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团长一时无言以对。
“那该怎么办？”
“其实，如果当时他们没有叫破飞艇的存在就好了。我原本就打算给你们留一些名额的，等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开着飞艇过来偷偷地接了人就走。毕竟我和行督在基地里住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受过你们的关照。但现在……难办。”甄帅看了一眼那些军人，揉揉头发，显得有些苦恼。
“”难办”？”郭团长抓到了重点，“也就是说，并不是不能办。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说看！”
甄帅一字一顿，“化、整、为、零。”
“化整为零？”郭团长若有所思。
“你可以告诉你选中的那一万人，让他们分别离开基地。我会指定一个时间和地点，你告诉他们。到了时间，飞艇会在那里接人。但这个方法有很大的弊端，因为你很难保证这些人都能做到守口如瓶，一旦消息泄露，其他人肯定不愿放过机会，去争抢登艇的名额，必然造成很大的伤亡。别忘了，我们这个基地可是有将近五百万人。试想一下，五百万人的争抢会多么惨烈。我个人，并不建议这么做。”甄帅的心情有些沉重。
楚自刚、楚自强、李俊阳、何昌等人都挤在外面的人群里。
“大哥，你觉得他们在说什么？飞船会带我们走吗？”楚自强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李俊阳、何昌、楚未来等人都期待地看着楚自刚。
楚自刚艰涩地开口：“希望不大。”
何昌立即急了，“那怎么办？大哥，赶快想想办法啊！”
楚自刚一向老谋深算，此时脑子里却乱得很。
“都别催！让我好好想想！”
刘鸿运、邓永昌、曹南、谢高原、黄佩玉等当初和甄帅、沈行督一起撤离的人也在人群里。各个都非常激动。甄帅和沈行督可是他们的熟人，登上飞船的机会怎么着也比其他人大。
刘鸿运道：“我们当初有住在同一个区的情谊，如果我们求求甄帅和沈老师，他们一定会带我们一起走的！”
“对，对！”谢高原首先附和，“我们不仅以前住在一个小区，后来来到基地也住在同一个区。他们必须给我们这个面子！”
王雯雯一脸羡慕地看着岳秀敏，“还是秀敏你聪明，早早地巴上了姚子凡。他一定会带你走的。大家都是邻居，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大家伙儿求求姚子凡！”
简单的一句话，把其他人都拉入她一个阵营。
其他人看向岳秀敏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迫切，或是请求或是威胁的话一句句地朝她砸过去。
“是啊，秀敏，这段时间我们可没少照顾你。你可一定要帮我们一把！”
“秀敏，一切就拜托你了！”
“秀敏，你可别忘了，那天你去洗手间的时候差点被人调戏了，是我帮了你！”
……
岳秀敏脸涨得通红，瞪着王雯雯，“你胡说什么？我已经拒绝和姚子凡一起走了，当时你们不是都在吗？王雯雯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呢？”
“我哪里说瞎话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姚子凡喜欢你。大家说对不对？”王雯雯说。
曹南嘁了一声，“你是不是不想帮我们？如果不想帮，你就直说！”
刘太太指责道：“岳秀敏，你这可就不对了……”
孔老太太把岳秀敏护在身后，“你们别太过分了，她还是个孩子！”
一群人吵作一团。
另一边，楚自刚很快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看看左右的人，低声道：“先离开这里。”
他们艰难地挤出人群，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楚自刚小声道：“都跟我走，我们去飞船附近看看，也许能够找到机会上船。”
其他人双眼里燃起希望，频频点头。
一行人悄悄地向双龙山背后而去，在路上却遇到其他人，都是和他们抱有同样想法的人。
楚自刚心里升起一股紧迫感，握紧女儿的手，加快步伐。
而郭团长此时终于做出了选择，沉重地对甄帅道：“就按照你说的办，能走多少人，看他们的运气。我已经尽力了。”
甄帅虽然不认同，却不会反对。
“一号首长所在的基地那边肯定要耽搁一些时间，具体会耽搁几天，现在不好说。我们把时间定在三天后、六天后或者九天后，具体的时间——早上六点，地点——绿水村休闲山庄。如果三天后，飞艇没有出现，那就是六天后，如果六天后也没有出现，那就是九天后。总之，就算最终不能成行，我们也一定会出现，告诉大家一声。”
郭团长缓缓地说了一个字，“好。”
他对军人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让出一条路，让甄帅和沈行督离开。
甄帅看了一眼层层叠叠的人，说了一句“不必了，保重”，然后飞身而起。
沈行督一手抓住姚子凡的后领，跟着飞起。
地上的人惊慌地追着跑。
“不要啊，别走啊——”
“求求你们了，带我走吧——”
岳秀敏看到姚子凡被人拎着飞远，心中五味杂陈。
刘太太用力推了她一把，愤怒地尖叫着，“你为什么不叫住他！”
第436章 复杂的人性【一更】
人们疯狂地朝双龙山背后狂奔，因为太过用力，脸上肌肉紧绷而僵硬，双眼猩红。一些人害怕跑在前面的人将飞艇内的座位占完了，从他们身边掠过时，毫不犹豫地出手将他们推进蓝雾里，或者直接伸腿将其他人绊倒，到处都是惨叫声。
董安浩一声不吭，紧紧跟在一个身高将近两米、肌肉发达、拿着石头当武器的壮汉后面。他和这个壮汉并不认识，但这个壮汉实力非常强悍，将妨碍到他的人都干翻了。董安浩悄悄跟在后面占便宜。其他人以为他和壮汉是一伙的，也不敢对付他。壮汉一味奔跑，对于后面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楚自刚让他的弟弟和手下组成一个倒着的“v”字形的阵列，将女儿护在正中间。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路上捡到的棍子作为武器，击倒前方的所有障碍。
