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蒋县尉这是真恼了啊。”孟岚琥抬了抬眉毛说着。
“正是呐,那蒋老大和程雅丽都不愿意,蒋县尉就说,不分的话,他就直接找族长把蒋老大过继出去或者除族,够狠的啊!”佰子苏有点佩服地说到。
“哼,早该这么办了。”孟岚琥笑了一声道。
“不过,这还不算完呐。那蒋老大不是还有一房妻儿吗?就是原配和他大儿子那俩。”窦宝接着说了下去。
“是啊,那对母子跟着蒋老大可真冤啊……”孟岚琥叹了口气。
“嗯,蒋县尉也没糊涂,他把大房分出去的事定下后,就把蒋老大的原配和大儿子留在了家里,跟着他们老两口一个院子住。”窦宝终于把蒋家的热闹说完了,满足地喝了几口温水,笑眯眯地看着孟娘子缝手里的裤子。没错那是他刚才穿来的,结果被孟娘子发现裤缝脱线了,硬是让他脱下来,如今正缝着呢。
孟岚琥低头咬断了手里的细线,轻轻吐了下嘴里的线头,说到:“这才是办了个明白事,可见蒋县尉只要真想办,还是能把事情理好的。”
“谁说不是呢,只不过他以前多看在那个程贪官的面子上,才忍了下来。如今就不同了,自然也能下得去手了。”佰子苏冷笑着说了一句。
孟岚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佰子苏对泰蔼鑫当初没把蒋县尉弄下来一直不太理解。毕竟他们这些小家伙,早些年乞讨时,可没少吃蒋县尉他们的踢打辱骂。
“你以为把蒋县尉弄下来后,上面再派来个新县尉就一定更好吗?”孟岚琥耐心地对佰子苏说到。
佰子苏听了这话,也明白过来,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
这天下午,蒋县尉以一种切瓜砍菜般利落的方式把家里的祸头子给迅速解决了。他家从此就少了许多争吵,家风也一日日好了起来。
这年五月,泰家收到了洪夜江从京城寄来的一封信。
信里叙了番家常后,竟提出了邀请孟岚重到宝通禅寺里住几个月的事情。
对此,孟岚重自己倒是有点无所谓。不为别的,进了和尚庙,你还想吃肉?做梦才比较快吧!
得知了小弟不想去的真实原因后,孟岚琥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做姐姐的只好替这位智商感人的家伙多想着点了。
“你不总是很羡慕那些话本中的大侠客吗?”孟岚琥知道自家弟弟的命门,一句就戳到了重点。
“怎么?宝通禅寺里有什么隐世高手吗?”武侠话本重度沉迷患者孟岚重两眼放光地凑到他姐跟前。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你发小的师父,那是有真本事的。你若能让他看上你,再教你两招,那以后自保是没什么问题的。”孟岚琥其实也不知道人家浩能大师会些什么,上辈子大师的本事也没几个人亲见过。只有现在的大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圣上曾说过一次,大师是个文武全才,即便他身有残缺,也绝对当的起惊才绝艳四个字。
瞧瞧,就连眼光高到脑门顶的大皇子都如此盛赞,可想而知那位定然是很不简单的。
如今,洪夜江既然能把这信送出来,说明浩能大师已经默许这件事情了。
这要让后来那些跪在宝通禅寺大门三里外的家伙们知道了,搞不好会冲到她家杀人放火然后假扮成孟岚重去拜师,也很难说啊。
可眼前这位蠢弟弟,竟然因为会有段时间无法吃肉,而嫌弃地不想去,简直是……毫无人性!
