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邹浩宇的话,栾刚先是一愣,继而欣喜若狂。
他说什么?
明天好要继续?
只说可能会有点麻烦,但没有说不治?
还有,自己说要去找药材,他没说不要找,找了他也不会管的话,那是不是说,不但自己这一次能确切得知内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可能知道要怎么治,还有一点希望能治好?
栾刚觉着,这应该是邹浩宇疲惫至极,没有想起来才顺口说的。
大概,早先给别的人诊治的时候,就是一直这么吩咐的,所以成了一种习惯了吧?
生怕邹浩宇想起来口误而坚决拒绝治理的话来,栾刚恭恭敬敬的蹑手蹑脚从房间里出去了。
外面走廊里美人,隐约可以听到远处人声鼎沸,栾刚嘴角一撇,什么珍宝金银,他一概不在乎,要不是为了治好他的内伤,他连自己现在有多少钱都搞不清楚。
要那么多钱干嘛?
放着这么一个神医在,居然没有人想起来找他检查检查,没命了,有钱那也是银行的。
心情很怕今晚上可能因为内力的枯竭要有一段时间经脉疼痛,可栾刚不在乎这点小事情,他看到了希望,觉着此刻的海上黑夜都是那么可爱。
忽然想起二十多个小时了邹浩宇还没吃饭,栾刚连忙赶到厨房。
没有人敢得罪他,厨师们恭恭敬敬地迎接栾刚的到来。
照例两份面条,想了想又让多做了一份,自己干掉了一份之后,亲自“押送”着两个服务员走到邹浩宇的房间门口,看着他们敲开门后,这才悄然离去。
这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邹浩宇已经爬进了洗手间——是的,是爬进去的,他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看着地上的水居然都是黑的,邹浩宇差点没恶心地把酸水吐出来。
这可好,这一差点吐出来不要紧,忍了几忍,到底还是没有忍得住,一口一口黑乎乎的到灰蒙蒙的最后才是清水的脏东西,哇哇的吐了好半晌,那是脏腑中的脏东西。
“内功!”邹浩宇坐在床头擦着头发,由衷地赞叹道,“真是个好东西啊!”
原本小说里说的主角被武林中的前辈灌顶了一身告身内功之后,立马就会排出许多体内的杂质,这种事情邹浩宇本来都不信,可现在他深信不疑。
想想也是,人吃五谷杂粮,呼吸着受过太多污染的现代空气,脏腑之中,身体之内,哪能没点脏东西呢,既然有内功这种神奇的事情存在,那么,排出点杂质,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擦干了头发正准备出门去找点吃的,顺便把厨房的碗筷给人家带过去,服务生就来敲门了。
邹浩宇还有点发懵,刚才他可看过时间了,从栾刚进门到离开,总共用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一整天,这段时间里,想必没有人来找过自己,也不知游轮走到哪里了,有没有已经到达公海,那个什么斗玉赌玉会也不知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最关键的是,他饥肠辘辘了。
服务生送来了两份面条,邹浩宇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
周世阳干的?
这孙子可没那么好心!
还没等他口不对心地拒绝,一个服务生赔笑告诉他:“邹先生,这是栾先生让我们给您送来的晚餐,您看我们给您端进去好吗?”
栾刚让送来的?
邹浩宇点点头,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好吧,等哥能收拾得了你了,就帮你彻底解决那点内伤,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从栾刚身上学到了金鹰心法和控鹤功,邹浩宇无法做到心安理得,他觉着,应该回报一些才行。
你可以觉着得到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可老天爷在看着。
邹浩宇相信真善美,也相信恩情就要用恩情去偿还,不管和栾刚将来会处于什么关系,得了人家的好,那就给有偿还才行。
“你们没往里面吐口水吧?”想起昨天发生在餐厅的事情,邹浩宇不禁瞪起了眼睛。
服务生们集体打了个哆嗦,那两个同事结果是有多惨他们可都是亲眼目睹了的,回去之后,尽管是周少爷让他们那么干的,可他们的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只怕出去之后要找工作,那也会很难。
周家是什么人家,这些周家的服务生们自然明白。
主人家做了错事,就要有人来负责,他们这些当服务生的,当然就是最好的责任人,他们不为周世阳承担错误,谁来为周世阳承担责任?总不能周家家主,真的让周大少爷去承担这个责任吧?
更重要的是,在周家地位超然的栾刚,现在可是对邹浩宇毕恭毕敬,要真有人再不长眼,那可真就打死都属于活该的了。
两个服务生哭丧着脸,告诉邹浩宇说:“给我们一个豹子胆,我们也不敢那么干啊,邹先生,您放心,何况,栾先生是一路跟我们一起过来的。”
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栾刚早离开了。
接过碗筷,邹浩宇不再疑神疑鬼,吃完面条之后,觉着胃里有点堵得慌,就出去甲板上散步。
此刻的甲板上,只有十来个人坐在原本用做舞池的地方,互相间隔的很远,彼此都在跟自己的同桌之人低声交谈。
看到邹浩宇,所有人愣了一下。
一整天没看到这个乌鸦嘴了,听说是周家的安全顾问栾刚找他有事情,原以为这家伙是被栾刚干掉了呢,这怎么还在?
