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张了张嘴,到底只是说了句:“既然都为福晋做到这程度了,合该
亲自上门让她知道才好,不然她只知道皇上赐了个教导人事的宫女,却根本不知道你没收用,你岂不是白好心一场。”
弘晖一愣,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张樱在旁看着,忍不住勾唇微笑:这对母子,倒是如出一辙的温柔。
福晋很快将弘晖打发了出去,这才转头看向张樱:“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张樱失笑:“我倒是想要过来,但啾啾那小子越长大越皮实,我一个没注意就能把自己滚成一个泥猴儿,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会遭殃。他还与喃喃不一样,根本不听大人话的,即便揍一顿也无用,我又有什么法子?”
福晋嗔了她一眼:“好了好了,知道你身不由己了,快说说今日来意吧。”
张樱顿了下,道:“说来此事还与啾啾有关。我之前不是在喃喃与默默周岁的时候送了她们每人一个铺子吗?啾啾自然不能拉下。只是我一直没想好这个铺子要用来做什么,如今才有了想法。”
福晋很清楚张樱为喃喃和默默准备的两家铺子到底有多赚钱的,闻言当即来了兴趣:“你打算卖什么?”
张樱认真道:“我新得了一种珍妮纺织机,这纺织机与咱们大清本土的不同,最多能有八十个纺锥,而且上手不难。”
福晋又不是没见过纺织机,八十个纺锥到底代表什么,她可一清二楚!
她激动地抓着张樱的手:“果真有这么多纺锥?”
张樱点头:“我图纸都拿到了,还能有假?”
福晋先是高兴,但很快皱紧了眉头:“这珍妮纺织机当然很好,衣食住行更是关乎民生根本,原本是该上报给皇上的,但……”
之前胤禛献上的高产作物,可没得到康熙多少夸赞,之后也无什么赏赐。
倒不是缺了那一次赏赐就活不了了,但皇上这个行为背后透露出来的意思,却叫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对朝政的想法。
皇上对能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粮种,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重视。
相较于钱亿第一次献粮时,康熙的郑重与欢喜,以及直接下令让各地官府监督粮
种铺的重视,这一次他干脆当了甩手掌柜,直接将粮种的推广交给了胤禛,除此外再无其他命令。
胤禛做得好与不好,他似乎都不在意,
反正,他已经得了名声。
所以,福晋很担心这种纺织机献上去后,同样会受到冷落。
张樱却不在意:“我只是给你们报备一下而已,皇上重视与否,赏赐与否又有什么可在意?只要皇上不会制止我使用这种纺织机,只要我能赚到钱就行了。”
福晋一愣:“你是这样想的?”
张樱失笑:“那不然呢?你忘了,这本来就只是我为啾啾准备的一个生日礼物而已,我可没想过借此获得什么。”
即便第一次的高产稻种,她也没想过能从康熙手里获得赏赐。
福晋见她真的不以为意,这才放心了。
等胤禛从福晋口中知道此事,不免哑然:“她为何不直接找我说?”
福晋无奈地看着他:“你也不想想昨日回来,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今日你散值归来,更是直接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除了我,谁还敢在这时候招惹你?”
胤禛揉了揉眉心,干脆坐下。
福晋坐到他旁边,为他按摩了一下头,许久后,见他眉眼舒缓,这才松开手。
胤禛抬眼:“这珍妮纺织机,只怕最后结果也如昨日粮种一般,汗阿玛不会放在心上。”
“我也这样说呢,但张樱说,”福晋失笑,“这珍妮纺织机本就只是为了给啾啾开铺子,她从未想过借此得到皇上赏赐,告诉我也只是为了和我们报备一下。估计也是担心铺子都开起来了,我们才从其他人的嘴里知道珍妮纺织机的存在。”
胤禛一愣,脸上倒是轻松了不少:“她倒是想的通。”
福晋点头:“她向来是个豁达的。”
说完又提了一嘴弘晖的事儿:“年少慕艾,连嫡福晋的人都还没见到呢,就已经知道为她着想了,委实让人吃醋。”
胤禛看她:“你若真吃醋,倒是将脸上的笑容收回去。”
福晋白了他一眼:“我乐意!”
胤禛轻笑,说笑间倒是暂时忘了对朝政的忧虑。
至于弘晖不
碰人事宫女?他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就好,哪儿有做阿玛的去管儿子房中事的道理。
-
弘晖得了额娘吩咐,次日一早就去了未来福晋家,邀请对方出去游玩。
满人倒没有那么大的礼教规矩,少年男女约着出去纵马打猎一直是被允许的,何况弘晖与辉发那拉家的小格格昨日才被皇上赐了婚?
