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的表演了,忍忍吧。
苏应民看了看手表,皱着眉头,他也不好催,只能干等着。
白韵莲还是更识大体一点,她抹干眼泪,由白韵萍扶着走过来,她走到叶昭面前,拉着叶昭的手,哭道:“你爸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小昭啊,你没有爸爸了!”
白韵莲哭得还挺动情,叶昭红了眼眶,咽了咽喉咙没说话
“白露也没那么快能赶回来,接下来要怎么安排,老苏,讣告怎么写?什么时候开追悼会和火化?墓地还得买,墓碑也要做,这些事都得有人来操持。”白韵莲说这话,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叶定国的未亡人。
苏应民还没来得及说话,白韵莲又对白韵萍道:“赶紧让袁宏康来帮忙。”
这哪是叫人来帮忙,这是宣誓主权,插手治丧啊。
苏应民挥挥手道:“袁宏康是车队的,他有他的工作,老叶的丧礼,我和梁主任会安排。这么晚了,外面也冷,你们都先回去吧。”
白韵莲摇了摇头:“不要紧。讣告落款怎么写?”
她关心落款会不会有她和白露的名字。
苏应民知道白韵莲的心思,回道:“以公司名义出讣告。”
“那墓碑呢?”
苏应民掏出烟来,点燃了,“墓碑能怎么写?肯定是以女儿的身份去写嘛,‘先父叶定国,哪里哪里人……’都有套词的,不用我们自己操心。”
白韵莲:“以女儿身份写碑文没问题,落款要加白露的名字上去。老叶活着最疼爱的就是白露,从小当亲女儿养的,这事大家都知道的。”
白韵萍安慰道:“肯定会写白露名字的,你别担心。”
“这个……”苏应民不好答应,他知道叶昭不会给白韵莲这个脸。
高月月抽泣着,抚着肚子走过来,“落款也要给我和定国的孩子留一个名字的位置。”
白韵莲眼角刮了她一下,目前局势不明朗,她没想好要不要揭穿高月月偷人、叶定国怀疑孩子不是他的事。
苏应民很意外,“你怀孕了?”
高月月道:“快3个月了。”
“叶定国的?”
高月月大声道:“你什么意思?”
高月月妈妈忙护着女儿,道:“这不是叶定国的孩子,还能是谁的?苏总,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这些人哪里是在争署名权,争的是遗产啊。
苏应民微微苦笑道:“不要激动,这个事不该由我来判定。我就随口一问。”
他不想跟她们纠缠,也不想现在就引起纷争,被屎缠上,挺烦人的。
但白韵莲和高月月哪能就这么放他走。
白韵莲率先发难了,她道:“老苏,把事情谈清楚了再走吧。老叶为什么会倒在你们家?”
苏应民有点不耐烦地叹了一声,解释道:“不是倒在我家,定国是来找我,可能还没敲门就倒下去了,是倒在我家门口。”
白韵莲又问:“他的大哥大呢?”
苏应民:“老叶的遗物,等会儿都会交给叶昭,这个你放心。”
白韵莲摇头:“今天下午,我给叶定国打过电话,他说在你家。”
苏应民眨了眨眼:“应该是他来我家的路上吧?”
白韵莲语气肯定地道:“不是,他说你去洗手间了,他在你家书房喝茶。”
站在暗处的叶昭盯着苏应民,他眼神微微一闪,显然苏应民是有些意外的。
但苏应民是个人精啊,他马上反应过来,一脸正气地道:“你现在就报警,让警察去我家查看,看看我们家有没有定国留下的指纹。他是心脏病猝死的,这是个意外。”
白韵莲忙解释:“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
苏应民吐了口烟:“我不知道老叶为什么会对你撒谎,可能他来我家之前去了什么地方不方便告诉你。我刚才还想呢,我那么胖天天爬七层楼都没事,他怎么爬个七楼,就直接倒下了呢?估计来之前……做了费体力的事。”
叶定国中午受了刺激,难道真的寻快乐去了?白韵莲替叶定国辩解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苏应民:“我以前也以为他不是这样的人,但是……”
苏应民眼睛往高月月处一瞥,“事实证明,他就是个普通男人。”
白韵莲:“……”
苏应民在抽烟,白韵莲咳嗽了几声,道:“我跟了叶定国十多年,我和他至少是事实上的婚姻,那么多人可以作证的,我就想问,叶定国留下的遗产,我和白露至少要有一份吧?”
“哎哟,韵莲啊,老叶才刚走,丧事都还没办,现在谈这个是不是太早了?是不是很不合时宜?”
白韵莲:“老苏,不是我无情,我孤儿寡母的,我只有指望你能主持公道了。”
高月月也道:“我肚子里的可是老叶的遗腹子,苏大哥,你和老叶是兄弟,你可不能偏心啊。”
苏应民头大,他举起手假意投降,“等办完老叶的丧事,我们再来谈好吗?”
“那老叶的丧事要怎么办,你不打算跟我们商量吗?”
苏应民指了指叶昭:“老叶有亲闺女在,叶昭也是成年人了,丧事就是跟下一代的商量,你们就别操心了。”
白韵莲不松口:“怎么能不操心?墓碑落款必须要加白露的名字。”
高月月也道:“我给我孩子取个名字,也先写进去。”
起码名字刻到墓碑上,万一以后真要打官司,她也有理有据,不是亲儿子,怎么会把名字刻墓碑上?
苏应民只能打哈哈地应着,叶昭不想再听她们痴心妄想地啰嗦,刚好大哥大响,她边接电话,就先往外走了。
是曾祥打来的,他一直在担心她。
叶昭把大概情况跟他说了一遍:“没事,你不用担心,这边都有苏叔叔和厂里的人顶着。你那边怎么样了?”
