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或许早就知道,却是一声不吭,就是等着作壁上观,她又何必明知道是白费功夫,还要去掺和一脚呢。
得罪了二皇子,势必还要连累三皇子,实在不划算。
“就这么眼睁睁让二殿下得逞,我着实有些不甘心。”雪春熙喃喃说着,对封应然也没有保留这个心思。比起大皇子,她更是看二皇子不顺眼。
这人阴险毒辣,简直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跟五姐姐提一提,让她警惕些,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封应然笑着摇头:“五姑娘未必会相信你的话。”
雪春熙眯起眼笑了:“直接告诉五姐姐,她当然不会信。”
她叫来蔓霜,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打发这个心腹丫鬟出去了:“大长老跟前伺候的一个丫鬟犯了点小错,恰好被我发现了,不过是顺手抹去,只是欠下一份人情,这时候也该还回来了。”
大长老跟前的丫鬟告诉雪易烟的话,后者能不信吗?
封应然挑眉,如此拐弯抹角,倒是不同意。
但是对雪易烟此人,他并不看好。就算有雪春熙提前警示,想必依旧不是雪夜蓉的对手。
这些话,封应然没打算告诉雪春熙。
有些结果,还是亲眼看见才有说服力。
她如此兴致勃勃,就这样兜头泼冷水,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雪易烟得到口信的时候还有些半信半疑,大长老怎的会派一个丫鬟特地告诉自己这事?
“真是大长老跟前的丫鬟,你没看错?”
凡菱忙不迭地点头,保证道:“奴婢不会看错的,还是大长老院子里十分得力的一个丫鬟,奴婢曾见过几面,这才认出来了。”
雪易烟一听,更是迟疑:“就连家主都不愿意出手,与世无争的大长老怎会掺和到这事来?”
简直不可思议,让她想要相信都难了。
凡菱却没有那么多顾虑,笑着答道:“恐怕大长老对五姑娘颇为欣赏,不想让姑娘失去这个机会,才会出手相助的。”
“是吗?”这说话倒是让人听着舒坦,雪易烟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开,笑道:“也是,尽管大长老不问俗世之事,到底是雪家人,哪里能不护着点自己的小辈?”
就是连雪妙彤出事,大长老都没出手,却是这时候现身提点,是不是在大长老的眼中,她比起姐姐更有天赋和能力,是个值得栽培之人?
光是想想,雪易烟就心花怒放。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把雪妙彤排在她的前头。无论做什么,做得好了,那是雪妙彤教导得好。做得不对,那就是自己的错。
雪易烟是听得烦了,自问什么都不比雪妙彤来得差劲,偏偏没有人看见她的出色。
只因为出生晚了一年,这个嫡亲姐姐就什么事都排在自己的前头。
如今好了,雪妙彤失去了天赋,躲在青黛楼里不现身,身边再没听见关于她的事。
雪易烟心有愧疚,更多的是兴奋。因为从此以后,她再不是躲在雪妙彤身后的影子,被人忽视彻底了。
就连大长老都开始重视她,是不是间接说明以后的储君很可能是大皇子,所以雪家是准备在自己身上押注了?
思及此,雪易烟唇边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看来自己要好好辅助大皇子才是,国师之位对她来几乎是唾手可得了
第四十五章 大长老
雪春熙说什么都没想到,不过是让欠下人情的丫鬟帮忙递了几句话给雪易烟,就叫她天马行空想得更多。
不过雪春熙更明白,此举根本就没有避开大长老的意思。
在雪家,大长老的一手卦术极为精妙,基本上没什么事能够瞒过她。
等了足足两天,没见大长老派人过来,雪春熙着实松了口气。
大长老知情后不吭声,那就等于是默许了。
看来雪春熙的举动,大长老要么觉得是小打小闹,没必要放在心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是赞同的,只是碍于身份不能轻举妄动,她略施小计倒是正好。
既然雪易烟事先提防,雪夜蓉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所以在她听说雪易烟受伤吐血,家主匆忙请郎中赶去世安阁的时候,彻底愣住了。
雪春熙许久才回过神来,看向封应然道:“三殿下,莫非我听错了?”
封应然无奈地摇头,答道:“七姑娘没有听错,二哥心愿所称,五姑娘为此受了连累而受伤。”
事先提醒后,雪易烟拿着一手好牌居然还能落得如此境地,雪春熙一脸不可置信:“五姐姐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我们猜错了?”
或许雪夜蓉是声东击西,根本并非两人想得那般对大皇子的身边人动手。
封应然倒是不认为是这样:“我们的猜测并没有错漏,问题很可能出在五姑娘身上。”
是雪易烟轻敌了,又或者心高气傲根本没把雪夜蓉放在眼内。
还真是有这个可能,雪春熙轻轻叹气。
有雪妙彤一直护着,雪易烟过得不错,却也有了弊端,那就是自视甚高,根本没把其他姊妹放在眼内。
轻敌最是大忌,雪易烟之前过得太舒坦了,所有的问题和难处都让雪妙彤帮着挡下了,自以为无所不能。
这时候会踢到铁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雪春熙忍不住扶额,她知道雪易烟有这个毛病,但是连排行第三的雪夜蓉都没放在眼内……这真的不是蠢笨那么简单,简直是自掘坟墓。
原本她还有些羡慕雪易烟有雪妙彤这个好姐姐,如今看来,有姐姐护着虽好,却因为没亲自经历挫折,而变得不堪一击。
“挑些温和的药材,蔓霜送过去。”雪春熙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还是我亲自送过去为好。”
她也想看看,这个五姐姐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境况!
