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她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真是好笑!
昨天晚上她除了打电话还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和妈妈一起吃饭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凌宵的朋友圈很狭窄。除了一些工作上的同事,如今还在联系的朋友就只有琳娜,还有一些换了昵称换了头像的不知道是哪些人,也懒得去删除。
等她洗完澡,擦完头发。一直放在枕头上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随手打开一看是朋友圈的消息。一个头像是一只手叫做mrbig的人赞了照片,下面的留言是他留言“回家了吗?”
mrbig,大人物,美国芝加哥80年代末期有个重金属合唱团的名字就是它。乐风承袭范海伦合唱团的硬式摇滚,团名取自paulodgers领导的英籍团体free在1970年的一首叫“mr。big”的歌曲。
凌宵反复看到那个头像中的手,那是一双男人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手心向上微微朝着镜头倾斜,修长的指节大拇指微向上翘起,其他四个手指头并拢。
像是在向人昭示他的健康有力,好像是在做握手准备,亦或是表达把你的手给我的意思……
有意思?但是这样一个人她认识吗?
她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然后对方递了一个尴尬的表情过来,说何凌宵连我都不认识了吗?该罚!
她实在记不起有这号人物。难道是认识的人换了昵称跟头像,经常会有人改来改去的。
凌宵赶紧点开他的资料,然后就看到了他的名片。
扶额,她怎么忘了只有杨瑾维这样的资本家才会说出这种“该罚”话来。
两人互加微信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那会儿他可不叫“mrbig”。那会他的头像就是一棵树,昵称就是他本人尊姓大名。加他是因为在仰光因为扭伤脚出行不便,被他丢在酒店那天早上他说加个微信方便有事情联系。事实证明他根本没什么事情找她,找她几乎都是连彬给她打电话。
后来在中北来上班后,他找她更方便了些。两人之间微信还是第一次用到。
而他把自己成为mrbig定然不是因为他迷恋这个乐队,或者那首叫做“mrbig”的歌曲,而是他自诩为“大先生、仁人”。
还真有点假模假样的嫌疑!自恋!
“杨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想了想,也许又会被他一句“没事就不能找你”或者是本来没事变成了有事。她还是没有发出去。删掉。
然后又打了几个字,“你还没有睡啊?”
点出去后悔了,他睡觉没睡觉关她什么事情嘛!
果然……他回到,“有进步了,关心起老板来了。”
何凌宵明明知道他根本看不到,还是忍不住窘迫起来,脸色红红的,她才不关心他呢,她没有圣母玛利亚那种精神。
默了一会儿终于想到对策,在对话框上打出,“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公司利益,我只关心我的钱袋而已。”
这一次没有收到文字回复,而是语音了。他低低的嗓音传来,“何凌宵你胆儿够肥的!”
跟他聊天有压力啊,她又打出一排字,“我只是敢于说实话。……那个boss大人,我先溜了还有点事。”
还是溜之大吉吧。再说下去的话,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难还人情债
他很快发过来一句:溜之大吉?
何凌宵打了一个笑脸过去: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手误,实在是我有事。
她发出去又等了一会儿。
那边没有再回复。这倒是符合杨瑾维的性格。
退出对话,然后她看到好友添加那一块儿有新信息。发现是温立涛,小小的呆愣了一下。她笑了起来――终于想起玩微信了。
她点击“同意”,然后等“我们现在已经是好友了,可以聊天”消息一来,她就打了一个笑脸后面加一句话,“有进步了!”
百无聊赖的等着温立涛回答,结果十几分钟后仍旧没有回应。她又打出几个字,“还没有下班?”
