嘴巴爱叨叨的夫人,嘴里直嚷嚷着他们是太尉大人的亲家,不能抓他们。
甭管你是谁的亲家,那也不能跟皇室作对,这关系着皇室的威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去抓人的官兵直接将他们三个统统都给堵了嘴,直接往大牢里丢。
“谋害皇嗣,你们是出不去这大牢的。”狱卒毫不客气地将三人丢进了阴暗潮湿的牢里,“别想着有人来救你们了,成王殿下亲自下的命令将你们关起来。”
除此之外,成王殿下还特意吩咐了,要好生照顾这一家人,饭不许给热的,水不许给干净的,非要让他们在牢里掉上一层皮不可。
中书侍郎倒还算淡定,只是脸色阴沉沉的,他夫人和儿子都跟疯了一样去拍打牢门。
“你们放我们出去!我们跟成王殿下是连襟,成王殿下不可能会抓我们,定然是你们弄错了!”
“我的妻子是成王妃的亲妹妹!我们家跟成王府关系亲厚!你们敢关我们就等着死吧!”
狱卒啐了一口,真是晦气,还没有出正月十五呢,就遇到了这么晦气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