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与尔换了个姿势,左手托住侧脸,神情微妙,平淡无奇的眼睛看过去,说:“我从9岁就开始打架了。”
第一次是跟爷爷揍了一个抢走孕妇钱包的小贼,被她家人送了面锦旗:行侠仗义。至今挂在书房,被赵约嘲笑了很久。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没人跟这个女孩较真。
沈双翼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脸都憋红了,张口就来:“她还早恋,她……”
这次,像颗炸弹一样,就感觉“轰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射过来了,她紧张到不知所措。要怎么圆谎?
早……恋!?和谁?
沈与尔鼓起嘴巴,又把嘴里的气呼出来,正盯着的女孩挪了个地方,她视线的焦点一空,就落到轻松靠在柱子的人身上,红的很显眼。
那个人手肘撑一下柱子起身,慢悠悠走过来。
“赵约?”陈景安放下手中的骨牌,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让她高兴,“是你小子吗?”
靠!这就不好办了。
赵约脑子转的飞快,在日后继续用沈与尔打掩护跟自己的清白之间权衡了万分之一秒,他拼命摇头。
陈家大姐见状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儿子,带着询问。宁城笑,温润含蓄:“我一直在英国念书。”
也不是我。
陈家老太太有点怏怏的,都不是啊!这两个不争气的小子,怎么能让自己最宝贝的小姑娘落到外人手里呢!
沈双翼自认为得到了大家的共识,又走过去两步,跟沈与尔面对面,好像自己说的是真的一样:“我看到他跟别人抱在一起,还亲……”
说到这里,长辈们的表情精彩起来。沈老先生虽然宠她,可家教甚严,早恋八成已经是极限,女孩说的这些东西,就更加没有可能。
过分了!
沈与尔双手在台面上撑一下,一把拽过她的衣领,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只是很干净地指着自己的脸,告诉她:“是不是特别不像好人?”
“你要干什么?”她的母亲两步过去,抬起手掌就要甩一巴掌。
赵约直接从台子上跳下去:“你揍她一下试试,这特么我兄弟。”有人手更快一步,陈顾返略微抬起手臂把她要落下去的手挡到一边,语气里警告的味道已经很明显:“别动手。”
在有些暗的角落里,这双眼睛一点笑意都没有,深不可测,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不敢去招惹他。
沈与尔仰着头看了一小下,就错开视线,把刚刚要抬起来推开她的手在身后握了握。
这个人,好快。
沈再川知道今天过不去了,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父亲跟前,低着声音叫了一声:“爸。”老人家冷漠着,慢慢执起拐杖狠狠抽在他的左腿上,膝盖的位置。
他咬紧牙闷哼,左腿吃不上力,险些单膝跪在地上。这个动作父亲不允许,他眼疾手快扶住太师椅的边缘,就这么半曲着腿。
“老祖宗的家规都忘了。”
目睹全过程的妻子捂紧嘴巴抽气,太可怕了,她开始发抖,紧紧搂住沈双翼。
沈与尔难过极了,心里跟着一抽一抽的。望着三个人提前离开,她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凑在老人家耳朵边说:“爷爷,我有几个好朋友说要聚会,一起跨年。”
这么明显的借口!
老人家没揭穿她,只是指着桌上的筹码问:“小尔,多吗?”
“多。”
“所有都是你的。”我老人家这辈子攒下的东西,都是你的。
沈与尔翘起来的睫毛颤了两下,她“嗯”声,浓浓的鼻音。
“去吧!让他们家小儿子送你?”
“不用。”
她对上陈顾返的视线稍稍窘迫了一下,就是想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去溜达,还是不太会表达自己。
急匆匆跑到大堂,他们正巧离开。沈与尔一点一点放下自己的袖子,把手也缩进袖口,在路边找到一块小石头,边踢边走。
蓝黑的夜空时不时炸开一朵焰火,她咬着食指关节欣赏了片刻,干脆摸出手机拨到一个号码。
好听的彩铃响了许久,才是一个温婉的女声:“小尔?”
“妈妈,新年快乐!”她不自觉就弯起嘴角,好像雷雨的天气里,有一把撑在头顶的伞一样,笑。
“你也是,最近怎么样?”
沈与尔正要开口,电话那头一个变音期男孩的声音特别清晰,他酷酷地问:“妈,我的泳裤装了吗?快点,我们要来不及了。”
“好,妈妈马上就过来,你跟爸爸先检查一下。”比刚才她的声音远了些,显然是在回复那边的男孩子,接着她好像有些抱歉,“小尔,我还要赶飞机,回来再打给你好吗?”
“好。”一个字,简单直接。
挂掉电话,沈与尔从街边便利店买来一只雪糕,干脆往花坛边一坐,舒展着两条腿,一手揣着口袋就这么吃着。
忽然,很好听的音乐。
她抬眼望到马路对面,一块广告牌下面,一个并不怎么邋遢的乞丐,竟然在拉二胡,二泉映月!
咬一口雪糕,想哭,靠!
视线被挡住,一辆暗红到发亮的小跑停过来,里面的人按下车窗,在大年三十,空旷到几乎没有别人的马路,他抬着下巴,说:“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好想写一篇古文,可是脑子里还有上次梦到的脑洞,想写都想写,这样的手速又有点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