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这是要与蜀王撕破脸?”蓝星惊愕的说道。
秦蓦蹙眉,嗓音冰冷:“警告。”
——
谢桥给容姝固定好小夹板,问道:“痛么?”
容姝面色苍白如雪,谢桥手上一个用力,痛得闷哼一声:“绑着小夹板,没有之前那么痛。”
谢桥见容姝情绪稳定下来,坐在床榻边的绣墩上:“秦隐与你说了?”
“大姐姐,我这心里没有底。虽说三四个月会好,但,世事无常,谁知结果如何?”容姝眼睫微微颤动,她心里早就有冲动要与秦隐退婚,可是心中十分不舍得,又不甘心,往好处想她若是好了呢?
得后悔死!
但是,听到秦隐那一番处处为她考量的话,心中发热发酸,百种滋味揉杂在一起,化为苦涩。
反而令她下定决心。
她不能那么自私,紧紧拽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耽误他。
谢桥默然无语。
容姝苦笑道:“大姐姐,你也没有十分把握罢?”她就知道,伤在这里,即使好了,日后也就留下旧疾。
“你心思比谁都细,别人没有想到的事情,你心中好的、坏的已经全都想到,甚至处理的手法也有千百种。正是如此,你没有一点信心。”谢桥掏出药膏,细细涂抹她脸上的伤口。“姝儿,区区骨折我治不好,岂不是砸了招牌?”
容姝微微抿唇,目光落在谢桥恬淡笑意的脸上,伸手拂去她头上的一点脏污:“你知道么?我掉下山崖的时候,心中很不甘心,都没有嫁给秦隐就要死了。而让我落到如今地步的人,是你。”视线缓缓上移,对上谢桥清亮如清泉的眸子,勾唇道:“那一刻,我是恨你的。”
谢桥眼睫一颤,容姝最后一个字,吐字极轻,若非她一直盯着她看,都听不清。可却犹如千斤重锤,砸落在她的心头。
“在我落地的瞬间,我醒悟了,你是我至亲的姐妹,秦隐是我至爱的人,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一样的重要,我如何能因为不能嫁给心爱之人,葬身崖底而恨你呢?”容姝轻轻一笑,像极张伯满园的茉莉花,清新淡雅:“他们抓我威胁你,足以说明,我在你的心目中占据极为重要的位置,怎么能恨你呢?我该很高兴,你如此用心待我。”
谢桥眨了眨眼,握着容姝的手,微微笑道:“你是我来这京城,第一个对我散发善意的人。”顿了顿,又道:“不带任何目地。”
容姝鼻头发红,发酸。
“再不会有下一次。”谢桥已经安排人在暗处保护容姝,这一次是她大意了。
柳氏端着药进来,屋子里气氛压抑,微微一怔,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流转:“姝儿的腰出问题了?”
容姝摇头:“没有。”
谢桥起身道:“我府中还有事情,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柳氏皱眉道:“明日你回门。”
谢桥一拍脑门,她给忘了:“明日早上来。”收拾东西,叮嘱道:“不能随意翻动她,平躺难受的时候,可以稍微托着她的肩背与臀部侧身。”
柳氏将她送到门外,谢桥想要去看看苏璃,又见天色晚了,只得明日去见。心想,得将苏璃接到郡王府。
回到郡王府,等在角门的半夏,连忙迎上来:“郡王府,府里来客人。”
谢桥挑眉:“谁?”
“蜀王妃。”半夏眉头拧得死紧,四处张望后,压低声音说道:“带来一位女子,不是蜀王的女儿。”
谢桥面色一冷,可算知道蜀王为何针对她了:“什么来头?”
半夏神色凝重的说道:“来头不小,郡王恩师独女。所以奴婢来这里等您,心中好有个底细。”
恩是独女?
这是什么鬼?
谢桥加快步伐,朝前厅走去。突然,脚步一顿,询问道:“我这一身脏乱么?”
半夏微微一怔,替谢桥整理一番,“好了。”
谢桥来到正厅门口,听见清丽婉转的嗓音透着一丝小女儿家的娇羞道:“爹爹经常提到蓦哥哥,你成亲的时候想回京城,大庆不安定,抽不开身,只得让羽儿回京替他庆贺。”
蓦哥哥?
谢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透着森冷之意,走进大厅,正好蜀王妃顺着纳兰清羽的话道:“羽儿昨日里回京,今日便央着我带她来见你。说起来,我与王爷回京时,绕路去见过纳兰将军,正好旧疾发作,羽儿便没有随我们一同回京。”
“纳兰将军有旧疾?”谢桥在秦蓦的身旁坐下,目光淡扫一眼纳兰清羽,身着杏色纱裙,肤白赛雪,容颜绝丽。她身旁的蜀王妃身着水蓝色锦裙,乌发高挽,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的气质从举手投足间流淌出来。收回视线,落在身旁的秦蓦身上。
秦蓦神色冷峻,眉头都不动一下:“有劳恩师挂记,日后本郡王定会带内子去拜访。”
纳兰清羽至始至终都不曾看谢桥一眼,脸上的笑意浅淡,对着秦蓦说道:“父亲身子健朗,旧疾不妨事。”
谢桥自然知道她被忽视了,微垂眼睫,捧着手里的茶浅饮。
纳兰清羽远山黛眉微拧,透着淡淡的哀伤:“羽儿听闻长公主的噩耗,蓦哥哥节哀顺变,不知我能否祭拜?”