久久的握着手机都没有人回应,她靠着床头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
她并不知道此刻温立涛的手机正在车上,而他正在外伤处置室陪着何韵。
温立涛还是抱着何韵去的急救科,何韵一听到医生说要处理伤口,她就瑟缩了一下露出害怕的表情,瑟瑟发抖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怕再次遇到伤害。然后在何韵强烈的要求下,医生允许温立涛跟许柳进去陪护。许柳摇着头,说脑袋犯晕。何韵说许柳有轻微的晕血。
温立涛就说还是他进去吧。
她一直重复着自己害怕,小女儿的娇态跟无助让他格外疼惜。
医生利落的用剪子剪开他简易包扎的布条,吸饱血水的布料在伤口处粘连。医生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弄下来,血又开始从伤口处渗出。
“需要缝针。”医生严肃的看着伤口,拿过护士递来的药棉进行下一步处理。
何韵一听要缝针,抖了一下,“可不可以不要缝针啊。”
“伤口很深,不可以不缝针,要不然伤口很容易裂开。”
何韵沉默下来,神色很不好,气恹恹的。眼里全是悲伤……
温立涛跟何韵相处的时间不多,所以读不懂她的神色来。
在无影灯光下他看清楚那用消毒水清洗过的伤口,翻出的皮肉下好像能看到森森的白骨。他心里一抽,移开眼睛不敢看第二眼。
这一下正好对上何韵楚楚可怜的眼仁。她怯弱的问,“是……是不是很难看?”
由于受伤的位置是手臂靠近背部的地方,所以她根本看不见。
试想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一直都是美美的,更何况他印象里何韵一直都穿着无袖的衣裙。本来之前对何韵的穿着打扮没什么印象,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往日模糊的印象就变得分外清晰。
温立涛有些难过的说,“不要太操心,好了以后就跟以前一样。”然后他作势问医生,“医生你告诉她是不是好了以后跟以前完全一样!”
医生本来没那么乐观,这样大的伤口要恢复到平整如初的肌肤根本不可能,但是他被眼前的年轻人那澄澈的眼神给感动了。“对,没多少出入。”
何韵没有多高兴,她好像知道他们是串通好了在骗她,她向着他伸手说,“哥,我怕!”
她把对温立涛的称呼从“大哥”变成了“哥”。小心的窥视温立涛的脸色。见他并无不快,只是看着她的手发呆。她再次小心的说,“好疼,我怕缝针。哥能不能抓紧我。”
温立涛伸出手去,刚刚触及到她的手就被她抓牢了。
她有一双跟何凌宵一样的手,还有她怯弱的表情跟何凌宵看起来也很像,何凌宵怕打针,怕吃药。需要慢慢哄她,许下好处然后她就会乖乖听话。何韵怕疼也要他抓住她的手,抓住她的手以后她嘴角有了笑意,眼里好像也变得不那么悲伤了……这个感觉让温立涛微微失神。
……
何韵除了手臂上的伤口,背部还有瘀伤,医生听到何韵说身上也疼,说何韵需要留院观察。待明天上午再做一个ct透视。
这一晚,温立涛本来是要陪着何韵在医院的,结果何韵说,“不用,许柳已经给妈妈打过电话了,很快她就应该回过来的。你明天还要上班,而且你身上的衣服……”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半眯着眼睛,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温立涛想想也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
温立涛此刻穿着一件被染了很多血渍的衣服,衣角处还是破的。头发也有点蓬乱,那样子看起来还真的不太美观。
“那你先睡觉,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他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何韵被他的动作给逗笑了,说,“我才不打呢,你忘了我们现在是微信好友哦……”
温立涛想也是,摸摸口袋,这才想起来手机之前在停车场抽烟的时候就放在车上了。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跟分针刚好重合在正中央,居然是夜里十二点的时候。不知道何凌宵有没有给自己打电话,或者是微信。
他一想到何凌宵就露出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那我先走了。如果需要吃点什么就吩咐许柳去买,如果不好买到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在微信留言。”
何韵乖巧的点头,疲惫的闭上眼睛,咕哝着,“去吧!我知道的……”
温立涛在车上找到自己的电话,看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其中一个是何凌宵的,其他的都是妈妈打来的。
他都忘了告诉妈妈李芳菲自己在外面吃饭,而何凌宵他是跟她说有加班的。
他打电话选择先给妈妈回一个电话,轻描淡写说很快就回去,其他的一概没说。李芳菲也没有问。
然后他看了一下那个屏幕上微信的地方有几条消息,心里一动,点开何凌宵发出两条信息,何凌宵的昵称是“此凌霄非彼凌霄”,他想起来了之前上学的时候有人暗地里叫过她凌霄花,终有一天有个女同学当着她的面叫你出来,她彼时很生气把那个大胆子叫她“凌霄花”的女同学叫出学校狠狠地胖揍一顿。
用她的话说之前她们偷偷讨论她可以当做没听到,还要笑话她们胆小。打这个呢这叫做“以儆效尤”。
那个同学的外公当时是政府官员,平时也很嘚瑟;何凌宵呢也是个犟性子,说要是跟她过不去她定要好好的收拾对方。当骄傲的坏心公举遇到骄横的何家千金自然该发生就那样发生了。
何凌宵回家被何坤罚跪,最后还是被何家老爷子护着。还对何凌宵说:做得好!
