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能彻底斩断过去,和皇天道做出切割。”
白米鼓励着说道:“这次就是个好机会。”
“我可以向你保证,做了这次,今年你肯定能升职,到时候你会有一个自己专属的工坊。”
“以后你每年起码有十万两的研究拨款,手下的研究员和工匠都可以由你亲自挑选,商会还会分你一套院子,蜀州、灵州随便你选……”
听着白米提出的丰厚条件,秋月白心中立刻就有些动摇,特别是可以自己挑选手下的研究员、工匠,她立刻就想到了那些跟她一起被招进来的皇天道圣女和魁帅。
可是一想到从小教导自己武功道术,像是自己半个师傅的张心晦。
秋月白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真的不行。”
……
第二天。
兰河谷地的地窟之中。
楚齐光盘膝在地,身上正不断涌出一股接着一股的浓重魔染,带着一丝丝的黑色气息在他体内体外一闪而逝。
而他双臂位置的骨骼则正伴随魔染传递,在皮肉下散发出一阵阵的幽光,逐渐拥有无信之骨的特质。
就在楚齐光施展龙之信仰,调整改变体内骨骼的特质时,五十米外的皇天之子、张心晦则在制作符纸。
只见他们拿着毛笔,一手捏诀,另一手在眼前的符纸上一笔一画,缓缓写下扭曲的纹路。
这是练成《人书》之后才能掌握的能力,可以制作出特殊的符纸。
这些符纸只要溶于水中便能化为符水,用来给信徒们施展各种皇天道所特有的道术。
但现在的皇天之子和张心晦都知道,楚齐光掌握了让活尸窃取皇天力量的道术,让他们制作符水恐怕也是为了给那些活尸使用。
这种亵渎的行为让他们感到狂怒,不断加剧着他们心中的仇恨。
不过楚齐光之前镇压皇天之子时展现的力量太过强大,让他们升不起正面对抗的心思。
而且在皇天道的教义之中,也存在遇到强大的异教徒暂时蛰伏的理念。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于是虽然在楚齐光的逼迫之下,一人一猫虽然施展道术制作符水,却并不怎么尽心尽力,反而有几分摸鱼的意思。
不论是产量、还是质量,全都远远达不到楚齐光的要求。
楚齐光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看样子你们是不愿意尽心尽力地好好工作了。”
张心晦和皇天之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全都表示已经在认真工作,但是画符这件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皇天之子说道:“你别看我们随便画几笔,好像很简单就做出一张符的样子,但这个过程中其实耗费了大量的精神、心力。”
张心晦冷哼一声,开口说道:“画符是一件非常专注、专业的事情,落下的每一笔都需要倾注自身的信仰之力,需要和皇天保持沟通的状态。”
“而且还是为你这样亵渎皇天的异教徒画符。”
“每画完一张,我们都需要祈祷一段时间重新坚定信仰,才能画下一张。”
“就算是我们,一天能画30到50张也就是极限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如果精神休息不好的话,还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状态,到时候也许只能画出十几张了。”
“所以我们一天最多画4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需要休息、冥想、饮食。”
“每隔三天还需要专门抽出一天来向皇天祈祷,恢复自身的信仰之力。”
“这个速度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没办法再快了。”
第566章 坚定摸鱼
听到张心晦说的话,楚齐光的目光有些微妙起来:“你说……你们一天最多工作四小时,还要做三休一?”
张心晦瞥了他一眼:“画符就是这样的,你就算催死我们也没用。”
说着,他将毛笔递向了楚齐光的方向:“要不……笔给你,你来画?”
楚齐光微微笑了笑,和蔼道:“你们是想试探我的底线是吧?”
皇天之子三者脸色一凛,就听对方接着说道:“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谁画符画的少,就要被惩罚一番,画的多的可以多休息,如何?”
皇天之子知道楚齐光这是想要分化他们,刺激他们干活。
但他心底里只是冷笑一声,便看向了一旁的张心晦。
张心晦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几天,他们的工作效率仍旧没有任何提升,甚至还隐隐有所下降。
他们也不主动和楚齐光作对,反正楚齐光说什么他们都表示同意,但工作效率就是提不上来。
而每一天张心晦书写的符纸数量也都低于皇天之子。
显然,张心晦是故意代替皇天之子接受惩罚。
“你们这是联合起来摸鱼了啊。”
楚齐光的眼神玩味地扫过眼前三者:“真以为我不敢对你们下重手了?”
