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真的送来一匣子银票,她才发现自己的礼物有多不妥。
还好茉娅琪不介意。
因为今日上门添妆之人极多,茉娅琪也有自己的小姐妹要招呼,张樱只留下与茉娅琪说了会儿话便直接离开了。
等她走后,与茉娅琪交好的几个小姐妹才凑到了她身边。
“虽说这些年你一直都说福晋待你极好,张侧妃也与你相处得和朋友似的,但你们到底不是亲母女,她给你的添妆又能好到哪儿去?”
“就是啊,添妆送银票也太走心了,好歹送一套头面儿啊。”
“我看茉娅琪你以后还是小心些这位张侧妃吧,平日对你再好,一到关键时候便现出了原形,委实不值得你每次都是嫡额娘长,张额娘短的。”
……
若小姐妹只说张额娘给的添妆不多,茉娅琪还不会当回事儿,毕竟她很相信张额娘,即便没打开木匣,也知道能被张额娘当做添妆送来的银票必然少不了。
心中有数,她也不屑于和小姐妹争论个长短。
毕竟这房间里的,也不都是让她相信的人,何必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就让人知道张额娘到底送了多少银票?
她又不是傻。
可眼瞧着小姐妹越说越荒唐,都开始怀疑起张额娘的用心了,茉娅琪立刻坐不住了。
她到底年纪小,即便小时候受了苦,在李月荣被关后却过得不错。
长年累月的养尊处优,府中又没多少争斗算计,茉娅琪即便比一般姑娘聪明沉稳,性子也相当单纯。
于是她一气之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儿将木匣给打开了。
所有人低头一看:嚯,满满一匣子的银票。
而且看面额,都是一百两的。
这么一匣子百两银票加起来,怎么也得五万朝上吧?
皇子出宫建府,也才能分得二十万两呢!
所有人再看向茉娅琪的眼神,瞬间充满了羡慕嫉妒恨,那眼里的急切,活是想要立刻将茉娅琪取而代之似的。
茉娅琪尤嫌不足,还特意将银票一张张拿出来数。
数到最后,发现这里面的银票竟足足有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而在木匣的底部,还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房契。
有那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是京城热门地段的铺子。
这样一个铺子,价值至少万两。
所有人都快羡慕哭了,仅仅只是张侧妃一人的添妆,便已经超过了十万,再加上福晋给的陪嫁以及雍亲王府准备的嫁妆……
茉娅琪也太受重视了吧?
不是说她的额娘犯了事儿,被幽禁至死了吗?怎么雍亲王府的几位主子似乎不但对她毫无芥蒂,好似还直接将人宠上了天?
因为这,原本添妆完毕便准备离开的福晋格格们,愣是决定留下来等着看雍亲王府晒嫁妆。
所谓晒嫁妆,也算是向夫家显摆自家财力,以及对女儿重视的一种手段——
嫁妆越多,就证明自家实力越强,愿意拿出这么多嫁妆也足以证明自家对女儿的重视,夫家自然就越不敢欺辱自家的女儿。
于是一群本该送完添妆就离开的福晋格格们,愣是等到了大中午。
几乎是午时刚到,雍亲王府便一抬一抬地往外开始抬嫁妆,一抬又一抬,流水似的摆满了雍亲王府的花园,有人认真数过,足有一百二十抬。
算是最高规格的嫁妆了。
等将最后一抬添妆也抬了出去,雍亲王府的奴才们便立刻将箱笼的盖子掀开,那一刹那,金光晃眼,各色珍宝的颜色更是让人看得眼馋。
其中有内务府准备的,有乌拉那拉家送来的聘礼,还有雍亲王府自己准备的。
内务府按规格准备,嫁妆倒是不多,但乌拉那拉家求娶郡主诚意十足,当初也是抬了上百抬聘礼过来的,而雍亲王府干脆将那百多抬聘礼又整理一番,腾出几十个箱子,又另行准备了几十个大箱子,这才凑足了一百二十抬。
但这一百二十抬的含金量,可不是寻常人家的一百二十抬可比。
等到嫁妆被抬到乌拉那拉家,老百姓看着挑夫们根本挺不直的背脊,一个个咋舌不已。
一时间,雍亲王嫁女的喜讯,传遍了整个京城。
次日凌晨,天没亮,茉娅琪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了。
张樱与福晋一起过来。
昨日还喜气洋洋的茉娅琪,今日似乎突然就意识到了出嫁代表着什么,梳妆的时候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福晋看得难受,却还是挤出一抹笑来:“哭什么,乌拉那拉家就在京城,你婆婆又是我嫂嫂,若是想家了直接与你婆婆说一声便能回来,有什么可哭的?”