不过,在大侠梦的诱惑下,孟岚重最终还是决定要去宝通禅寺闯一闯了。
只不过这货硬是熬到他姐做出了一大包肉干和三罐子糟鱼后,才跟着高二狗一起出了门。
因不放心孟岚重这个一根筋独自出门,孟岚琥特意请了精明又重义的高二狗陪着孟岚重走这一趟。
送走了不省心的蠢弟弟后,家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在泰家夫妻如今事情都不少,日子在忙碌中就滑了过去。
这天,泰县令正在衙门后堂查看今年的土地核查结果,就听大门那边传来了一阵吵嚷。
不多时,一名衙役过来报:“大人,有两家农户前来告状,说是有人杀了他们的耕牛。”
牵扯到耕牛,泰蔼鑫就重视起来,“走,去看看。”
一套肃静威武后,泰县令升堂了。
只是今天这大堂有点古怪,除了堂下或跪或立的几个人外,竟然还有头健壮的黄牛正有点紧张地瞪大了一双黑圆眼。
“诶,这牛不活着吗?”如今已经是县丞的云黎有些奇怪地小声嘀咕了句。
这时,堂下有个青年站出来,行了个礼,道,“大人在上,学生叶卫澜乃石牌村村民。昨日,本村中两家耕牛发生争斗,一死一伤,两家为如何处置争执不下。特来此,请县令大人裁断。”
那叶卫澜刚开口时,云黎就已经和本县教谕嘀咕了几句。此刻他凑到泰蔼鑫跟前小声说到:“这个叶卫澜是嘉和十二年的武昌府案首,明年的乡试估计有希望中举。”
泰蔼鑫点点头,开口对叶卫澜说到:“既然是你同村之人,那就由你说说,两家耕牛是为了何事争斗起来的?”
“这个,学生却是没有亲见,只是当时两家的耕牛是在一处无主的山坡上发生了争斗,两家也都有人在场,大人可以询问一二。”叶卫澜只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并未妄自做些揣测。
泰蔼鑫心中不由点了点头,这才让下面两家分别说说实情。本来按规矩,这两家都该呈上状子,县令才会开始审案的。
可今天这两家都不识字,且还有个秀才跟着,泰县令也不是那吹毛求疵的人,只让一旁的书吏做好笔记也就算了。
“青天大老爷,你可要给俺家黄黄做主啊!呜呜呜……”一个敦实的中年汉子哭得非常伤心,他正是死了牛的汪家。“俺家黄黄平日乖地很,从不顶人。昨日,在山坡上老老实实地吃草,结果却被他家那个杀千刀地给顶死哒,呜……”
庄户人家对牛的感情深,有些还当成了家人般对待。因此泰蔼鑫看着下面哭得鼻涕眼泪横流的汪家汉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再转头看另外那家,就见那家的黑瘦汉子正紧张地不断看自家黄牛,仿佛下一刻,那牛就要飞走了一般。
“官老爷,你行行好,我家阿壮不是故意顶死他家牛牛地。我家阿壮是个母牛,他家黄黄是个公牛,昨日,他家黄黄先过来蹭了下我家阿壮,后面才打起来地。我拦了几次,这肋叉骨上都被他家牛哥顶青了。结果我家阿壮看到就急眼了,后来……后来一不小心就给顶死了。呜呜呜,阿壮是为了救我,才顶黄黄地,官老爷你行行好,呜呜呜……”得,堂下又多了嗷嗷哭的汉子。
看到双方两个糙爷们都哭成了泪人,满堂的官差头上都起了黑线,连那叶卫澜都颇有些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苗家黑瘦的汉子哭声大了些,竟让一旁的黄牛凑到他面前“哞哞”叫了两声后,伸出舌头去舔它的主人。
那汪家汉子看到后,想起了自家的好牛儿,一时悲从中来,边哭边喊到:“我那可怜的黄黄儿,你咋这么倒霉,蹭了个边就被顶死了啊……以前家里没钱给你整好料吃,去年好不容易丰收了,可你还没吃几口就去了啊,呜呜呜……”
这事,叶卫澜不是没试着调解过。可两家要说起来,都没什么大错,最后让谁家吃亏少头牛,都不服气。
泰蔼鑫又耐心问了几句,确定两家都没有明显的过错后,也有点愣住了。
忽然,他想起自家的一件小事,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