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身后贴过来,衣服上的熏香味,混合着墨香,萦绕在她的鼻息间,使她一时透不过气来。他的手掌滚烫,贴着她冰凉的肌肤,说不出的熨贴。一动未动,仍有他把持着她的手,一笔一划。
微微侧头,谢桥盯着他的下颔,面容坚毅,线条柔和。一双眸子沉静而认真,盯着纸张。
却不知他亦是心有旁骛,视线落在她柔软无骨的手掌,小小的被他一手包裹住。雪白如瓷,手中的象牙笔杆在她如玉的肌肤映衬下失了光泽。
“呀!”谢桥手腕一斜,‘永不堕恶道’的‘恶’字的那一点拉出长长一条。
谢桥自他手中挣脱,拿起宣纸,字体俊秀飘逸,微微笑道:“这不是你的字。”
秦蓦莞尔:“我的字体,需要腕力,你的力道不够。”
谢桥撇嘴,太小瞧她了。“你的那个羽儿妹妹,她的力道够不够?”
秦蓦瞳眸一暗。
“差点给你打岔过去,她回京是奔着嫁给你?”谢桥想要知道秦蓦的态度,她才有底细,决定怎么处置纳兰清羽。
秦蓦低头吻住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捏住她的下巴,舌头撬开她的唇齿,霸道强势的深入,极度索求。
谢桥皱眉,低低的嘤咛一声,别开头,眼角眉梢透着点点妩媚,双颊潮红,毫无威慑力的瞪着他。
秦蓦手指压在她红肿水润的唇瓣上,漆黑的眼中带着极深的眷念。
食髓知味。
“她如何与我有何关系?”秦蓦嗓音低哑,眉梢上挑,戏谑的说道:“你闻到酸味了么?”
谢桥目光审视的在他脸上来回扫过,轻哼道:“最好是!”
心里却是放心了。
只是纳兰清羽比较难搞定,毕竟是他恩师的女儿,不能太过分。
秦蓦眼底浮起笑意,一闪即逝,“我说的话,不会食言。”沉默半晌,又道:“她来京城,是要嫁人。”
谢桥自然相信秦蓦,只是不喜欢纳兰清羽看他的目光,那姑娘显然是对他有意。
“她在京城没有亲人?”谢桥皱眉,她似乎住在蜀王府。
“嗯,恩师的夫人难产而亡,没有娶继室,带着她在边关。”秦蓦解释道。
谢桥点了点头,只希望这一切是她多想,纳兰清羽没有招惹到她头上,她自然不会有所动作。若是想要抢夫,别怪她不留情面!
心中拿定主意,谢桥推开秦蓦,去净室沐浴。
暗卫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声音冰冷毫无波澜:“主子,暗中有生人,没有危险,像在保护你。”
谢桥心中诧异,“郡王安排的人?”又觉得不可能,秦蓦在她身边安排蓝玉,她也与他说过手里有人,不会在另有安排。
“不是。”
谢桥沉吟道:“将人带过来。”
“是。”暗卫消失在屋子里,片刻,将人带进来。
严清颇有些狼狈,他被人偷袭,看见眼前的谢桥,紧拧的眉头舒展,单膝跪地道:“郡王妃,属下是世子派来保护您的安危。”
“师兄?”谢桥有些意外:“他人呢?”
严清缄默不语。
谢桥冷厉的说道:“你跟在我身边,必须得听从我的吩咐,否则,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主子明日离京。”严清如实交代。
谢桥一怔,没有料到这么快,他便要走了。心里百味杂陈,倏然记起一事:“谣言之事,师兄处理的?”
严清点了点头。
谢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去。
秦蓦进来,一眼看见仰倒在床上的谢桥,她穿的依旧是之前的那一身,并未沐浴净身。走到床边,修长结实的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么了?”
“嗯?”谢桥回过神来,迷茫的望着他。
秦蓦侧身,一只手支撑着头,另一只手挑起他一缕青丝:“心情不好?”
谢桥面朝他翻一个身,纤细的手臂搂着他精瘦的腰,缩在他怀中:“没有。”
秦蓦手指抬高她的下巴,面向他,语气沉了几分:“纳兰清羽,我只是当作妹妹。我初去战场杀敌,仰仗恩师照料。”
谢桥一声不吭,手掐着他的腰,肌肉硬的如石头,“哦,我又不是想她。”青葱般的玉指在他清隽的脸上流连,落在他性感的薄唇上,柔软的令人想要咬一口。
念头未落,她已经翻身在他薄唇上啃咬一口,并未看见他眼中的幽黯光芒。闷声说道:“师兄明日要走,我在想如何向他践行……唔……”最后一个字被他吞没在口中。
这个吻显得凶狠而急躁,又啃又吮,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谢桥淬不及防,被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紧紧压在身下,毫无抗拒之力。她身上的衣襟被他大力拉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胸口美好风光若隐若现。
秦蓦视线下移,浑身紧绷,眸色深沉。胸膛起伏,深吸一口气,反手将她的衣襟整理好,长腿迈下床,大步离开。
谢桥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看着他消失在珠帘后的背影。
卧槽!
