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算是酒后乱性,可高天一并不后悔。在得知徐静怀孕之后,就以训练的名义把她秘密送到了城北安全区的牧场里待产,瞒过了所有人。
待过了哺乳期之后,又把人派驻到了安通机械公司,这样不光可以避开初秋的狗腿子何婉君,还能比较自由的去看望儿子。
要问高天一是否打算永远瞒着初秋,答案是不。他早就做好了计划,先拼了命的帮助初秋拿到联盟的大权,以夫妻名义逐渐把权力转移到自己手里,待时机成熟之后再传给儿子。
在这个过程中初秋只是个工具,获取权力的工具。没有这个工具,在现行的规则体系中是永远不可能摸到权力的。至于说妻子和儿子哪个更重要,高天一想也不用想,马上就得选择后者。
通常而言,对权力特别热衷的人,往往也会特别在意传宗接代,总想把权力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无休无止。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比如亲人、国家和人民。
“你管得着吗?怎么着,我们又不是犯人,出个门还要像放风一样申请啊!”只要见到这张似笑非笑的脸,阿良就忍不住想给上一拳。眼下正要去商议大计,这个女人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让他非常恼火。
“蒋总,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只要合理会尽量满足。”对于阿良的态度徐静权当没看见,连眼神都没错,依旧冲着蒋松亭不疾不徐的讲着道理。
“哦,阿静,我和阿良正好要去洗浴中心泡泡澡。天气太热,又没有什么事儿,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蒋松亭要比阿良城府深多了,知道阿静只是个传话筒和眼睛,和她发火半点用处都没有,和颜悦色的解释着出去的意图,还发出了善意邀请。
“不用了,您和阿良去吧。不过我带来了新的任务,蒋总最好能早点回来!”徐静闻言看了看手表,闪向一边把门让了出来。
“……阿良,你先去准备马车!”但蒋松亭没有迈步,抽了抽嘴角,先把阿良支走,而后转身走向了办公桌。
惹不起啊,就算此时老娘死了也得先听这位把话说完,否则误了事就不是挨骂的问题了。她背后的那些人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向内务部表明和安通机械公司无关,自己这些人就得被三只恶狗撕成碎片。
“这里的项目可能要暂停一段时间,安通机械公司也将被取消。但你们在获得自由之前还要去做件事,到新七区的十字路口市场站住脚,挑拨当地的新移民互相仇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徐静随手关上了房门,走到办公桌前站定。从姿势上看很像下属和领导汇报工作,但口气里没有半点敬畏,满满的全是命令,不容置疑。
“……疆省的新移民里很多人都听不懂汉话,我们去了人生地不熟的,短时间内怕是没人愿意相信吧?”
蒋松亭都听愣了,他是真没想到阿静会带来这么个匪夷所思的任务。一时间摸不清缘由,肯定不敢轻易答应,只能想理由推诿。
“这是当地新移民的资料,他们大体上分成了两派,在疆省就一直敌对,到了这里之后才有所缓和。重新让他们互相仇视,对蒋总而言应该不是难事。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我会继续提供必要的支援。”
阿静好像知道蒋松亭不会轻易答应,又从袖管里抽出了几张纸扔在办公桌上,不等翻看,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新七区的移民阵营和历史渊源,听上去确实不太难。
“……特别通行证!”蒋松亭比较上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小心翼翼的提出了条件。为啥不直接要钱呢?这就是经验了。
阿静背后那些人的能量非常大,但资金却不是很充裕,从来都是用特权做为交换条件,基本没有用金钱解决问题的习惯。
“不可能,这件事要做得完全像流民之间的矛盾,半点不能掺杂联盟的痕迹,你们不能有任何明显超出流民范畴的特权。”阿静想都没想就把这个条件给否定了,态度之坚决,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阿静,虽然我们不想死,可也不想提着脑袋免费帮别人背黑锅。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是没有任何好处,我根本无法说服手下的兄弟们卖命。”
蒋松亭也不示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把话直接挑明了,没有好处的事情坚决不干,非要逼着干也不会干好。