于是当天夜里,张心晦被楚齐光关入了大力神的肚子之中,只留下一个脑袋露了出来。
他的全身上下被大力神的血肉缠绕了起来,一股股的魔染在他的周身弥散。
浓烈的魔染不断威胁着他肉体和精神,需要他时时刻刻努力压制。
如果换个人的话,恐怕早已经在魔染的侵蚀之下疯狂、畸变。
这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堪称是世上最恐怖的刑罚了。
但张心晦毕竟是一流的入道仙人,他咬牙抗衡着大力神的魔染。
而即使如此,接下来几天里,皇天之子和张心晦的工作效率仍旧没有丝毫提升,甚至张心晦的产量还因为惩罚降低了。
对于这种入道境界的摸鱼党,楚齐光似乎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可奈何起来。
对方有着狂热的信仰,坚定的意志,超凡的肉体,以及团结的精神。
不但各种肉体、精神上的惩罚都能承受下来,而且不肯为他这个伪信者工作的意志更是顽强无比。
最麻烦的是……楚齐光无法开除他们。
……
这天夜里,张心晦再次被关在了大力神的肚子里,唯有一个脑袋从黑色的血肉里露了出来。
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反而带着一丝淡定和怡然,就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惩罚。
‘楚齐光此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贪得无厌,对于任何利益都有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他心中分析道:‘因为我们对他有着极高的价值,所以他根本舍不得杀死我们。’
‘知道了这一点后,就把握住了他行事的底线……’
就在张心晦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有一道人影从黑暗中摸了过来。
张心晦说道:“谁?!”
黑暗中,秋月白的身形展露了出来,看着张心晦有些迟疑地说道:“师兄?”
“师妹?”张心晦心中一惊,却又有些怀疑地看着对方:“真的是你?”
秋月白说道:“师兄,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上山的时候,你给我吃的糖葫芦吗?”
听到这句话,张心晦的脸上才微微柔和了一些:“你那个时候胆子太小,一上山就哭个不停,但只要一吃好吃的就不哭了……”
接下来师兄妹两人又聊了一番往事,张心晦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张心晦问到对方为何甘心为楚齐光干活的后,秋月白却是一脸悲伤地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师兄,我也没有办法,我不像你已经入道,我在楚齐光面前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我也想反抗,可是我只要一不顺意他心意,他就整日整夜地折腾我,让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张心晦双眼猛地睁大,一想到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师妹被楚齐光随意玩弄,他就大喊一声:“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你的难处,就这样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心晦的工作态度越来越消极,完全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而在被关押的时间里,秋月白便时不时找他谈话,这逐渐成了张心晦心中的一丝慰籍。
虽然被皇天之子改造后,张心晦有着对皇天的极端信仰,但是心中的某些感情还是在秋月白的刺激下逐渐增强了回来。
这天夜里,秋月白却是带了一只猫妖过来见张心晦。
张心晦皱眉道:“这猫妖是谁?你怎么随便带人过来?万一被楚齐光知道了怎么办?”
秋月白说道:“楚齐光手下也不是人人都服他,有很多妖怪都想要反抗他……”
在秋月白的一番解释下,张心晦勉强相信了这只猫妖,问对方找他来干什么。
那猫妖笑着说道:“楚齐光将你这么一名入道仙人留在他身边,就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
“我这里有一名道术可以帮你每天联系我,我们一起交流情报,商讨对付楚齐光的办法。”
张心晦对此不可置否,他乃是积年的老江湖,当然不会轻信对方,只是让对方把道术说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仍旧和往常一样,消极工作、被惩罚、和秋月白谈话、和猫妖谈话并练习道术……张心晦甚至渐渐有些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而在和秋月白交谈的过程中,张心晦心中对自己这名女儿的感情不断复苏,甚至有了那么一丝丝要压倒信仰之心的趋势。
在这个过程中,秋月白和那猫妖也经常劝说张心晦认真工作一下,至少装装样子,可以躲避一下惩罚。
但张心晦对皇天的信仰太深、对楚齐光的恨意也太深,摸鱼之心无比坚定,无论两人如何劝阻都没有效果。
……
永安19年,六月底。
张心晦能感受到,楚齐光对他的不满已经越来越加剧。
不过和那头猫妖学习的道术,让他的心中多了一些信心和新的想法。
‘也许……我应该先带月白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