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管理处可以随时利用这只由流民组成的准管理队伍向市场发难,不管三家势力如何应对都只能被动防御,成功十次失误一次就是灭顶之灾。
坚决反对吧,管理处也有话讲。人家是为了解决新移民的工作问题,才特意拿出部分资金以工代赈。你们不光不领情还处处为难,标准的刁民。如果让联盟政府对新安全区的移民有了这种感观,以后的日子同样不太好过。
“无法反抗,那就加入!姓连的无非就是想利用流民管理流民,让流民和流民之间产生矛盾,他站在后面瞧准了机会再下手。
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各自挑选出一批可靠的人,把协管队的名额尽可能多的占下来。这样一来,协管队名义上是帮管理处干活,实际上却受咱们领导。而且管理处还得帮我们支付一大笔工资,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连春雨早来两个月,在自己还没来得及用各种利益把反抗军、救赎者和本地商户捏合在一起之前就施展这个把戏,洪涛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应对,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严加防御。
但现在的新七区已经脱胎换骨了,疆省新移民们通过十字路口市场和两条秘密隧道,完全看到了活下去且越活越好的希望,本地商户和部分本地流民也从中受益匪浅,大家完全坐到了一条船上,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想把这种关系拆开只有两个办法,要不提供更多利益,要不依靠强大的武力,一般二般的阳谋阴谋基本不起作用。
招募协管队,无非就是监狱管教采用的犯人管理犯人的加强版,应对起来没啥难度,至少在洪涛这里是小儿科。别人只是想着如何应对不吃亏,咱不一样,不光要不吃亏还得趁机反攻咬一口。
用不了两个月姓连的就会发现,他招募的协管队不光起不到眼线、内奸、打手和炮灰的功效,还会成为一支没啥大用又甩不开的狗皮膏药,牢牢的贴在管理处身上,吃你、喝你,然后毁你!
换人?太好了,敞开换,只要还在新安全区里招募,招30人,前面排队的60人保证百分百都是咱派去的,不管你最终要谁效果都差不多。
不在新安全区里招募,那就太好了,等着面对新移民们的怒火吧。这么多新移民没有工作,生活艰难,结果你做为父母官放着工作岗位不先给本区里的流民,反倒是花大价钱去别的安全区里招募临时工。
这叫啥?这是标准的吃里扒外,说不定还有各种歧视。赶上这样的官员新安全区能有好吗?所以要向联盟政府请命,必须撤换!
连春雨会不会犯这种不算太低级的错误呢?洪涛不清楚,他一贯的宗旨都是坚持不懈的挖坑,但不要求人家必须跳进去。心态,这就是心态,要平和,要降低需求,然后就不会有太多失望,说不定还会有更多惊喜。
“……”听了洪涛的办法,毡房里突然变得安静了,每个人全都放下了手里的食物死死盯着看。
估计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念头:这老东西太坏、太老奸巨猾了!轻描淡写一句话,既不会和管理处闹僵又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还能趁机解决几十个人的工资。幸亏是和自己一伙的,这要是换个对立面,天天睡觉都不踏实啊!
“洪队长,以后您说东我陶伟绝不说西,十个人,我回去马上找十个可靠的人,白拿的工资不挣白不挣!”第一个昧着良心拍马屁的必须是陶伟,这也很符合他商人的本色,对错不重要,能不能获利才是关键。
“我们也有十个人……现在就去找!”阿尔因没那么多屁话,他打算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态度。
“等等,十个人不够,每家至少得准备30人。不用一次性都去,先去一半把名额占满。姓连的不会那么傻,他肯定也能想到我们往里掺沙子。这次招募应该是第一波,训练一段时间还会淘汰、补充,到时候就不用再临时找人了。
他什么时候补充,我们就什么时候补上。尽量找有家人的去报名,别小看小恩小惠或者承诺正式户口的诱惑力,要把对手想得聪明些才不会最终当傻子。”
洪涛叫住了要离开的阿尔因,他还有话没讲完。这边在算计连春雨,对方也不是白给的,肯定准备了不止一套后手。谁准备的更充分、把对手想的更聪明,结局往往对谁越更有利一些。
“洪队长,我们近期的活动是不是该停一停了。这段时间收获很多,大部分留在了五环外的临时库房里。他们能突然入户检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发现了那些东西,展开彻底搜索,隧道会有点麻烦。”
