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关妙彤才想起问邹浩宇事情。
暗暗掐了一把邹浩宇,关妙彤很不满地道:“还没问你呢,这一整天了没见你人,原来居然跟那个栾刚在房间里做什么生意,这个人很危险你知道不知道?林海说了,这个栾刚的身手,恐怕远在他之上,林海可是在南疆从事了好几年的特殊工作,后来又当过雇佣兵的人,他说的话,那绝对可信。”
远在林海之上?
邹浩宇没戳破,可能是林海在自抬身价,也或许是这个家伙利用他对热兵器熟练的长处来做对比,但现在邹浩宇基本上能肯定,要是栾刚和林海只靠自身的武功打起来的话,恐怕林海绝非栾刚的对手。
两人根本不再同一个层次上,内力,决定了两个人的功夫是在两个层次上的。
没跟关妙彤详细说自己的打算,邹浩宇只说他心里有数,关妙彤遂不再多嘴,问邹浩宇要不要去斗玉的地方看看。
邹浩宇表现的很是雀跃,这让关妙彤心情很好。
严嵩也说:“最精彩的部分快要来了,我也得进去看看,陪着你们走一圈,那也是我严家的露脸的机会啊。”
这话谁都不信,以严嵩的生意规模来看,他的压箱底的好东西只怕不会比一般的现在正在打听里高谈阔论的大老板差了。只是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太抛头露面,邹浩宇和关妙彤现在明白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治疗严枝上,以前不知道的时候,只能认为这个人的门路很深。
关妙彤笑道:“严哥不去斗玉,自然有大把的客户找上门来,要我看,其实这种斗玉行为,无非就是炫富而已,对于我们珠宝行业的人来说,最多再加上一个让那些代理老板们擦亮眼睛,知道知道谁家的底气最足,仅此而已,实在没有必要,对于生意上的影响,其实是起了一个很恶劣的作用。长此以往,都去琢磨怎么才能在斗玉的时候出奇制胜,反而忽略了对玉器市场的重视,要知道,玉器市场,原本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这番话,邹浩宇也很理解。
就拿现在来说吧,那什么钻石恒永远,一颗永流传,那不是在扯淡么。
钻石,对于有能力去保养的人来说,价值能保持个几年,大概还是有可能的,而且这个前提还得是大颗的,不能是太小的。
邹浩宇就喜欢玉,喜欢金银首饰,在他看来,玉是国人自古以来传承的一种温润而又刚烈的品质的象征,而且也漂亮,漂亮的拥有了沉甸甸的历史的奢华。
就算是被现代许多人嗤之以鼻的金银,至少可以收藏啊,流传几年,价值还有可能上升。
钻石有什么?除了氧化,就是贬值,完全属于一次性消费品。
而且,钻石那种刺眼的漂亮,很让邹浩宇不舒服。
玉,有君子的温润如玉,也有壮士的宁为玉碎不瓦全的慷慨,那才是最符合国人的装饰品啊。
可现在的市场,尤其是收拾市场,就邹浩宇锁见,已经完全被钻石占据了,玉,只能成为有钱的人拿来装逼的东西。
关妙彤的意思是说,现如今西方的价值观,几乎以摧毁的猛烈态势在占据人心,在这种情况下,玉器,尤其是传统首饰行业,最好就得联合起来,用我们自己的文化来对抗西方的问话,可现在的珠宝老板们,要么随波逐流扑进了钻石首饰行业,要么就在硕果仅存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内斗。
这实在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要知道,这些老板们为了让自己那点生意能占据更大的市场,通常都是用很下作的手段来跟同行竞争,这简直是在干钻石行业想做却没法做到的事情,人家了的站在旁边看热闹,等我们自己自相残杀,给人家开拓市场。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关家和严家就不做钻石生意了,可他们把钻石饰品只是当做一种商品,但对于玉器之类的传统东西,他们却在自觉不自觉地维护着。
邹浩宇明白这些,可他觉着,这和自己好像还有点遥远。
说话间,游轮大厅近在眼前了,门外围着一大群人,周世阳陪在旁边,众人如同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这男人平平无奇,戴着一副玛瑙边框的眼镜,文绉绉的样子,说话都在字斟句酌。
倒是这人身边跟着的两个保镖样子的家伙,趾高气昂的了不得,大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看到邹浩宇三人过来,周世阳阴险一笑,向大厅里喊了一声:“关先生,令侄女回来了,还要跟宋先生斗玉吗?”
