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白龙振动双翼从天而降。
她们仿佛雪白的圣火,拥有焚烧一切的力量。
利爪挥舞出凄美的弧线。
宛若刀光。
暮色下。
怪虫凄惨的嘶叫响彻天地。
许久。
灾厄邪魔制造出的怪物再度成为了堆积的血肉,没有半点生机。
仙邀用血之灵根平复了小禾的龙血,并将红绳缠绕回了她的手腕。
林守溪从储物戒中取出新衣,披在了小禾因龙化而赤裸的身躯上。
殊媱也披上了新衣。
她却半点没有杀死怪虫的喜悦,而是跪在地上,喃喃自语:“大灵乾树……大灵乾树有危险,祂快要死了,我感觉到了,我真的感觉到了……不行,我要救祂,我必须去救我的父王!”
“你怎么救它?”慕师靖蹙眉。
“我能救,我就是能救!我是大灵乾树唯一的希望!”
殊媱固执地说着,并危言耸听似地说:“我们必须去,如果大灵乾树被毁,所有灵根的拥有者都会毙命!”
林守溪没有多言。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的邪魔之乱,只是真正浩劫的开端。
“我先带她们离开这里。”
林守溪看向伤的不轻的初鹭与仙邀,说。
初鹭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撒开了师父的手,朝着某片废墟里跑去。
她用力地扒开了几块大石头,看到了被砸的肠穿肚烂的千味。
这个大焚宗最有名的厨子已经奄奄一息。
他看着初鹭,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她的样子。
“我来救你!”初鹭哽咽道。
“我必死无疑了。”
千味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状况,他叹了口气,说:“可惜,我还有遗憾。”
“什么遗憾?”
“我和你说过的,我想尝尝我心脏的味道……我还没尝过呢。”
千味双目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这个遗憾比他的惨死更加痛苦,他说:“初鹭,你是我的朋友,你能帮我实现这个心愿吗?”
“我……”
初鹭张了张口,寒气涌上背脊,“我要怎么帮你?”
“我身上有刀,你帮我把我的心脏剖出来。”
“这怎么可以?!”
初鹭本能地拒绝,拨浪鼓般摇头。
千味的头已被压烂了一半,转不过去,只能转动些眼珠子,“就当是我求你了……初鹭,你也不希望我带着遗憾死掉吧……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刀在废墟中闪着橘色的光。
那是最后盘桓的天边的夕色。
刀光并不明亮,却让人无法忽视。
初鹭跪在废墟里,看着这个不成人形的胖子,眼角似被刀刃的反光刺痛,止不住地流着眼泪。
千味的眼神越来越涣散。
某一刻。
初鹭大叫了一声,抓起了一把刀,双手紧握刀柄,插入了他的心口,一拉。
千味发出了凄惨的喉鸣。
血管一根接着一根被切断。
刀坠落在地。
刺鼻的腥味里,初鹭用双手挖了许久,终于将鲜血淋漓的心脏捧出,递到了千味的嘴边,千味艰难地啃了几口。
“有盐巴吗?”
千味这样问。
他的提问永远不可能等到回答。
……
……
龙主殿。
灾厄邪魔披着黑色的衣袍,徐徐走在空寂的殿中。
“什么封殿,什么秘密,还不是被我轻而易举就闯破了?呵,虚白大人是何其伟大的生命啊,可惜,他死去之前留在世上的血裔,竟一个比一个废物。”
灾厄环顾四周。
龙主殿里有不少人。
有龙主的子嗣,有龙殿的祭祀,有龙王的侍者……其中也不乏高手。
但没有人敢靠近他半步。
这座历史悠久的古殿,就这样被他堂而皇之地闯破了。
他倒也没有屠杀的兴趣。
他是即将成为什么的存在,应该有更伟大的目标与胸怀。
灾厄邪魔长驱直入,直接闯入了最深处的龙殿里。
按照他最初的预想,那位古老的、半死不活的王应在这座王殿中沉眠,祂是被世人称为梦境之王的虚白,而他也会在梦境中,亲手送虚白最后一程。
可是,出乎他预料的事却发生了。
龙王殿里空空如也,哪里能看到什么活龙?
“是逃走了吗?不可能……龙这样的生命,哪怕即将老死,也绝不会选择逃亡。”
灾厄邪魔思忖了一会儿。
或许,这龙殿还有暗阁。
他可不会去费力寻找机关。
他直接伸出拳头,将四面墙壁打得粉碎。
墙砖化作齑粉。
可是,墙体后面根本没有什么暗门,有的只是大量的土壤和无数纠缠的树根。
树根……龙王殿怎么会有这么密集的树根?
灾厄邪魔觉得,这应与圣树院有关,于是,他立刻动身前往圣树院,想看看这些真国的废物们在搞什么把戏。
圣树院里,同样没有任何人敢阻拦这位半神级别的强者。
他一路长驱直入,抵达了大灵乾树之下。
大灵乾树矗立在他的面前。
这株神木依旧瑰丽多姿。
它的枝叶却在肉眼可见地枯萎。
大灵乾树下,一位黑袍人平静立着,仰望落叶飘零。
“你是谁?”灾厄邪魔问。
黑袍人没有回答。
灾厄邪魔可不会被这种故弄玄虚的举动吓到。
他直接出手,从虚空中抓住哀鳞之刀,踏步毁砍,斩向了这个冷漠的黑袍背影。
万丈刀光将大灵乾树照成血色。
下一刻。
哀鳞神刀落地,灾厄邪魔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这位半神级别的邪魔,在黑袍人面前竟毫无反抗余地!
“你……你是什么东西?!”灾厄邪魔不敢置信。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
绝美的神靥之上,是几茎垂落的红发与一双清澈的琉璃瞳。
第409章 姐妹(三)
黑袍红发的神女没有给出回应。
她抓着灾厄邪魔的脖颈,一抛,这位半神级的邪魔宛若一个被投掷出的沙袋,将大量的房屋撞成废墟。
烟尘里,灾厄邪魔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抽搐。
他能看见大灵乾树翡翠般的枝干、繁茂如盖的树冠以及云絮般淡彩色的树叶,也能看到树下那位黑袍红发的女子,他能感到自己体内充盈的灾厄之力,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大灵乾树高耸如雪峰,盘根错节的巨大根系只显露出冰山一角,却已覆盖了半个圣树院。神女立在树下,渺如尘埃,却有如山岳般将他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