带着蔓霜踏进世安阁,雪春熙便遇到了雪元香。
这位大姐带着一箱子的药材,安静地坐在上首,手边的茶壶冒着热气,恐怕也是刚来。她抬起头来,似乎不意外看见雪春熙,点点头示意道:“七妹妹来了,坐吧。郎中还没出来,五妹妹这次受的伤不轻。”
雪春熙在她的下首落座,关切地问道:“五姐姐究竟伤得如何,可是有性命之忧?”
雪元香面色冷冰冰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放心,还死不了,不过估计比死还难受。”
在大皇子面前丢了大脸,爱面子的雪易烟恐怕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根本没脸见人。
雪春熙颇为赞同,能把一手好牌打成烂牌,雪易烟也算是独一份了。
雪元香瞥了她一眼,又开口道:“七妹妹虽说是热心肠,但是有时候手不要伸得太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有数才是。”
闻言,雪春熙顿时后背一寒,低着头应道:“是,谨遵大姐姐教诲。”
看来她找大长老院子的丫鬟递消息的事,雪元香是心知肚明。
雪春熙原本是好心,但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那就未必了。
收买大长老院子里的心腹丫鬟,这次是递消息,下次呢?
大长老不计较,不得于家主不计较。
只怕是这位大姐姐在家主面前替她说了好话,才让雪春熙免了受罚。
思及此,雪春熙满脸感激地抬头道:“多谢大姐姐,是我处事不周,过于鲁莽了。”
“谢什么,不过是有些凉薄之人叫我也看不顺眼。”雪元香端着茶盏,盯着里面的茶叶,答得漫不经心。
雪春熙却是听出来了,她这是为雪妙彤打抱不平,凉薄之人不用说,必然是二皇子了。
这让她有些吃惊,雪元香跟雪妙彤两人从来明争暗斗。还以为雪妙彤这次倒霉了,雪元香没有落井下石,已经足够仁慈宽厚了,谁知道还会为雪妙彤打抱不平?
甚至雪春熙这次间接给二皇子一个不痛快,雪元香在背后也是默默支持。
如此,倒是叫雪春熙对这个大姐姐有些改观了。
虽说雪元香总是表现得冷冰冰,看着十分不近人情。倒是比常年笑眯眯的雪夜蓉,甚至是身为嫡亲妹妹的雪易烟来得热心肠。
雪春熙抿了抿唇,雪元香从来不笑,也难怪大家都误会了她:“大姐,五姐姐究竟怎么受伤的?”
“不自量力罢了,没有人护着,就敢胡来,也是咎由自取。”雪元香回答得毫不客气,她是巴不得雪易烟吃点苦头。让这个五妹妹也亲身感受一下反噬的厉害,当然这比起雪妙彤,简直不值一提。
屋内传出几声惊呼和惨叫声,听着十分渗人。
雪春熙不由一惊,看了看用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内屋,到底没有起身过去亲自瞧瞧。
“连这点小痛都忍不住,五妹妹也太娇气了一些。”雪元香吹了吹面前的热茶,低头抿了一口,显然对雪易烟没什么好印象。
等郎中出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先是给两位姑娘拱拱手,郎中也是识趣,知道她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打探雪易烟的伤势,直接答道:“五姑娘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幸好戴着护符,算得上有惊无险。”
“护符吗?”雪元香讥讽笑笑,很快就起身离去。
雪春熙谢过郎中,对所谓的护符倒有几分兴趣。雪易烟没有这个能耐,必然是雪妙彤为她弄来的。
直到最后,雪易烟还是要依靠雪妙彤才避开这一劫?
雪易烟总是想要急着摆脱雪妙彤压在她头上的阴影,这才会费心表现,恨不能立刻成为大皇子的心腹。
可惜急于表现的结果,却是险些把自己都搭进去,又依旧需要雪妙彤的帮忙才留住了性命,雪易烟的心里只怕不怎么好受。
雪春熙嘲讽地笑笑,再不甘心又如何,雪易烟说到底能顺利惬意活到如今,不就是靠得嫡亲姐姐?
不知道感恩就罢了,还以怨报德,也不知道脸皮该有多厚,才能有脸面继续蹦跶。
她站起身,并没有像雪元香那样直接离开,而是抬脚走进里屋。
一股子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雪春熙看到歪在榻上正痛苦呻吟的雪易烟,一双手被白布包得严严实实,却能隐约嗅到淡淡的焦味。
火吗?
雪易烟似乎是喝药后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踏实。
雪春熙没打扰她,径直对凡菱递了个眼神。
凡菱跟着到房间外,行礼道:“多谢七姑娘的药材,等五姑娘醒了,奴婢一定转告,五姑娘若是知道,也是心存感激。”
闻言,雪春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行了,我送药材过来不是为了五姐姐的感激。”
想来雪易烟就算醒来,也未必会感激自己就是了。
凡菱也清楚自家姑娘是什么性子,顿时抿着唇面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家姑娘的手可是烧伤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雪春熙的问话,凡菱摇摇头,其实并不是十分清楚内情:“五姑娘像平常一样卜卦,素来不喜欢有外人在身旁。奴婢就在门外,突然听见姑娘大叫一声,吓得连忙推门而入,却见姑娘裙摆都着了火,整个人仿佛要被火苗给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