很巧的是,严嵩也在甲板上。
看到邹浩宇在护栏后面伸胳膊伸腿的活动,严嵩向同桌的两男两女告了声罪快步走了过来。
“老弟,这一整天了,你跑哪去了?”严嵩神色里带着关怀,说话语气有点冲。
邹浩宇伸着懒腰,笑嘻嘻地道:“做了一笔生意,就在我房间里来着。严哥,不是说有什么赌玉斗玉什么的会嘛,你没去参加?”
严嵩苦笑一声:“昨晚上本该就进行完斗玉的,谁知道有个老板说船上有个死人,不吉利,就挪到了今天,这可好,回去的时间也推后了一天,原本还有一个生意,要在回去的当天谈呢。”
邹浩宇笑道:“那也没事啊,给人家说一声,安排另外的时间就行了。反正在这船上,吃他的,喝他的,心里还得骂他的,有这便宜不占,那也太对不住出海这一趟了。”
严嵩摇着头道:“还是你想得开。”
邹浩宇就问那梁老板的尸骨最后怎么了。
严嵩耸耸肩:“周家有钱嘛,请了一艘快船专门来接走了,就在今天下午走的。对了,老弟你跟谁谈生意?我可跟你说,这游轮上的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你可得小心,跟他们打交道,一不小心就得上当。”
邹浩宇神神秘秘地告诉严嵩:“我可没本钱跟大老板们做生意,这不,还琢磨着斗玉啊赌玉什么的,看能不能趁机再弄点零花钱呢。不过,我那生意,跟你们这些大老板的生意可不一样,我的生意啊,是两条命!”
严嵩吓了一跳,左右一看,急忙扯着邹浩宇跑到远处,很严肃地跟他谈起了和周世阳之间的矛盾一事,
严嵩说:“老弟,不是老哥骨头软,论矛盾,我们严家跟他周家的问题,那可深了去了,可老哥也不能因为恨周家,就琢磨着在人家的地盘上找人对周世阳动手啊,那怎么说都是周家的大少爷,要是出了事情,肯定会有无数的势力会盯上这艘游轮上的所有人,到时候,可能问题就坏了。”
邹浩宇反倒听的一愣一愣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又跟周世阳扯上关系了?
严嵩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弟,听老哥的,别跟周世阳一般见识,至少别在船上闹出人命来。趁着你找的人还没动手,赶紧给叫回来。”
邹浩宇明白了,合着严嵩以为自己找人想要干掉周世阳呢?
只听严嵩又说了句:“再说了,这穿上你能认识的人,那都跟周家有深深浅浅的关系,绝对不牢靠,说不准这会已经在周世阳的面前,把你们的计划和盘托出,就等着你去自投罗网呢。”
啼笑皆非的邹浩宇叹了口气,拍拍严嵩的手臂叹道:“严哥,你的脑洞开的……你说,我能找栾刚那小子去干掉周世阳?”
严嵩呆了:“你说,你是跟栾刚谈生意谈了整整一天?”
猛然想起邹浩宇刚才说的原话,他皱着眉头警告邹浩宇:“老弟,鹤鹰门的人,信不得!你要跟栾刚做什么交易,老哥也不好问,不过,这个人的身份和背景,注定了他比大多数人更不可靠啊!”
邹浩宇一笑,淡淡道:“要说栾刚的命在我手里掌握着,这话就太托大了。但现在,至少栾刚是不会对我有什么危险的,老哥,你放心就是了,我有分寸。另外,严枝的事情,我总觉着很有可能跟这个鹤鹰门有关,你能跟我说说严枝在最开始发病的那段日子前后,她跟鹤鹰门的人有多什么接触吗?”
这句话说出来,严嵩顿时动容,紧紧握住邹浩宇的手,使劲摇了几下,什么感谢的话都没有说,但什么都表达出来了。
在一个鹤鹰门绝对高手的手里,很可能自己都在刀尖上行走着呢,还惦记着你家的事情,这样的人,严嵩心里就一句话,没白交!
但邹浩宇问出来的事情,让严嵩张了好几下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黯然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后重重地咂了一大口,才看着邹浩宇说:“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啊!说起来也怪小枝,你不说我还只能是怀疑,现在,我百分之百确定,小枝的病,一定跟鹤鹰门有关!”
邹浩宇认真地纠正道:“严哥,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一句实话,就现在,我百分之百地确认,严枝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严嵩一咬牙,腮帮子上的肉突突地跳动着,眼睛里泛着凶恶的光,冷冷地请求道:“老弟,我求你一件事,一件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