自打洪涛说出了应对之法江洋就没怎么出声,静静的啃着馕包肉,直到陶伟和阿尔因出去找人,才提出了另一个需要注意的事情。
每天都会有反抗军和救赎者的人顺着隧道钻进红区淘金,虽然人数一直都控制在十人之内,但架不住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找到了不少值钱的货物。
其中大部分是生活物资,全被两家人当成了福利,按照他们的规则分给下面的成员改善生活。还有少部分属于奢侈品交给了洪涛,再经由陶伟的渠道,分散流入大洋路市场和一些固定客户手里,换成钱财或者其它紧俏物资。
现在连春雨盯上了十字路口市场,很难保证他就没有眼线,一旦在市场上发现了这些不太常见的货物,肯定会引起更多关注,一旦把隧道暴露了,太得不偿失。
“光躲是没用,他不是钦差大臣,检查完了就走,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眼睛、耳朵就越灵敏,早晚会察觉,到时候还是麻烦。
想彻底解决麻烦,只能先解决他这个人。咱们给他设个套咋样?由救赎者当窝点,反抗军当淘金客,陶伟当销赃的,在由我的手下喝醉酒之后,不小心露出不该大量持有的货物。
能把咱们四方一网打尽的机会,连春雨肯定会抓住不放。到时候咱们争取把动静搞大,最好能惊动联盟高层,当着他们的面让连春雨把脸面丢光,也把仕途走到头!”
如果能靠躲避免麻烦,洪涛比谁躲的都快。可不成啊,有些事能躲,有些事没法躲。此时洪涛就会突然变换性格,从不争的懒人变成有害的狠人,谁碍事就会被往死里整,阴损毒辣无所不用其极。
这不,一提起淘金客从红区里获得的大量物资白白扔在五环外面的空屋子里落尘土,新安全区里却每天都有人因为饥饿、疾病倒下,洪涛就有点恶向胆边生了,咬牙切齿的道出一条毒计!
第1000章 摸不清脉络
“……就怕联盟顺水推舟,到时候真把这里仔细搜查一遍!”江洋陷入了沉思,好久才提出一个疑虑,态度上不是太赞成。
他的长项是琢磨人,制定整套的规则和各类辅助政策,对于耍阴谋诡计坑人,尤其是即兴发挥不太拿手。以前这部分工作是由赵斌和安娜弥补的,现在换成了洪涛,好像有点不太合拍。
“这个月新来的移民有些是不是被分配到最南边居住了?”洪涛摇了摇头,没有强求,换了个话题。
“对,大部分是救赎者成员。那边有不少低层建筑,目前使用的好像是消防队、博物馆和幼儿园。我听说下一批新移民抵达之后还会被分配过去,大概可以容纳五百多户。”
“那边你肯定也安排了亲信负责管理对吧?能不能凑出十来个可靠的人?”听到能容纳这么多人口,洪涛的眼睛更亮了。
“没有太特殊的事情,他们都值得信任。”江洋不清楚这位又要干什么,回答得非常模糊。
“去找张地图……来来来,咱们先研究研究!”但洪涛好像很满意,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冲着外面的笨猪喊了句,再招呼江洋坐过来共用一张矮桌。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下午四点多,而后几位新移民首领连同洪涛一起又赶着马车去了新七区最南端的居民点,钻进了原本属于国家博物馆的大楼,傍晚时分去附近的凉水河北岸支起烤架,又开始吃晚饭了,载歌载舞的闹到很晚才散。
这群人吃吃喝喝挺高兴,可苦了负责监视的治安队员和队长张谦。面对如此反常的举动,连处长亲自下令严密监控,他自己在办公室里足足坐了一下午,时刻等待汇报。
“……张队长,你怎么看?”看完了张谦拿来的监视报告,连春雨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如果按照报告里的描述,这几个安全区里的隐形头面人物仅仅就是呼朋唤友吃吃喝喝。
可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呢,早上刚发布了招募协管队的公告,中午这群人就聚在了一起,还去南边的定居点找到刚来不久的新移民。
“我和洪涛在四区、五区都接触过,他这个人喜欢呼朋唤友大吃大喝,在平安运输公司的院子里就举行过多次类似的宴会,人数更多。
另外据说他从联盟失踪之后就去了疆省,在那边待了十年之久,与这些新移民想来是早就认识的,说不定还有更深的关系。”
张谦丝毫没有犹豫,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听上去不偏不倚,实际上半点新意都没有。安全区管理处的档案记载里也是这么写的,无非是又给归纳总结了一番而已。
面对新任顶头上司,张谦难道不想在工作上好好表现一番,争取再上一层楼,成为新安全区将来的治安大队大队长吗?