两条信息是十点多钟的时候留下的,前后隔了十几分钟,估计她一直都在等自己回信息的。
十点多钟的时候他在干嘛呢?……那个时候他因为拽着何韵的手,同时也被她反握着。她握得死死的,好像生怕她一个没留神他就溜了。
医生缝针的时候,她脸色愈加没有血色,死死的咬着牙齿,硬是没有吭声……头上豆大的汗水顺着光洁的额头流进鬓发里。
他问她是不是疼。医生打的麻药难道没起作用?
她颤抖的艰难的说,“不疼……我只是怕……好像听到针头穿过皮肉的沙沙声……”
他的手现在还留着被她指甲镶嵌进皮肉的血痕。他也没让医生消毒处理。灯光下异常妖艳的颜色在手背跟虎口处……他刚刚明明能够拒绝去处置室陪她的,明明也能不让她抓住自己的手。可是他到底什么坚持都没有做到。
他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发觉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讨厌她,而让他发现这个事实的起因还是因为她奋不顾身的替他挡下这一刀。相反的他此刻还是很感激她的。
这样的情绪让他害怕,在眼神接触到何凌宵跟妈妈一起吃饭的自拍时候他的害怕达到临界点。——深刻的意识到他的霄霄知道后定然会很难过,并且很有可能做出不再理他的事情来。
何凌宵讨厌何韵他最清楚不过。而且她的讨厌来得是有理由的。
所以他不能让凌霄知道这个事情,一定要瞒得死死的。而这又是他第二次想要对何凌宵掩饰的事情。所以有人说第一个谎话的形成很困难,但是第二个谎言就会变得简单,渐渐地你会发觉后面撒谎变得越来越容易。
他可不想变成一个专门说谎话的人,而且说谎对象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孩。
然后他给何凌宵发了一段“放心我已经到家”这样的消息。
等消息一发出,他心里一惊:这算不算是第三个谎言。
然后他想了一会儿,自我开解的说谎言也分善意跟恶意的,那么他对着何凌宵的肯定是第一种。
温立涛第二天在早餐桌上沉默的吃完早餐。然后对温博然说,“那个之前拿下的那块地有了点后遗症。”
他尽量用轻巧的语气。还是看到温博然骤变的脸色。很不悦的对他说,“这样的事情不适合在家里谈论。”
他点头,低头拿起餐巾抹嘴角,“我知道……只是事情有点棘手。”
“刚刚不是说‘有点后遗症’?怎么几秒钟过后就成了‘棘手’了?”温博然严肃的看着儿子,又看看李芳菲像是没有听得的样子,“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昨晚我跟何韵许柳在东宏附近吃饭,在停车场遇到一帮人,自称是为了那次事情而来的。”
李芳菲一开始装作一点都不关心他们说的,等一听到何韵的名字的时候就惊异的看着温立涛,她知道温博然不喜欢她过问公司的事情。前不久在他知道许柳进公司是迫于她的压力儿子才答应这样的事情后,他当晚跟她在卧室里摔东西,然后在书房里将就了一晚上。
此刻她手紧紧地握着勺子,不敢开口问,就只有等着温立涛的下文。
“他们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吧?”温博然心里一提溜,紧紧地看着温立涛的反应。
温立涛小心的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母亲李芳菲,咬牙说,“有……何韵受了点伤,现在正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