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谢桥想起在西伯侯府遇见的那个人——郑亦修给姬瑜请来的大夫季云竹!
轮椅!
谢桥心中冷笑,别无特别之处?
“不……不要过来!”容晋往后退去,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心里不禁后悔,没有如实将季云竹的消息告诉谢桥,刻意误导她。他知道季云竹想要对付谢桥,所以存了小心思,希望季云竹能够替他报复谢桥!
可却没有想到会出意外,而这个意外会令他丧命。
砰砰砰——
容晋趴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饶命……大姐姐饶命,我知错了!”
谢桥冷声笑道:“你既然不知道他任何的消息,三叔将你带给他治病,想必知晓如何联系上他。剁他一只手,给三叔送去。”
“不……不要……我说!我说!”容晋肝胆俱裂,惊恐的说道:“他……他不是凌晏尘,他叫季云竹……啊……”
隐卫已经手起刀落,鲜血溅在地上,如同雪里绽放的红梅,浓艳而妖异。
容晋痛得昏厥过去。
“将这手装在盒子里,给季云竹在京城里的宅子送去。”谢桥眼底一片冰封的冷意,他是因为自己抢了他在秦蓦军营里的生意,所以这么敌视她?
不——
谢桥摇了摇头,或许还有更深一层她猜想不到的缘由。
隐卫瞬间去办。
白芷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场景,吓得面色惨白,当即忍不住,趴伏在一旁干呕。
明秀利落的将屋子清理干净,询问道:“容晋如何处置?”
“暂且关押在后院。”谢桥冷哼一声,她早知容晋的禀性,他与卫氏一样,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向来都是错在别人的身上。怎么可能会向她赔礼道歉?且特地说出客栈的名字?所以她故意诈一诈,果真上钩了!
沈兰香从帘子后走出来,脸色苍白如纸。
他口中的雪儿便是卫如雪罢?
她没有想到郑远修在外面的女人会是尚书府的大小姐!
堂堂一品大臣之女,怎得甘愿与人为妾?
更令她心寒的便是她收到谢桥的书信,配合她的意思,将她要与谢桥赴约的情况透露给郑远修,未曾料到他会帮助卫如雪对付谢桥!
郑远修与谢桥素不相识,为何要对付她?
除了卫如雪,她想不到别的!
“如何?”谢桥净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温水饮一口,抬眼看向沈兰香:“你夫婿与卫如雪……”
沈兰香点了点头,不禁苦笑。
谢桥心中一惊,卫如雪竟是与郑远修有染?
“他说要将卫如雪娶进府,与我平起平坐!”沈兰香觉得这是家丑,不可外扬,可面对谢桥,她心内的委屈,想一吐为快:“他说因我进门几年都不曾有身孕,婆母催促,他为我着想这才聘娶卫小姐。”
谢桥皱眉,骤然想起当初在街头相遇,她马车里传出来的怪异香味。原本沈氏是制香之人,所以她并没有在意,如今想来却透着一丝古怪。
“你手给我。”谢桥怀疑沈氏多年不孕,怕是被人暗中动手脚。
沈氏一怔,将手递过去。
谢桥扶脉后,眉头紧蹙:“你马车上有香料?”
“嗯,我在府里闲来无事便爱制香,马车上放着许多香料。”沈氏不是蠢笨之人,谢桥这么一问,顿时心生警惕。
“这样,你暂且换辆马车,不要放任何的香料。”谢桥确定问题出在马车上,若是放在屋子里,怕是会引起沈氏的觉察,这才混合在许多的香料之中。眼下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沈氏的马车上一探,只得先叮嘱她一番,待从南阴回来之后,再替她查找原因。“若是可以,我从南阴回来的这段时间,莫要再制香。”
沈氏点头,道谢后,便告辞回府。
——
季府
季云竹坐在药房里摆弄药草,心思却全落在谢桥的身上。
他未曾料到容晋已经蠢笨的无可救药!
谢桥若是想要打探,应当是暗中行事,为何还将人约在永安客栈相见?
偏偏他竟上钩了!
“主子,容晋他去客栈了!”石琴回禀道。
季云竹手一顿,若无其事的继续整理草药。
“主子,他会不会将我们招供出来?”石琴担忧的说道,他并不相信容晋会是意志坚定之人,且贪生怕死,动用手段恐怕全都交代出来。
“不妨事!”季云竹面目平静,容晋并不知晓他真实身份。就算说了,恐怕谢桥也不知他是谁罢?