想,谁都想升官,尤其是新安全区的大队长一职目前空缺,正应该是努力表现、加紧活动的好机会。但张谦忍住了,打算先看一段时间之后再做决定。
让他如此谨慎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位陌生的新上司,早在新六区开建的时候,新安全区的归属问题就一直是城南管理处中高层的热门话题。
到了新六区建成、新七区加紧施工,两个新安全区将独立设置管理处的消息就已经不是秘密了。面对这么大一块肥肉,有机会染指的人无不欢欣鼓舞,暗自奔走活动。
张谦当然属于冷眼旁观的,他的资历、人脉都不足以支撑起管理处处长的头衔,只能静静看着别人为了这个位子明争暗斗。
最好的结果就是由现任城南安全区管理处副处长调任,他这个新任新六区治安队中队长在老上级手下继续工作,受到的重视肯定会更高些,关系也更好处。
但让谁也没想到的是,排在头几位的候选者最终一个也没如愿以偿,反倒是让一个从长安调过来的矿场主任给捡了大便宜。
那么这位矿场主任是什么来头,背后又有哪位大人物撑腰,才能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中拔得头筹的呢?几位失意者马上就利用关系展开了暗中调查,可是结果又让他们陷入了苦思。
连春雨没有任何显赫的背景,更不是谁的亲信,提名由他来担任新安全区管理处处长的是能源部部长武建章,理由嘛,说是连续两年获得能源部贡献奖,工作能力突出且善于面对复杂情况。
“放他娘的屁!如果这算理由,我的车夫也够格!”城南安全区管理处副处长在听说这个答案时,当着一食堂的工作人员就把餐盘给摔在了地上。
他是百分百不相信这个说法的,不光他,几乎有点脑子的基层工作人员都不会相信。如果盯着劳改犯挖矿也算工作能力的话,那在矿场站岗的联盟士兵岂不是个个都是治世能臣了。
可目前能打听到的具体细节也只有这么多,在武部长的大力推荐下,改革派的其他几位政府大佬也都点了头,即便秘书长办公室还有别的人选也不得不做出让步,这就是政治。
至此为止,大家认为连春雨肯定是抱上了武部长的粗腿,同时正赶上大派系之间进行的平衡调整,阴差阳错的走了狗屎运。没办法,在派系斗争中,中下层官员的任免有时候就是这样说不出道理,完全属于机缘巧合。
张谦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心中虽然也有诸多不满,却已经早就麻木了。新上司也有新上司的好,尤其是从外地调任的,身边肯定不能带太多亲信,对于手下的工作人员来讲机会自然就多了。
可是当他到新七区赴任的第二天见到了新任上司,又看到围拢在其身边的三四个人之后,原本的想法立马就一扫而空,转而开始有点担心自己的未来了。
这几个人年岁都不太大,稍微查一查履历就不难发现,基本都来自能源部,也全是近期从各地矿场、林场、油田调任回来的基层干部。
新安全区、新移民、新管理处处长、新的班底、新的环境,唯独自己这个治安队长是老的……如此奇特的组合让张谦非常看不懂,完全收起了其他心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就是他给自己制定的工作指导思想。
“仅仅就是喝酒聚会吗,治安队有没有比较具体的计划,比如趁他们聚会时来一次突击检查,随便找个理由先把人抓回来,肯定会审出些有用的消息。”
连春雨对这番分析显然不满意,但目前手里能用的人不多,很多想法必须要依靠治安队才能得以执行,对这位中队长的态度不能太恶劣,要以开导、拉拢为主,敲打为辅。
“报告,我也是临时调任到新七区的,对这个区的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暂时没有拟定计划。如果您已经有了具体指示,治安队保证完成任务!”
找借口抓人回来审问确实不难,也算是治安队常用的一种工作手段。但张谦听到这个暗示之后,脸上没有任何太意外的表情,心里已经开骂了。
这他娘的是要让老子和兄弟们给你当炮灰去前面蹚雷,试探新安全区流民们的底线。如果人抓了、事情也没闹大,那就算立下了规矩,以后全照此办理。
要是引起了反响,不太好收场,把责任往治安队头上一推,说不定还能落得个不官官相护的好名声,反正抓人的、审讯的,都是治安队的人。
第1001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遇上这种不拿属下当人的上司该怎么相处呢?最佳的办法自然是赶紧找门路调走,可惜张谦没这么大本事,只能退而求其次,拿出本门绝技,糊弄!
