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睡不着,点着油灯在房内看书,有一个丫鬟来敲门,说是有事情和他说,要他走一趟。
城主府在历城就是土皇帝,他不敢得罪,赶紧披着衣衫,虽然很好奇为什么有人深更半夜找他说话,但是也没问出什么。
对方说是老太君睡不着,想找人聊聊。
老太君的祖籍在靠近大越京都的汴州,恰巧,青稞也是汴州人士,他以为老太君怀念故乡,就没多心。
七拐八拐随着丫鬟到松鹤院以后,他发现除老太君卧房点着一盏昏暗油灯之外,四下静悄悄的。
老太君倒在床上,正值冬日,外面冰天雪地,她只穿了一件红肚兜。
屋内有一道火墙,冒着热气,老太君盖着锦辈,和他有一搭没一搭没聊天,说起汴州的风土人情。
聊着聊着,老太君说自己肩膀酸,要求他帮忙揉捏,青稞没有往其余地方想,就照着做了。
他跪在床榻边上,帮着老太君按摩有些肿胀的双腿。
无论男女,保养的再好,上了年纪之后,身上也会多出皱纹。
花甲之年的老太太,身上起了老年斑,皮肤松垮垮的,还对着他卖弄风情,一双枯瘦的手不住地往他身上摸。
青稞是戏子,唱戏是下九流的贱业,可他卖艺不卖身,又不是小倌,可以让人随意蹂躏。
“你如果出去,我马上就叫人,说你趁着按摩调戏我。”
老太君眯着眼睛,威胁青稞,如果不从,闹起来的话,很难看。
一个城主府的老太君,一个下贱的戏子,就算他被逼迫,也不重要了,这条命都保不住。
最后他没办法,从了老太君,一夜叫了三遍水,才把人伺候睡着。
离开城主府之后,青稞病了好久,直到他遇见顾夫人,被她眉宇间的轻愁打动,他恨城主府的人,巴不得离开这里,远远的,再不回来。
和老太君那一段,他隐瞒下来,没有人愿意提及那些噩梦和黑暗。
“我说的话字字为真,如果有半个字的谎言,下辈子愿意投畜生道,永不为人!”青稞的毒誓,可比天打雷劈要严重的多,古人迷信,誓言决计不轻易说出口。
莫小荷揉揉脸,不然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都说女子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是老太君花甲之年,这需求,如狼似虎。
居然威胁美人戏子,如果不从就喊出声,说自己被调戏,有一点可信度吗?脸皮太厚,太无耻了!
面对人中奇葩老太君,莫小荷突然觉得之前所受的不公平待遇真的不算什么。
待客厅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懂怎么收场。
老太君似乎还想胡搅蛮缠,她见形势不妙,揉揉额角,腿一软,直接晕倒在地。
这下有准备,没有像上次假装晕倒因为无人搀扶,而摔破了头。
“老太君晕倒了!”
顾二夫人假模假样地尖叫一声,内心愤恨,她垂涎青稞已久,对方一直拒绝,谁想到让家里的老猪把好白菜给拱了,用的还是这么下作的手段!
“上一盆冷水,泼一泼,人就清醒了。”
城主还是淡淡的口气,讥讽地勾起嘴角,“那你今夜来府上,可是为老太君而来?”
“我没有走。”
青稞脑海中飞速的运转,他感觉到其中有点问题,城主和老太君之间并不像母子,不然怎么能鼓励他当着众人说下去?
深思熟虑一番之后,他心中有了计较。
“唱戏后,我没有离开,偷偷地躲起来。”
青稞说自己是清白的人,第一次受到侮辱,男子汉大丈夫,又难以启齿,他快疯了,所以想寻个机会,报复老太君。
“我在假山布置一番,想偷偷把老太君骗过去,然后……”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反正被抓住,横竖是一个死,他为保护锦娘,怎么都无所谓了,只希望锦娘能聪明一些,什么都不要说。
这边,还不等一盆冷水浇上去,老太君就醒了。
她爬起来,瞪圆眼睛怒骂不止,“你这个杀千刀的下贱货,来府上竟然想害我,老大,还不赶紧让护卫划花他的脸,弄死剁碎喂狗!”
这下,顾家老二和老三的表情很难看,他们的脸滚烫的,深深地感觉丢人。
从前家里也有点闲话,说老太君喜欢叫府上的侍卫进入她的卧房回话,但是众人都以为她这是孤独,想找人聊聊,听了点风言风语,觉得很不可思议,还勒令下去,禁止丫鬟婆子犯口舌,否则一律打出府去。
“城主,青稞自知贱命一条,只想求个体面的死法。”
青稞闭上眼睛,强忍着不去看顾夫人的表情,他心下一横,做好受死的准备。
顾夫人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推开翠如,站起身,“老爷,是咱们府上对不起青稞。”
听到心上人的哭喊声,青稞震惊地睁大眼,看着顾夫人的方向,他在努力,不表露一点点的情绪,但是太难了。
“没错,青稞,你起来吧。”
城主破天荒地点点头,附和顾夫人一句。
“大哥……”
顾家老二想说什么,最后叹息一声,低垂着头,沉默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证据呢,人证呢?”
顾家老太君还在抵抗,当初通知青稞的丫鬟犯事,被她打了几十个板子,派人扔乱坟岗去了,尸体应该早就凉了,而身边的老嬷嬷,她从娘家带过来,跟着她将近五十年,肯定不会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