其他人不像他这么有成算，根本没想到武器这一茬，毫无反击之力，摔倒之后，不能及时爬起来，被无数后来者从身上踩踏而过，哀嚎遍野。
楚自刚一行人所向披靡，很快来到人流的前方。
当真的看到一艘庞然大物悬浮出现在眼前时，他们又惊又喜。
楚自刚第一次失态了，低吼道：“所有人都快跑！加把劲！”
“爸，爸……我，呜呜，我跑不动了……”楚未来脚上穿着高跟鞋，渐渐落后了一大截，气喘吁吁地将一句话说完，看着其他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脸上滑下惊慌的泪水。
楚自刚的手下里未必没有人发现她掉队了，但没有一个人为此停下。到了这种时候，希望就在前方，他们觉得，他们已经不必再惧怕楚自刚，奔跑的速度更快。
只有楚自强放慢了脚步，一边跑一边回头，着急地大喊：“哥！未来！快啊！”
楚自刚心里有些欣慰，继而冷笑一声，折回女儿身边。看到女儿脚上的高跟鞋，他无比后悔之前把女儿保护得太好。他没有说什么，将女儿抗在肩上，再次发足狂奔。
当人们终于来到飞艇下面，却绝望地发现飞艇离地面太远了，他们根本够不着，除非他们会飞。
随即他们看到窗边的人影，重新变得欣喜起来，挥舞着双手，又蹦又跳。
“救命啊！求求你们，带我们走吧！”
“救命啊——”
一些父母将孩子高高地举起，撕心裂肺地大喊。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飞艇上的人不忍心地撇开视线。
廖秋看着甄理，小声问：“真的不管他们？”
甄理淡淡地道：“会管的，但不是现在。如果飞艇现在下降，会造成更多的死伤。你们也都能看到下面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大家都不是蠢人，知道他的顾虑，都能够理解。
甄帅和沈行督带着姚子凡飞掠而来，一块悬浮板缓缓降落在他们面前。三人落在悬浮板上，跟随悬浮板上升。
悬浮板上升的速度很快，眼见即将进入飞艇，消失在众人眼前，地面上的人们绝望地伸出双手，发出不甘的呐喊：
“不——不要走——”
董安浩看到甄帅，拼命地往前面挤，大声吼叫着他的名字，“甄帅！救救我，甄帅！我们是校友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甄帅——甄帅——”
甄帅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彻底消失在飞艇内。
飞艇很快动了，飞快地向远处飞去。
所有人忍不住痛哭失声。
“爸爸，飞船走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楚未来的声音带着哭腔。
楚自刚想到离开之前甄帅和郭团长密聊了很久，果断地道：“回去，我们还有机会。”
他的声音很低，但楚未来和楚自强都听清楚了。两人跟着楚自刚久了，也有几分精明，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李俊阳、何昌等人在这时挤了过来。
“刚哥，你们去哪儿了？这人太多了，我刚才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您和大侄女都没事吧？”李俊阳抢在何昌前面开口，关切地将楚自刚和楚未来打量一遍。
楚自刚一脸忧愁，“没事。未来的脚受伤了，我现在带她回去看医生。你们先在这里等着，飞船也许还会回来。”
楚未来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眼泪再次掉下来，任性地在楚自刚背上乱动，一副不耐烦的口气，“爸爸！我都要疼死了！您能快点吗？”
楚自刚连忙安抚，“好好，马上就带你去看医生。”
楚未来在李俊阳心中就是一个花瓶，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她只是在和她的爸爸打配合，对楚自刚的话更相信了几分。但为了保险，他还是追问了一句：“刚哥，你说的是真的？”
楚自刚低声道：“甄帅那么一个有本事的人，当时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他却没有，而且郭团长都让人用枪指着他了，他也没有动怒，可见他是一个心软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飞船肯定还会回来。你们一定要在这里占据最佳位置，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最先上船！”
李俊阳大脑飞转，觉得他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用力点头，拍着胸口保证，“刚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们也占三个位置！”
楚自刚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好，我们很快就回来。”
他的话何昌他们都听到了，决定和李俊阳一起留下来。
楚自刚顺利地摆脱了其他人。回到基地里，他立即吩咐楚自强，“把李俊阳他们的东西都扔了！”
他们去寻找飞船的时候太着急了，没有顾得上带任何东西，李俊阳、何昌他们的物资都在他们的床位上。
楚自强心里也气，问也不问，把他们的行李箱都扔到地上，遭到其他人的哄抢。楚未来跟着帮忙。
扔完之后，两人觉得痛快多了。
“哥，接下来怎么办？”楚自强悄悄问。
楚自刚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让楚未来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又用床单和多余的衣服将三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