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荷咬了一口包子,拿出小本子,泸州是大越丝绸布料的主产地,很多商贩在这里走货,卖到周边城池,利润可观。
此行路过,他们夫妻不如干一票,把手头的银子花出去,组建小商队,等到边境城池附近倒个手,赚一笔。
泸州丝绸绝对不怕压货,也不怕没有买家,这种丝绸轻便,凉爽,适合夏日穿,即便是贩运到大吴,也很受百姓们的欢迎。
而且她听说,在泸州周边的村子收购,统一染色,比直接收购成品丝绸的利润还要多三四成。
莫小荷本来是搞艺术的,可以自己设计模板,保证让人耳目一新,相信百姓们也有审美,销路肯定不会差,只是要耽搁一段日子。
收购丝绸这方面的水很深,不如找一家信用良好的中人帮忙介绍,对方是土生土长的泸州人,比他们初来乍到的更了解行情,有些银子,不能省。
“好。”
顾峥没意见,家里留着家底,他们手里大概还有三四千两的银票,就算生意赔本,也不会过不下去,丝绸就送回大吴,送给家里的亲朋。
莫小荷不知道顾峥是任由她胡闹,以为他相信自己的生意经,她拿起一个黑炭做的笔芯,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让顾峥帮忙完善环节,还有各项支出的预算,也要先做出来。
车窗外,雨一点都不见小,很多行人已经被淋成落汤鸡,躲避在茶肆里,和马挤在一起,唉声叹气。
顾峥见车窗有缝隙,怕雨水透过来潮气,赶忙紧闭车窗。
马车内,点燃着两盏油灯,莫小荷刷刷下笔,不时地修改。
“这是金元宝?”
顾峥坐在旁边,好半天也没明白自家娘子为什么会在长衫的模板上画金元宝,虚心求教。
“对!”
莫小荷眼神发亮,一把握住顾峥的手,提出自己的伟大构想,生意人最不怕俗气,越俗气越好,他们喜欢简单粗暴,例如发大财,财源广进等字眼,有钱的员外穿金戴银,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土财主。
“我准备设计一款长衫,配套也有长裙,专门卖给生意人。”
到时候可以忽悠,说这批衣物,已经拿到寺庙去开过光,非常灵验,穿上立刻交好运,招财进宝,生意兴隆。
“可……这不是骗人吗?”
顾峥面色不变,嘴角却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对自家娘子提出的构想,不予以评价。
“这是夸大宣传,怎么能说骗人呢?”
莫小荷狡辩,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要是那么实在,怎么赚银子?她又没坑蒙拐骗,这是一种美好的祝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
她又不是神仙,让谁发财谁发财,大家都懂得这个道理。
“娘子说的是。”
顾峥点点头,表示认同,眼底深处快速划过一抹无奈之色,只要她高兴,随她怎么闹都好,再说,莫小荷说的不无道理,他对自家娘子古灵精怪,早已经举双手投降。
“砰砰砰。”
有人在敲击车窗,外面传来一个老大娘的说话声,被雨声阻断得断断续续,“请问,车里有人在吗?”
“有人。”
莫小荷拉开车窗,又用帘子遮挡雨水,她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娘,衣衫已经湿透了,形容狼狈。
老大娘不住地抹着脸上的雨水,见莫小荷面善,这才犹豫地指着对面的茶肆,“下雨天,家里出了点岔子,我们家夫人出门没乘马车。”
“有什么事吗?”
莫小荷看到茶肆角落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妇人,面色凄苦,似有愁绪,频频向着这边看过来。
周围不只一辆马车停靠,她不明白,老大娘怎么就找上了她,如果是想来上面休息,怕是不方便,男女大防,她家夫君在。
“这个,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我们想回泸州,无奈突然下起大雨,被截在路上,我家夫人又累又饿,主要她现在怀有身孕,马虎不得,想着能不能和你们买点吃的。”
老大娘很快表达出意思,她看周围商队都是汉子,抹不开脸面上前,刚刚顺着马车缝隙,看到女子的衣摆,所以鼓起勇气来敲车窗。
“但是我们主仆盘缠用光了,能不能用这个抵?”
老大娘说着,摘下一个玉镯,颜色老旧,杂质有点多,不太值钱,不过换点吃食,绰绰有余了。
莫小荷看二人的穿戴不像很有钱的人家,不过是舍点吃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这里还有肉包子,但是凉了,不知道你嫌不嫌弃,至于银钱,就不必了。”
出门在外,能帮就帮一把,日行一善。
“不嫌弃,不嫌弃,多谢小娘子,能有吃的,已经很满足了!”
看得出来,玉镯对老大娘来说,很重要,她赶忙鞠躬致谢,莫小荷也没说什么,把包子用油纸包好,以防溅上雨水。老大娘谢了又谢,快速跑到茶肆下,把包子递给那个妇人,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莫小荷看到妇人点点头,吃了包子,就关上车窗,出门在外,没有个男人跟着,实属不易,尤其是有了身孕的妇人,更应该加小心。
一段小插曲,过去之后,她继续完善手中的草图,并且询问顾峥的意见。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片刻后,马车外,传来老大娘的凄厉地哭喊声,周围马车上的人纷纷打开车窗张望,也有热心人已经下了马车。
莫小荷不明所以,打开车窗一看,立刻像被定住,吃包子那个妇人,已经瘫倒在地,耳朵,鼻子,嘴角,满是黑色的血污,明显是一副中毒而死的模样。
“夫君,不好了,摊上事了。”
莫小荷刚说完,就见有人去摸了妇人的鼻息,然后摇摇头,没救了。
不过是好心给了路人几个包子,就平白无故遭受无妄之灾,莫小荷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内心悲愤的心情,包子肯定没问题,包子铺买的,她刚刚还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