“叩叩——”
门扉被敲响。
“进来。”石琴替季云竹开口。
石孟抱着一个锦盒进来,毕恭毕敬的说道:“主子,有人将盒子放在门口。”
季云竹目光淡然一瞥,沉声说道:“打开。”忽而,面色一变,他嗅到一丝血腥味。
石孟打开手里的锦盒,一只断掌躺在里面。
季云竹的脸色骤变,霍然捏碎手里的金铃子,阴柔的面容上闪过狠绝,目光狠唳毒辣的紧紧盯着那只断掌。
谢桥——
第九十章 失败
谢桥与辅国公回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一缕熹光撕裂黑幕,照亮天地。
明秀、蓝玉乘坐马车等候在城外。
谢桥与她们汇合,太医、与押送物资的士兵也已到齐,正在等巡抚大人。
“小姐,您说朝廷临时委派谁为巡抚?千万别是尚书与侯爷!”明秀颇为担心,他们与小姐不对付,一路前行,怕节外生枝。
谢桥黛眉轻拧,安远侯如今说不出话,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来了!”明秀望向城门口,身着绯色官袍,骑马而来。
谢桥一眼看见后面的玉倾阑,与巡抚一同前行。
“他是西伯昌。”蓝玉凑在谢桥耳旁低语。
姬昌?
姬恒的二弟。
谢桥眸子微闪,姬恒的话在心里过一遍,他与卫韫是同僚,关系较亲近。
“今日来给你送行。”玉倾阑眉眼温润,清隽的面容在金芒下泛着玉石光泽。修长的手指上勾着一块玉符,清雅温和的说道:“我给你求的镇心符,你佩戴在身上,可保吉祥安泰。”说罢,亲自替她系在腰间。
谢桥抚摸着玉符,由坚润的白玉制成,玉符上篆刻“合明天帝日敕”几字。
“谢谢师兄。”谢桥收下他的心意。
“我便送你到这里。”玉倾阑秀雅的面容上,笑容浅淡,朝后退一步,眉宇间轻染离别的清愁,轻柔地说道:“此行,保重。”
谢桥点头,步上马车。
巡抚已到,队伍缓缓启程。
玉倾阑恭谨地对西伯昌道:“还望伯爷一路多加关照。”
西伯昌年逾中年,下颔留着美须,相貌堂堂,与姬恒有几分相似,一双沉静的眸子却闪烁着精睿的光芒。
“世子多虑,皇上已是嘱咐我要诸多关照容小姐,南阴百姓安危全系在她的身上。”西伯昌望一眼天色,谢桥的马车已经前行数里,策马挥鞭道:“世子请留步。”
一路南下,西伯昌倒也履行他之言,对谢桥颇多照顾。
“今夜我们暂且在驿站住下,明日午时便能到南阴。”西伯昌将谢桥安排在上好的房间里,上下打量着谢桥,他的大哥似乎对她并不死心,一心要娶回府中。可玉倾阑的态度,怕是难!
一路相处,多少了解谢桥的脾性。看似随和好说话,却有自己的底线原则。态度强硬有自己的见解,不好轻易拿捏。
“好,劳烦伯爷。”谢桥送走西伯昌,疲倦的倒在榻上。这四五日连续赶路,都未能好好睡一觉,浑身酸痛。
明秀替谢桥按揉腰背道:“日夜兼程,明日总算要到了。”目光暗淡,越靠近南阴,难民越多,还不知南阴是何景象:“郡王来此有数日,不知已经治理的如何?怕是不见多大成效,不然为何那么多难民?”
“明日便知了。”谢桥迷糊的说道,昏昏欲睡。
明秀替她披上一件外袍,悄悄退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被缓缓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
谢桥躺在床上,倦怠地阖着双眼。似乎夜风有点冷,此时她整个人都卷裹着外袍,抱在胸前的手摸了摸,并没有摸到被褥,反而搭在身上的外袍滑落。这些时日的劳累她清瘦许多。红润的面容透着些许的苍白,映着眼下淡淡的乌青,显得格外疲惫憔悴。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谢桥缓缓掀开了眼睫,许是还未清醒的缘故,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覆上一层薄薄的朦胧之色。见到屋子里的人,没有醒转过神来,拉扯着被子裹着翻身睡去。倏然,背脊僵直,缓缓的抬起头来,露出乌黑清亮的双眸,紧盯着秦蓦,睡意顿消:“真的是你!”
方才睡迷糊,隐隐绰绰只见一道黑影,以为在睡梦中。忽而,意识到不对。
“你怎得来了?”谢桥皱紧眉,驿站去往南阴即便骑快马也要几个时辰。
来看看你——
到嘴边,却成了:“公务。”
秦蓦坐在椅子上,银白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狭长锐利的眸子布满红色血丝,眼皮子因疲倦而耸拉着,双目黯然失去神采,墨色锦袍沾染着厚重灰尘,显见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
谢桥皱了皱眉,那半夜里不睡觉,闯她屋子里作甚?
秦蓦疲倦的抬手揉了揉眼角,困意褪去,嗓音暗哑的说道:“你来这里作甚?”
谢桥瞪眼,这话该是她问吧?
“朝廷无人了?派你这女人来掺合爷们的事。还没有到南阴,你回京,不回住在这里等我一同回去。”秦蓦面容冷峻,剑眉紧蹙,听到这该死的女人没有安分守己的留在京城,跑到这里来搅合,心头怒起,她不知道这里危险?
留在门外的蓝星,听到主子冷梆梆的砸下这句话,忍不住在心里哀嚎。
听闻谢桥来这里的消息,抛下繁忙公务快马赶来堵人。
分明是关心她,到嘴里说出来却是噎死人不偿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