茉娅琪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福晋也忍不住了,泪水刷一下就下来了。
张樱摆手,赶紧让伺候的嬷嬷宫女们退下。
福晋抱住茉娅琪,心疼道:“女人一辈子注定有这么一遭,若不然,我就将你留在家里不嫁了。嫁人有什么好?我今日过来呢,也没其他事儿,就只想和你说一句,嫁人后千万不要顾及乌拉那拉家是我娘家,受了委屈就不敢回来找我。你若担心我偏心娘家,便找你阿玛,总之绝不能忍气吞声。”
“我知道你从小懂事,不愿给我们添麻烦。但嫁人后若在夫家受了委屈,娘家不为你出头,还能靠谁呢?你只管回来,我与你阿玛必不会坐视你受委屈。”
张樱笑道:“我认真瞧过星德,是个非常老实的孩子。福晋你这话说的,却似星德多不堪一样,我倒是知道你是为了让茉娅琪安心,但也没必要危言耸听嘛?再者说,我都打听过了,乌拉那拉家的爷们儿即便不怎么成器,对妻子还是很好的,茉娅琪你只管放心。”
“当然,你若是真受了委屈,也不要忍着,你除了阿玛还有好几个兄弟呢,到时候直接让弘晖带着几兄弟打上门去,看还有没有人敢欺负你。”
张樱话落,茉娅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二人又与茉娅琪说了几句体己话,到底担心耽误了出嫁的吉时,于是便先一步离开了。
福晋拉着张樱一起去招待客人。
一番忙碌之后,很快到了午时,没多久便听锣鼓开道,鞭炮声响,一群客人忙跑到雍亲王府大门处,亲眼看着星德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亲了。
星德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成功接到了茉娅琪,整个人明明看起来狼狈,眼底的雀跃与欢喜却感染了周围宾客,让人不由自主地便露出了笑容。
弘昀到底年幼,茉娅琪便由弘晖背着进了轿子。
等他从轿子出来,不但眼眶泛红,背上的衣服也已经打湿了好一大一块。
家中有女儿的见状,心里都忍不住酸涩起来。
……
茉娅琪嫁人了,明明也不是不回来了,整个雍亲王府却似被挖走了一块似的,整个王府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寂寥得紧。
可惜张樱没有时间耽误,次日便进入了又一轮的忙碌之中。
连茉娅琪的回门日,她也是勉强赶回雍亲王府和茉娅琪用了一顿午饭,席间见茉娅琪面色红润,眉梢眼尾都带着春意,明显嫁人后这几天过得极好,没有受委屈,于是便彻底放了心。
九月底,纺织厂的棉布已经堆满了仓库。
张樱于是决定,十月一日正式营业。
这天,张樱前往布庄坐镇。
她去的时候,布庄尚未开业,但布庄门前已经排满了想要抢购的客人。
而且客人之多,远远超过了之前甜品店正式营业之日。
这也正常,毕竟这世上到底还是穷人更多。
张樱担心会出乱子,赶紧让人到户部通知胤禛,请他到京兆府尹请来捕快官兵。
胤禛听了春喜(老獒留在家看顾啾啾与小玖)请求时,还认为张樱小题大做,他根本不认为买东西的人能有多少,更不觉得只是买东西而已,还能闹出乱子。
直到春喜说:“店门口排队的客人,都已经排到了城门附近。”
胤禛:“!!!”
怎么会有这么多客人?
最近胤禩等人在朝中天天搞事儿,胤禛烦不胜烦,又担心惹了汗阿玛注意,愣是什么也不敢做,只能被动防御。
但防御向来比不得主动出击,胤禛这段时间可谓是焦头烂额,完全顾不得关注张樱的生意。
在他印象中,张樱做的生意大多价格高昂,赚的都是有钱人的钱。
所以,京城的有钱人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但这并不影响胤禛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他直接让在春喜回去,自己则直接派了苏培盛去京兆府与步兵统领庆复。
在官兵到来之前,张樱干脆延迟了开业时间。
掌柜也被门外的客人数量吓了一跳,得了张樱命令后立刻出面说明情况,又定下了买东西的规矩,然后才将已经有了些许混乱苗头的队伍安抚下来。
不久,京兆府与庆复接连带人赶到。
庆复看着这夸张的队伍,不免一阵咋舌——
雍亲王这生意,做得可真是红火。
等将士兵安排下去,将整个队伍都控制起来后,庆复才让人给张樱传了句话,张樱这才让掌柜打开店门开始营业。
许是有官兵在侧,原本闹哄哄的队伍不但安静了不少,连买东西的时候也变得有礼貌起来。
但这一切,在最开始进去的几个客人纷纷抱着好几匹布出来后,一下就失控了。
原本规规矩矩的队伍,也有了乱起来的迹象。
张樱赶紧让人通知掌柜,让其出来安抚客人:“诸位老爷夫人,大家委实没必要担心,咱们这队伍顶天了几千人,即便每人都买五匹布,咱布庄的库存也完全供应得上,即便库存用光,郊外的纺织厂也在源源不断地纺织布匹出来,一天能纺织好几百匹布呢,诸位真的不用担心!”
说完他便立刻回了布庄,再次陷入了忙乱之中。
客人们勉强被安抚下来,却也仍有忧虑。
等到城门口出现了足足五辆马车拉着布匹从城门口一路来到布庄,并当着众人的面儿送进了布庄后,外面还没买到布匹的客人才勉强安心下来。
春喜见客人们再次安静,忍不住松了口气:“多亏了侧妃提前让人运布过来,不然这些客人可没那么容易安心。”
张樱也松了口气:“他们只是不知库存,如今看到几大车的布匹送来,心里安心了,自然就闹不出事儿了。不过最大的功臣还是京兆府与那些步兵,春喜,今日应该闹不出乱子了,我先回府看看啾啾与小玖,傍晚的时候来一趟,你就在这儿守着,若是京兆府的官兵与那些步兵准备提前离开,你就将这两个红包交给他们的领头,就说请大家喝碗茶。”
春喜忙接过红包:“侧妃放心,奴婢必然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张樱看了看外面天色,赶紧回了雍亲王府。
今日起得太早,她在见过啾啾与小玖两兄弟,陪着他们玩闹了一会儿后,便回到卧室睡了个回笼觉。
一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她才被喊起来。
这段时间正是秋老虎正盛的时候,张樱又为布庄的事儿天天出门,整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好在厨房的大厨应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得心应手,很快做了几分小菜与凉面端上来,再配上一碗四川小吃凉虾,即便之前觉得没胃口的张樱也吃了个肚子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