秦蓦脸上冷峻微微消融:“明日带你去。”
纳兰清羽柔顺的应好,这才目光极快扫过谢桥,看着她清秀的面容,心中诧异,她以为秦蓦求娶的人定十分美艳,却没有想到如此寻常,只算中等姿色。面上却是不显半分,含笑的说道:“这就是容姐姐了?”
容姐姐?
谢桥勾唇,有趣。“羽儿妹妹唤夫君哥哥,可以唤我嫂嫂。”
纳兰清羽蹙眉,看向秦蓦。
谢桥仿若未见,语气亲和:“唤我姐姐不太合适,我比你小一岁。”
纳兰清羽白皙的面容瞬间红得滴血,杏眼里氤氲着水雾,咬着唇瓣。半晌,方才说道:“嫂嫂,我冒犯了。”
“不妨事。”谢桥大度的摆摆手。
纳兰清羽不再做声。
蜀王妃端着茶,一直在打量着谢桥,见纳兰清羽被堵得下不来台,微微笑道:“郡王妃是个可人儿,你与蓦儿大婚,我身子不爽利,不曾参加,倒不知是如此伶俐之人。”
口齿伶俐?
谢桥谦虚的受了。
蜀王妃脸上的笑容险些端不住,示意人将箱子抬上来,起身对秦蓦说道:“王爷说这是给你的新婚贺礼,我们两家向来亲厚,莫要因为一点小事生分了。”
秦蓦凉声道:“东西我收下,劳烦王妃告诉王爷,我可以不计较,只不过,他需要拿出诚意来!”忽而,话音一变,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我很敬重他,毕竟是我的三舅。当然,皇上对我不薄,两个舅舅……我不能厚此薄彼。”
蜀王妃脸色微变。
谢桥蹙眉,有些不懂他们言辞间暗藏的机锋。
“蓦儿……”蜀王妃正欲再说什么,秦蓦搂着谢桥离开。
蜀王妃面色顿时冷沉。
回到后院,谢桥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秦蓦答非所问:“你比羽儿小一岁?”
羽儿?
谢桥推开他:“怎么?”
秦蓦睨她一眼淡淡的笑道:“她十五。”
“我管她多大做什么。”谢桥朝无字楼走去。
“吃醋了?”
谢桥拍开他的手,冷声说道:“你老实交代,纳兰清羽此次回京是不是因为你?”
第一百三十一章 撩人
蜀王妃带着纳兰清羽上门,其用意一目了然!
她听不太明白秦蓦与蜀王妃之间的对话,细细思索,也能知道大概。
蓝星将蜀王针对她之事,自然会告诉秦蓦,他才是蓝星真正的主子。那么定是在她离开的短短时间内,他对蜀王做了什么,以至于蜀王妃上门借着大喜之事送礼。
心中冷笑一声,成亲过去两日再送礼,显然是迫不得已。有些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所以得有个名目。
“蜀王看不上我,不能给他带来利益。你恩师是威勇大将军,他们中意的人是纳兰清羽,你娶她,等于将纳兰将军拉拢到他的阵营。”谢桥有什么不明白?所以蜀王妃带着纳兰清羽来了,特地点出纳兰将军旧疾之事,恐怕这旧疾也不简单罢?
秦蓦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她,依稀间可见一丝柔软。
“无话可说了?”谢桥想怼他一下,蜀王夫妇瞧不起她,大婚不送礼,现在送什么礼?他还给收下!眼睛微微一眯,计上心来,眼底的笑透着诡异。
秦蓦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手指按在她娇艳的唇瓣上,亲昵摩挲,“那是他们的事。”
“……”
“与我们无关。”
谢桥皱眉,他到底有没有理解到她说什么?
“蜀王喜欢收藏,网罗不少好东西。他此次赔礼,虽然不喜欢你,但是也会投其所好,下了血本。”秦蓦倾身吻了吻她的红唇,轻笑一声:“他不是大方之人,极为吝啬。”
谢桥无语,他这是借机宰蜀王一顿?
“送几件破玩意你就此揭过了?”谢桥觉得太便宜蜀王,容姝还伤着躺在床上,这件事还没完!
秦蓦挑眉,“谁告诉你,收他东西此事就作罢。”
谢桥一怔,忍不住嘴角上扬,“看不出来啊,你坑起人来,也够狠的。”
她敢肯定,秦蓦最后对蜀王妃那句饱含深意的话,显然是这些东西还不够。所以,蜀王妃当即变了脸色。
秦蓦笑而不语。
两个人并肩走进无字楼里,谢桥看着书案上抄写好的佛经,一个晚上,抄写二十三份。
谢桥预备抄两百份,提笔继续抄一点。
秦蓦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龙飞凤舞的字迹,指点道:“抄写佛经需要字迹工整。”
“这你就不懂了,不管字迹如何,重要的是心意。”谢桥继续抄写,直到写完一张,秦蓦移开镇尺,伸手拈起那张纸,倒是有几分风骨。
谢桥见他神色柔和,眉宇间隐隐透着一派沉静,似有暖意在眼中流转。
“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谢桥将管束递给她,居然嫌弃她字丑,不知道她这是故意的么?
示外的字迹,她从来不会用本来的字体。
免得遭人临摹利用。
秦蓦并未说话,反而将管束塞进她的手中,扶着她的手,在纸上抄录一段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