“哼,这些年你们到底捞了多少好处,还用我来一笔笔算吗?津门港的印度、越南商人,现在还等着你们送去的药品呢!蒋总,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不能和联盟扯上半点关系,希望你能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至于说你们利用自己的渠道贩卖了什么违禁商品,只要不被抓住没人会关心。另外我还可以介绍两位东方制药厂的负责人给你认识,你们之间应该会有很多话可以聊。”
面对蒋松亭包含破釜沉舟的要挟,徐静还是坦然自若,没有半点犹豫的给予了反击。但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从揭露变成了暗有所指。
“……上次内务部把我们的枪支弹药都搜走了,疆省新移民可比这里的流民彪悍的多,两手空空过去,用不了几天你就会看到我们的尸体。”
蒋松亭听懂了,那两名东方制药厂的负责人应该会售卖给自己一些药品,数量比之前和科研人员私下交易的多。有了这些紧俏货就可以继续和东南亚商人交换枪支弹药,只要有本事带进来依旧是笔好买卖。
但不能就这么轻易答应阿静的条件,这些人比奸商的心肠还黑,用得上你的时候出手很大方,用不上了马上一脚踢开。趁着现在自己还值点钱,必须多要点好处。
“蒋总,您太健忘了,东郊的小仓库里不是还存着一批枪支弹药呢,现在正好拿出来用用,省得时间长了生锈。另外你们是去挑拨新移民关系的,不是去称王称霸,最好别把自己陷进去!
就这样,晚上我会把你们的新身份证送来,最迟后天就要离开这里。能不能拿到正式居民身份就看这一次了,千万不要让我不好交差!”
可惜阿静根本就不打算再装糊涂了,蒋松亭一伙人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勾当、藏了多少细软、具体地点,早就已经查清楚了。流民团伙毕竟是由普通人组成的,禁不住专业部门的全力调查。
阿静走了,像来的时候一样毫无声息的走了,留下蒋松亭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双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脸色煞白。
东郊的小仓库是他们这伙人最后的依仗,一旦发觉大事不妙马上就可以从那里得到钱财、武器弹药和各种补给。有了这些东西,坐船到东南亚找个小型幸存者团体也能立足。
谁承想后路已经被堵死了,之前没有来抄家只是为了现在好见面,如果自己真要动用那个仓库,前脚进去,后脚就会被打成筛子,根本不会有抓捕和审判。内务部和阿静她们比起来,反倒显得很善良公正了。
第975章 阿静的新任务2
“大哥,她来啥意思?是不是项目重启,又要孩子了?”不到两分钟,房门再次被从外面推开,阿良贼头贼脑的钻了进来。
“你自己看吧,她要我们去新七区当搅屎棍子,挑拨新移民互相仇杀!”蒋松亭略微收敛了一下糟糕透顶的心情,把桌上的几张纸推给阿良,再把阿静的命令简单重复了一遍。
现在跑路肯定是不可能了,出工不出力也不现实,只能按照命令去做,还得尽量做好。发火、沮丧、后悔全没用,必须振奋精神,仔细琢磨琢磨具体该怎么办。
“……真他妈邪性,一群刚来的新移民,全挤干了能有几分油水,干嘛要去和他们较劲儿?”阿良把几张纸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好几遍,依旧无法领会其中的奥妙,只能开口询问。
“到底要干什么我是看不清,但肯定和联盟高层之间的争斗有关。这些咱们不用关注,谁赢谁输都是一个味儿。可有件事比较麻烦,我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应对。”
摘下眼镜用手指掐了掐鼻梁,蒋松亭觉得脑袋有点胀,胸口也有点闷。起身走到窗前,可惜外面没什么风,半点也消除不了烦躁情绪。
“那些家伙据说挺能打的,不过只要咱们手里有家伙,对付起来也不算太难。”
阿良还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只是对人玩人不太擅长,要是说起打群架械斗之类的活动,必须是个行家。
“不是新移民,而是洪涛!”听了阿良的话,蒋松亭干脆把上衣扣子全解开,拿起扇子使劲儿的扇动,试图给身体降温,让大脑重新灵活起来。很显然,目前除了自己之外,别人是指望不上了。
“洪涛?联盟要公审的那个洪涛?他和新移民有关系?”阿良更糊涂,怎么说着说着新七区又跑到洪涛身上去了。对于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具体形象,全部来自于流言。
“他就住在新七区,返回京城之前在疆省待过小十年时间!”做为团队的大脑,蒋松亭必须了解这些细节,在获知陈耀祖是被洪涛所杀之后,他一直在四处搜罗有关资料,知道的并不比普通联盟官员少。
“那不是正好嘛,连带着一起收拾了给祖哥报仇!他妈的,没怨没仇就下黑手,不给点颜色看看,还以为咱们是泥捏的!”