辉发那拉家的小格格叫乌林珠,今年十五,正好比弘晖小一岁。
等从额娘身边的丫鬟口中得知,弘晖竟然过来找自己出去玩,她也没觉得羞涩,而是大大方方地带着丫鬟走了出去。
与弘晖见面的第一眼,乌林珠便喜欢上弘晖了。
准确来说,是喜欢上了弘晖的颜。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到弘晖身边:“你就是我未来的丈夫吗?”
弘晖一下就脸红了。
乌林珠反倒笑嘻嘻的:“你脸红了看起来也很好看诶。”
弘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混回到:“你也很好看。”
“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很好看吗?”乌林珠凑到弘晖面前,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我觉得你好看,你也觉得我好看,看来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以后肯定可以恩爱幸福的。”
弘晖错愕地看着乌林珠,脸上一寸一寸地爬满了红霞。
乌林珠看得稀奇:“弘晖你好容易害羞啊!”
弘晖:“……明明是你太夸张了。”
“我哪有……”
“乌林珠!”一旁的托克齐实在忍不住了,“你一个姑娘家,温柔含蓄一点儿行不行?别把世子爷给吓到了!”
虽然弘晖还未被封为雍亲王世子,但他作为嫡长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乌林珠冲着托克齐瞪眼:“我难道不温柔不含蓄吗?”
“你哪儿温柔哪儿含蓄了?跟个母老虎似的,刚见面就不害臊地夸世子爷好看,你说的哪一句话跟温柔含蓄沾边儿了?”
乌林珠不高兴了:“我已经很含蓄了,若不然,我见到弘晖说的第一句话就该是让他不要给人事宫女名分了!”
所有人:“……”
托克齐虽然很想缝住女儿的嘴
,却还是下意识看向了弘晖。
乌林珠在话出口后,也转头看向了弘晖。
整个辉发那拉家的人,在那句话之后,也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弘晖。
别说,还挺吓人。
弘晖咳嗽几声,含混道:“托克齐大人放心,我并未收用那个宫女。”
还不等托克齐开口,乌林珠瞬间高兴地抓住弘晖的手就往外跑:“你之前说要带我去哪儿玩?走走走,不要耽误了!”
弘晖愣了一下,旋即失笑出声:“好,我这就带你去。”
-
弘晖与自己未来的小福晋在外培养感情的时候,雍亲王府的人却得到了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消息——
康熙在给弘晖指婚后,似乎是对赐婚上了瘾,竟一口气给所有适龄的孙子全赐了婚,不过短短一天,整个京城的上空似乎都充满了粉红泡泡,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给孙子赐婚后,康熙似乎还未过瘾,又从朝中大臣的儿子中扒拉出几个适龄且没有成婚的小子,大手一挥,也给人赐了婚。
虽然被皇帝赐婚是好事儿吧,但赐婚的对象……
嗯……
虽然不乏弘晖这样各方面都合适的赐婚,却也同样存在将两家政敌凑到一起的情况。
虽然有人怀疑康熙是故意的,但也没人敢找康熙求证不是?
就算知道康熙是故意,也得认!
再者,你就算胆子大,真去找康熙求证了,怎么开口?
——为什么给我与政敌赐婚?
搞笑呢,所有大臣都是康熙的臣属,都应该拧成一股绳儿为大清效命。
政敌之事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也绝不是可以拿到台面儿上说的。
一时有人欢喜有人愁,京城的氛围倒是“活泼”喜庆了不少。同样,搞事儿的人也安分了不少。
一来忙着为儿女筹备婚事;
二来也是因为心虚,不想在这种时候瞎蹦跶引起康熙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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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樱知道此事的时候,难得皱了皱眉:“皇上这么随手一指,指出去的就是那些姑娘们的后半辈子,这不是……”
拿别人的后半生开玩笑吗?
福晋也跟着叹气:“可皇上的赐婚圣旨都下了,此事已
成定局,那些姑娘家的父母连争取的资格都没了,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希望,那些被指给了父兄政敌儿子的姑娘们,遇到的是个厚道人了。”
即便不喜欢,至少也不要虐待吧。
张樱皱了皱眉,把自己的一辈子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连大清的公主们,不也同样无法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即便同情那些姑娘,她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福晋见气氛低迷,忙转移话题道:“不谈这些让人难受的事儿了,你之前不是说要给啾啾开一个布庄?如今筹备得怎么样了?”
张樱顺着她的话题答道:“纺织机已经做出来了三十多台,纺织的工人也都招得差不多了,让人纺织的厂房与工人宿舍、食堂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着挑个黄道吉日就可以正式开业了。等纺织厂产出了足够布匹,我做一个促销活动,布庄差不多就能走上正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