关妙彤冷哼一声,向那闻声看过来的中山装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严嵩在后面低声给邹浩宇介绍:“嘿,好大的气派!这人叫宋苗增,是羊城珠宝富商宋家的人,可以说,宋家掌握着华南和东南亚珠宝行业十分之一的天下也不为过,是个难缠的角色。这几年,宋家的生意有往北方扩张的动作,跟北方关家,那可是死敌啊。”
大厅里走出好几个衣冠楚楚的人,有男有女,一个个虽然不珠光宝气,可男的手腕上的串珠,女的脖子上的吊饰,都是邹浩宇在参加过第一次赌玉之后了解过的一些奢侈品杂志上经常出现的东西。
就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脖子上那颗比电视上宣传的鸽子蛋还要大不少的钻石,邹浩宇就知道没有两三百万根本别想到手。
不得不承认,有钱就是厚重,这些人走路都跟普通人不同,仿佛脚下有什么都会被他们踩下去一样。
最后出来个背着手的老头,脸色有些难看,见到关妙彤,也没表现出什么神情来。
严嵩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告诉邹浩宇,这老头就是关二老爷关仁阳。
关仁阳瞥了周世阳一眼,淡淡道:“刚才也是没忍住,我关家的生意要紧,一点面皮,那算得了什么。一时之快,对大局影响不好,要是我再年轻个五十年,周少爷这么沉不住气的脾气,倒还有我的几分影子。”
周世阳脸色刹那间很不好看,而别人则对关仁阳的变化面面相觑。
这老头是吃错什么药了,刚才被宋先生一激,还恨不得跑回关家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呢,怎么一转眼竟能这么沉得住气了?
关妙彤也错愕了一下,但转瞬间喜形于色,笑道:“正是,其实争强好胜,那也没什么,就怕有别有用心的人钻进来,利用了别人的直爽,想要达到自己用心险恶的目的。周先生,这次我们关家参加由你们周家组织的斗玉会,我二伯一力负责,有好的玩件,他自然是心里清楚的,你也不要着急了,该拿出来的时候,我关家也不会藏着掖着。”
关仁阳顿时洋洋得意,叫道:“不错,不错,你这小丫头,现在也有一点大家的风范了,这次回去,我看让你负责起一部分生意的事情,我是可以完全举双手赞成了。”
众人顿时大为郁闷。
只要不是个瞎子,就能看出来这一次关家来的人,全部都要听关妙彤的调遣安排,这关二太爷这么给他脸上贴金,简直是自欺欺人。
只不过,这关二太爷透露出的消息也够劲爆,关家要让关大小姐掌权了?
邹浩宇含笑打量了这关仁阳两眼,这人怎么说呢,完全就是那种给点好处就灿烂的老头,不过,这人城府也不可谓不深,严嵩说在关家,关仁阳的能力并不是很优秀,只怕也是有失偏颇的。
虎父犬子,未必就是不好的事情,熟读历史的邹浩宇当然明白,有时候表现的能力平庸一些,其实才是福分。
就拿这关仁阳来说,既然在关家掌权的不是他,只怕掌权派还要防着他甚至他那一脉的家人,那么,为什么不索性表现的平庸一些,好让人放心呢?
现如今,关妙彤已经大学毕业了,在社会上也磨练了一段时间,该让她准备接手一部分生意,好为将来接任关家的权力而做好准备了。
看起来,这是不可改变的事情,既然没法改变,关仁阳那一脉要想过的好一点,至少保持现状,提前向关妙彤示好就势在必行。
既然举手同意是迟早的事情,为什么不找个恰当的机会,既有面子,又能坦然把手举起来表示赞同?
这一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关妙彤当众给关仁阳天大的面子,关仁阳又不傻,岂会把关妙彤的话当真?但这点面子,对关仁阳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他不奢望太多,得了这个面子,顺水推舟,用一贯表现出来的糊涂,干脆就“将错就错”把赞成关妙彤掌握一部分权力的票投出去,谁又能说什么?
这老头,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不过,既然他是要示好关妙彤,提前为他那一脉争取关妙彤将来彻底掌握关家之后能够继续保持甚至给予更多的生活上的照顾,又怎么会把关妙彤叫到一边去,说的关妙彤眼睛都红了呢?
这老头的心思,邹浩宇觉着,还是值得花很长的时间去猜测的。
而老头的那一句话,瞬间又把关妙彤抬高到了完全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关家的地步。
花花轿子众人抬,老头很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他有没有别的用心?
就在绝大多数人用更炙热的目光盯着关妙彤的同时,邹浩宇盯住了这个貌似很有意思的老头。
关仁阳,到底是真心实意要在今天顺水推舟向关妙彤示好,还是别有居心?
这位关家的二老爷,几乎瞬间改变了不少人对他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