一听说洪涛也在新七区,阿良反倒兴奋了起来,拳头在手心里打得拍拍响,就好像已经打在了仇人的脸上,声音提高了八度。
“啪……我再最后说一遍,不要去惹他!眼下虽然虎落平阳了,可毕竟当过老虎,在没有彻底被打趴下之前不是咱们能轻易招惹的!”
蒋松亭也突然爆发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连茶杯都蹦了起来。声音随之提高了两个八度,咬牙切齿、横眉立目的冲着阿良就是一顿咆哮。
在得知陈耀祖是被洪涛杀死时,手下人就叫嚣着要去报仇,结果都被他拦了下来。不是不想报仇,是真有点惹不起。
这家伙一个人就宰了德国大使馆里的运输队,还有奥海农庄里的副部长以及车夫和看门人。陈耀祖的身手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最终还不是被扒光扔在了张如可旁边。
如果再把传闻算进去,他还和游龙劳务公司被灭门一案有着紧密的联系,津门港一案,按照内务部的调查结果,好像凶手也是一个人!
如果光是个人战力强蒋松亭也不怕,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一个人再能打也扛不住子弹,啥童子功全是一枪放倒的命。
可这家伙的身份太敏感了,联盟的创始人呐,上一任理事长啊!当年可是指挥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面对百万丧尸大获全胜!
现在就更厉害了,据说这家伙孤身闯进了丧尸群,一举击杀活尸,救了上千人的小命。外面传言他能免疫丧尸病毒,在关键时刻还能变身蓝魔鬼,否则就算不被丧尸咬死,碰到活尸一般人也难以力敌。
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些似是而非的传言,就算真变成蓝魔鬼,用大口径枪械也是能打死的,主要问题是打死之后咋办?
到时候肯定群情激奋,光是那些曾经和洪涛并肩战斗过的联盟高层就不会放过自己。指望阿静背后的人出面力保?啊呸,想一想都是罪过。
除了武力值之外,更主要的还是形势!只要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就能看出洪涛此时正处在权力斗争的旋涡之中。
此时谁要是轻易卷了进去,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就算想报仇也得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看清楚结果才好决断。
“……不动就不动,大不了咱不去惹他。反正大家不熟,他走他的阳关道,咱走咱的独木桥!”阿良摸了摸鼻子,声音马上低了下来。虽然想不通为啥不能试试,可大哥说的话肯定有道理,听着就是了。
“怕就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阿静答应帮咱们找到药品货源,如果只是为了挑拨新移民,犯不着下这么大本钱!”
宁和明白人吵架,不与糊涂人说话。蒋松亭此时心里的想法,恐怕就应了这句话。阿良非但没帮理清思绪,反倒越搅合越乱了。
“给药品货源!那还等什么,走吧,去洗浴中心找姓孙的聊聊。只要把运输问题解决了,除了联盟军队和内务部那群狗,在新七区里必须是咱们说了算!”
可惜阿良半点觉悟也没有,对洪涛的问题熟视无睹,听见了药品货源四个字又兴奋了起来,上前一步拉着胳膊就往起拽。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别拽、别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蒋松亭被弄得毫无脾气,只好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扣好扣子,再把动手动脚的阿良扒拉开。
现在他也无法确定阿静的企图,更没时间去仔细琢磨,后天之前就要全体离开安通机械公司,走之前除了找好房子之外,确实有必要和孙长忠见面聊聊。
不管洪涛在不在新七区,和新移民们有没有瓜葛,这笔买卖都是必须要做的。有了充足的资金来源和武器弹药,对在新七区快速站稳脚跟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第976章 街心对话
这两天新七区的十字路口市场有点忙,不是客商多了,而是来的大人物一茬接一茬。昨天刚刚摆了一席,听说是来了个联盟理事,今天的太阳刚落到西边就又开始清扫摆设,看样子还得再来一席。
“陶老板,辛苦辛苦,没办法,熟人有点多,来了又不能不招待,让大家伙跟着一起受罪了!”洪涛自然是不用亲自去打扫摆设,但也不能不露面。今天该轮到陶伟负责酒席安排,客气话还是得说两句的。
“您这就太见外了,要是没有您在这里坐镇,市场怎么能一天比一天繁华。和这些吃喝比起来,每天的进项和将来的发展才是大头。如果您能再这里常住,大家伙愿意每天摆一桌供着!”