你让我抓人可以,按照规矩得有书面文件,还要签字。如果拿不出来,那我就当啥也没听出来,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是不能白白给人当枪使。
“嗯,果然是京城基地,规矩大,办事一板一眼,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连春雨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已经对张谦有了初步看法,脸上却还得波澜不惊,做恍然大悟状,好像真的是不太熟悉新环境。
“是啊,在内务部眼前做事就是麻烦,那群家伙整天闲着没事儿干,专门盯着咱们,稍有违规就会上纲上线,丝毫不体谅基层工作的难处。”
张谦也跟着一起感叹了起来,顺便再把内务部着重提了提,示意不是自己不支持领导工作,而是头上带着紧箍咒,身不由己。
“大家都是为了联盟,不要有抵触情绪。好了,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尽快把招募工作落实好,下周我要看到协管队成型。”
见到张谦一点都不打算妥协,应对的还如此圆滑,连春雨就知道指望不上了,停止了继续试探,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文件。
“是……”张谦也不迟疑,立正敬礼,转身出了处长办公室。
“周秘书……起草一份新安全区基层干部半脱产培训的计划书,以熟悉各民族生活习俗为主要内容,地点就定在……城北安全区吧。每期五人,为期二十天,考核不过关的暂停工作参加下一期培训!”
房门刚刚关上,连春雨就起身离开了办公桌,背着手来回踱了几圈,一把拉开房门,冲着外屋的秘书下达了新指令。
张谦的态度并不是孤立的,自打来到新安全区管理处上任,连春雨已经试探过另一位治安队中队长。那家伙更滑头,刚见面就请了病假,说是要去做手术,快点三个月,慢了就半年,日常工作全交给了三位小队长代理。
别看人不在了,可三位小队长有屁大点的事儿也得先上报,得到允许之后才能执行。想换个人吧,报告送到秘书长办公室就没了声音,也没法三天两头的催,只能等着。
可连春雨等不了,即便把那位中队长等回来,估计也和张谦的态度差不多。人家都是在基层摸爬滚打起来的,想轻而易举的当枪使基本没希望。
但治安队的高级人事权又不在管理处手里,这个准警察部门以前是归内务部管理的,后来才拆分出来归到了联盟秘书长办公室下面,管理处只有使用权和很少的人事权,比如从联盟正式居民中补充新队员。
不过连春雨也不是白给的,这种状况在赴任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做出了相应的计划。他打算一边向秘书长办公室打报告申请新的治安队管理层名额,一边先把张谦和部分治安队管理层架空,给安插自己的人创造条件。
“让周科长来一趟!”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的工作也必须有人顶上。这时那个一脸谄媚,总在身边献计献策,工作态度很积极的周敦虎就浮上了心头。
和自己一样,周敦虎也来自能源部下属的矿场,且就在京城附近。原本的官职虽然不太高,就是个坐办公室的干事,但通过这几天的交流,好像在人脉上颇有点能力。
眼下治安队暂时指望不上,管理处手里掌握的工作编制都是些文职。可谁也没规定过文职就不能出外勤,是时候网络一下可用之人,组建起听命于自己的班底了。
“连处长,您叫我?”很快,周敦虎就站在了处长办公桌前面。
“上次你说认识几个矿工比较有能力,目前他们在做什么呢?”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连春雨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别看矿场主任算不上啥大官,可是在那种环境中,一矿之主基本就是土皇帝,手里捏着几十几百矿工的生死,权利还是挺大的。
可到了京城基地之后,那种被人敬畏、说一不二的感觉基本都找不到了,连什么都不是的流民也敢面对面和自己讲规则法律,落差有点大。
唯有从周敦虎和其它几个同样出自各矿场、油田的同行身上,才能体会到下级对上级必要的敬畏感,看来以后的班底也要从这几个人里出了。
“他们的事情都不大,劳役几个月半年的就可以离开矿山了,目前听说在津门港和大洋路市场之间做点小生意,勉强糊口。”
周敦虎没有问为什么,马上把知道的情况如实相告。其实内容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主要是说话的态度和脸上的表情,再配上身体姿态,总让人觉得很被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