曾祥道:“我发现祁叔和钟利民关系挺耐人寻味的。钟利民今天一直在说祁叔的好话。说得祁叔很尴尬。”
叶昭笑道:“别管他们,钟利民估计是想要过河拆桥。我们按照计划走就好,其他人和事,都不是重点。”
曾祥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很冷,你赶紧回车上坐着吧,我明天回去陪你。”
“好。”
见叶昭消失在走廊里,苏应民还想跟叶昭商量事呢,他赶紧抽身:“我也先走了。你们回去吧,后面丧事怎么办,等通知。”
“刻名字的事呢?”
“后面再商量。”
再商量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都不是小孩了,都听得懂。
苏应民走后,白韵莲和高月月互相看了一眼,高月月道:“他们不会给我们任何遗产的。只能自己争。”
白韵莲瞄了她一眼:“你要怎么争?”
他们还站在太平间门口,高月月道:“这里不方便谈话,我们到外面去谈吧。”
走到外面,她们在一个背风的拐角处停下来,高月月母亲给她披上大衣,高月月这才道:“你和我妈都在分厂的财务室,只要你和我妈合作,就可以把分厂的钱倒腾出来。”
白韵莲盯着她道:“这是犯法的。”
高月月:“不算犯法,算争夺遗产的家务事。到时候,你只需要帮忙力证,我肚里的孩子是叶定国的,为自己的孩子争取利益,谁敢说我犯法?”
白韵莲有些犹豫,站她旁边的白韵萍道:“姐,先把钱倒腾出来,控制住财权比较重要。不要对苏应民抱有幻想,他肯定是帮叶昭的。如果叶昭继承了姐夫的遗产,厂子肯定会全权交给苏应民打理的,那苏应民在厂里就是掌管大权,一支独大,真正的说一不二了。”
高月月母亲也是个有小聪明的人,她道:“我们不是拿了钱跑,而是控制住能动的流动现金,争取在跟他们谈判的时候,手里有足够的筹码。”
白韵萍问:“分厂账户里有多少钱?”
高月月母亲回答:“分了好几个账户,总共有四五百万。”
四五百万这可是笔大钱,把这笔钱拿到手,两人平均分也不少了。
中午还闹作一团的仇家,现在亲密地围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另外一边,苏应民坐叶昭的车回去,苏应民坐在副驾上,他道:“没想到高月月怀孕了,这比较棘手啊。”
叶昭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不是我爸的。”
“怎么说?”
叶昭把高月月在外面有其他男人的事跟苏应民说了,苏应民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听刘秘书说,今天中午,你爸、白韵莲和高月月在办公室吵了一架,高月月还说什么要自证清白的话……看来你爸是中午受了刺激,下午才倒在我家门口的。”
叶昭瞥了苏应民一眼,她心里有疑问,但没有十足的把握提出来没有半点意义,而且现在她和苏叔叔至少是同盟关系。
叶昭道:“如果白韵莲和高月月中午已经对抗过,按道理,现在她们应该是敌对状态……”
苏应民点头:“你死我活的状态。”
“但我看她们刚才除了一开始扒着我爸哭的时候有点对抗之外,后面两人的关系,表现得很微妙,大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苏应民是大老爷们,他刚才没有仔细琢磨,现在回想过来好像是的。
叶昭又道:“如果她们合作,会怎么做?”
苏应民想了想,道:“高月月妈妈和白韵莲都是分厂的财务,各管半壁江山,任何财务往来,都得她们都签字了,才能拨款。”
苏应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从包里拿出大哥大,拨了个电话:“刘秘书,通知下去,两边厂子的财务室暂时锁门锁账,并且派保安看着,没有我签字,一分钱都不能转走。”
这边苏应民刚吩咐下去,那边高月月妈妈和白韵莲连夜打的直接去了杜鹃村分厂,两人抵达财务室的时候,保安正在加锁。
保安哪里知道这是要抢班夺权啊,他知道白韵莲的身份,被白韵莲厉喝两声,就吓得赶紧把门给打开了。
保安队长赶紧联系了刘秘书,刘秘书命令保安不能让她们拿着任何财务室的东西离开,不然就报警。
刘秘书赶到现场的时候,白韵莲和高月月妈妈正要把财务章、公司存在个人名下的存折和二十多万的现金,全部掳走,保安队长已经把大门给锁了,不让她们离开。
白韵莲好话说尽,刘秘书就是不给面子,不开锁,白韵莲气得怒骂刘秘书:“没良心的狗东西,你是不是早就想把我们这些人拉下来,自己好上位?你跟苏应民眉来眼去,你以为我不知道?”
刘秘书虽然生气,也只能压下怒火,冷静得道:“白姐!我是个本本分分的打工人!谁想半夜三更赶到这儿来加班当丑人?上级领导怎么吩咐,我怎么做事。仅此而已。”
“谁是你领导?你现在是只认苏应民了是吗?”
刘秘书很清醒,只有心虚的才会来抢章抢钱,她道:“苏总是公司的总经理,老板不在,他就是我们所有人的领导。等叶小姐接班了,我们当然是听叶小姐的。”
两边对峙到最后,白韵莲要挟要打电话报警,刘秘书让她去打电话,警察来了,她这公然拿走公司的钱,那就得直接进去。
“你不会以为,你真是我们的老板娘吧?”
好冷漠无情的走狗!白韵莲“呸”了一句,最后搞得披头散发的,财务章、存折、账簿和现金还是被抢回去了。
因为白韵莲和高月月公然撕破脸抢财务室,叶昭也就没再跟她们客气,直接拒绝她们来参加叶定国的丧礼和追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