陶伟确实不是客气,自打洪涛来到新七区,还没入住呢就把反抗军和救赎者之间的械斗摆平了,接下来又把市场份额划分给弄得明明白白,已经有小半个多月没出过人命了。
商人喜欢啥?除了少部分靠战争发财的极端份子,大部分商人都希望天天和平稳定,只有这样他们才好对短期和长期目标进行有效规划。
“摆一桌我倒是没意见,但能不能别次次都是烧烤了。这大夏天的,要是能来碗麻酱面,再弄两根黄瓜吃,是不是更合适啊?”
洪涛也不习惯太客气,是自己的功劳谁少夸一句都不成,不是自己的功劳,天天按着脑袋往上扣也不乐意要。
但他对食物种类已经有点深恶痛绝了,疆省的美食听上去挺多,可归结起来真没几种花样,无非就是羊肉、牛肉、马肉,不管做成什么形状,添加何种辅料,本质上也还是肉的味道。
洪涛不是个肉食者,隔三差五的尝尝肉味没问题,但天天吃、顿顿吃,除了嘴受不了,肠胃也总是提抗议,动不动就窜泡稀。相比较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吃面条,各种面条都成。
“呵呵呵,请客哪儿有光吃面条的,这样,我去找个手艺不错的,酒喝的差不多了上几碗拌面怎么样?”
陶伟还真是好脾气,面对这么一个有肉不吃非要吃面条的贱骨头半点不耐烦也没有,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上!
“得,那我可就等着了啊!多放葱花,少放肉,滚开了捞,有咬劲儿!”一听说有拌面吃,洪涛马上就没牢骚了,又开始纠结人家的做法。
“今天是哪位来看您?”陶伟点头表示听清楚了,又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压低声音多问了一句。
“理事会的高主席……”洪涛指了指那辆提前来通知的马车,既没有不耐烦也不是很热情。
“哦……高天一高主席?”陶伟明显一愣,随口叫出了全名。
“呦呵,你们也认识!”洪涛倒是挺高兴,小眼睛都睁开了。
“不认识、不认识,我要是有那个福气也不用在这里风吹日晒了。您先歇着吧,我去找做面条的师傅!”陶伟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儿,打着哈哈找借口溜了。
“唉,连个陪酒的都没有,姓高的啊,你看你是咋混的,人嫌狗不待见,光惦记权力有个屁用!”看着陶伟的背影,洪涛咧嘴笑了。
高天一再次来访并不太出乎意料,公审这件事只要抖落出来就谁也没法缩回去了。如果初秋和高天一连这点得失都算不清楚,那就真该下台了,没长进啊。
自己和高天一自打上次见面之后已经成了明面上的对手,从三观到理念完全不同,坐在一起也没啥可聊的,要是有个人能陪一陪就轻松多了,不用虚情假意的编瞎话玩。
可是问遍了反抗军和救赎者的头头脑脑,人家一听说是理事会的大脑袋立马就浑身都是病,每分钟都有重要事处理,反正就是一个意思,不愿意来!
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联盟高层的大致派别倾向,也许还得到了某几位理事的授意,不想和敌对势力的高官有什么接触,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只有洪涛这摊臭狗屎谁也不怕,保皇派来了接待、中立派来了也接待、改革派来了照样接待,爱说啥说啥,虱子多了不咬!
简短节说,高天一是在黄昏降临时抵达的,和洪涛见面之后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在外人眼中比第一次见面时热情多了。
洪涛表现的也很热情,先带着高天一在市场里转了转,还以地主的身份送了一把小刀。然后面对面坐在十字路口中间,当着几百号人若无其事的推杯换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