他撩完她,跑人了!
——
夜凉如水。
秦蓦用完膳去了公主庙。
三更天的时候,谢桥带着蓝玉紧出府。
城墙上,凉风瑟瑟,谢桥双手搓着手臂,方才没有那么冷。
蓝玉看着蹲在墙壁下的谢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半夜三更,城门已经关了,若非认得她,都不给上来。
谢桥跺了跺脚,初夏的夜晚还是有点冷,她穿的单薄,凉风吹的她浑身冰冷。
倏然,听到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回头看去,只见泛着白雾处街头深处,一道背影渐渐朝她这边而来。
果真是他!
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有变。
以前在神农谷,他要走,怕她跟着,半夜里离开。
后来她摸清他的禀性,他便提前几天,或者推迟,总是逮不到他的人。
这一回,他定是算到她会发现严清,审问一番,所以又半夜里走!
总算是逮着一回了。
玉倾阑远远看着城墙上站着两道模糊的身影,只以为是守城门的士兵,并未在意。
倏然,一颗石子朝他砸来,伸手握住,月光下,银锭子躺在他的手心。凤眼微闪,抬眼望去,这才发现是谢桥负手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包袱。
玉倾阑眸光微转,她与他一同走?
咻——
包袱朝他砸过来,紧接着,听她道:“我就知道你会半夜开溜,等你很久了,快要冻死。”说话间,谢桥从城墙上下来,站在马匹旁,仰头看着他道:“包袱里是我给你准备的干粮。”
玉倾阑嘴角微抿,果真是多想了。
她都成亲了,如何会如神农谷一般,缠着他带着她出去见世面。
他再也不用躲着、避着她走,此后,她身边有另外一个人,陪着她游山玩水,浪迹天涯。
“我又不急着赶路,用不着干粮。”玉倾阑话说如此说,却还是收下。
“里面有我求的护身符。”谢桥眨了眨眼,他一袭白衣,霜白的月光照耀下,美如冠玉。一如她初见时的模样,盯着他雌雄莫辨的脸,恶作剧的喊着他姐姐。
他那时候可不是个温和的人,她每喊一声,他就给她吃辣草,或者拿她做实验,尝试他新研制的各种稀奇古怪整人的药粉。
她才两岁不到,任她前世无辣不欢,也差点被他整的翘辫子。
玉倾阑目光闪动,轻轻‘嗯’一声。
谢桥退开几步,“城门我让人打开了,今后你还是白日里走,晚上太冷了。”
玉倾阑清淡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深深地看一眼,策马离开。
清风拂面,发丝飞扬,隐约间,他听见一道清丽的嗓音传到耳旁,飘渺如虚幻:“你什么时候回来?”
玉倾阑回首,只见她站在城墙上,夜风吹拂着她的裙摆飞扬如绚烂绽放的白兰,清雅静美,这一幕深深刻在他的心中,此后经年,每每忆起都悔不当初,他若是没有离开,便不会令她险些与秦蓦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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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半二更,么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半撞鬼
玉倾阑走了。
谢桥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回府沉沉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天色大亮。
秦蓦还未回来,谢桥洗漱后,收拾好便直接去往辅国公府。
方才踏出门外,便见秦蓦风尘仆仆的赶来,大掌握着她的手腕,朝无字楼走去:“等我洗漱,一同回辅国公府。”
谢桥眸光流转,浅笑道:“好。”她以为他忘记今日回门,没有见到他,心里很失望。
随即,又释然。
郡王府的情况特殊,她得理解、体谅他。
秦蓦两夜未曾合眼,眼睑下的青色愈发深重,眸子里布满红色血丝,谢桥高兴他及时赶回来,陪她回辅国公府,却又很心疼他,“你睡一觉?”
“不必。”秦蓦早已吩咐管家准备好回门礼,洗漱后,带着谢桥回辅国公府。
容誉与柳氏听到门仆通传,匆匆到门口迎接。
容誉与秦蓦去往书房。
柳氏带着谢桥去见容姝,低声说道:“今日秦隐今日见姝儿,被挡回去了。她不肯见,夜里痛得根本睡不下。”
谢桥轻叹一声,腰椎断了,她生活不能自理,夜里保持一个姿势睡觉,浑身的确会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