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夫妻是外地人吧?”
周围有个热心的妇人,听到夫妻二人的对话,主动介绍,马车是知府衙门开设医馆的专用车辆,一般负责急救之用。
泸州城繁华,过路的车辆多,有时候郎中出诊是为了救人性命,争分夺秒,所以卫知府就想到了这个法子,车夫敲击锣鼓发出清脆的响声,给路人提醒。
“原来是这样。”
莫小荷想起现代的急救车,突然觉得这个办法相当机智,而且看众人自觉让出道路,毫无怨言,她感受到泸州百姓的厚道和淳朴。
穷山恶水出刁民,此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生活在富足地带的人,内心也相对平和,没有那么斤斤计较。
“唉,听说那俏寡妇前几天刚进衙门,出来就不太好,这不,生产遇见凶险,稳婆都没辙。”
府里下人跑到衙门求郎中出诊,估计是难产了,看样子凶多吉少。
“哼,这就是恶有恶报,那马员外谋得刘家家产,坏事做绝,就应该断子绝孙。”
人群中有人议论,马家和刘家的关系,已经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众人为刘氏不值得,好好的,未出嫁之前也是个没吃过苦的小姐,遇见这么个人渣,临死前,都没有报复上。
俏寡妇也不是个好东西,把刘氏的首饰弄到自己房中,二房就是个小妾,一点不安分,不懂得尊卑,欺人太甚,据说怀的还是男胎,哼哼,最好生不下来。
言谈中,众人对马员外和俏寡妇很痛恨,凭什么刘氏死后,一对奸夫淫妇逍遥快活?那老天就不长眼睛了!刘氏最好变成厉鬼,回来报复!
虽说,话说的狠绝,众人终究没有挡住马车的去路,等马车走远后,才开始恢复正常秩序。
“卫爷爷不是说了,如果有证据证明马家谋得刘家的家财,会替人追讨回来吗?”
莫小荷也为刘氏不值,那病用现代的专有名词,就是癌症,恶性肿瘤,是长期郁结于心所致,所以女人,遇见事千万不要想不开,尽量对自己好点。
“马员外手段隐蔽,账册做的天衣无缝,让外人只以为,是刘家的铺子经营不善,所以才导致被变卖。”
其中水很深,马家自己就是开绸缎庄的,深谙生意之道,一张白纸的刘氏,到最后才清楚怎么回事,可见对方做得滴水不漏。
渣男,也是个人才。
马车依旧前行,约莫有一炷香的工夫,遭遇拥堵,前面有很多百姓,在街角一户高门大户人家门口看热闹,听风声,莫小荷才知道,这是原来的刘家大宅。
刘家虽然不能算大富大贵,也很不错了,住在泸州城黄金地段,从占地,院墙,到门口气派的石狮子,不难看出,刘家当年也是有点家底的,丫鬟婆子,有二十来人。
门口站着围观是百姓众多,有兜售茶水和瓜子的,有人买上一包,边吃边聊,还有人下注,赌俏寡妇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
马车过不去,只能停在路边,莫小荷对此事好奇,时间还早,她想留下来看看怎么回事。
倒了一杯凉茶,又透了布巾,她给自家夫君擦汗,让他到马车里歇一会儿。
约莫也就一刻钟,府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痛哭声,接着,有下人打开大门,送县衙门来的郎中离开。
“怎么回事,母子平安?”
围观人群赶紧上前打听,见下人不肯说,就集体凑了铜板,看到下人的面色,他们心里有了点底,大概情况不好。
“一尸两命,生下来是个死胎,我们夫人血崩,也跟着去了。”
下人叹息一声,这就是命,看来,人真的不能做太多坏事,佛祖看着呢。
原本都好好的,突然是死胎,众人变了脸色,一直认为是死去的刘氏回来复仇,刘氏刚去没多久,尸骨未寒,俏寡妇就成了正室,口口声声也让人叫她“夫人”。
“那马员外呢?”
渣男成亲好几年,也没个子嗣,盼星星盼月亮,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家里又要办两场丧事,又摊上官司,估计这会正在崩溃中。
“我们老爷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下人相当淡定地转身,顺便关上大门,隔离看热闹的人群。
众人在热议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不是人心冷漠,而是蛇蝎心肠的马员外,真的不配有后代,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后泸州城少个祸害也好,但愿孩子下辈子能投胎到好人家。
“快午时了,咱们得赶紧过去。”
人潮散去之后,顾峥挥起鞭子,对着马屁股就是一下,一般在午时之前,汉子们都能找到活计,剩下的,多半是有各种要求的,他们这一趟要出远门,有些不远离家的人或许不情愿。
二人因为不熟悉泸州路况,绕了弯路,等到了城北,正当午时,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原地等待,没找到活计,蔫头耷脑的。
“大叔,你找活计不?”
莫小荷看了一圈,在角落找到一个蹲着吃干粮就咸菜,面相憨厚老实的大叔,她主动上前搭讪。
“啥活?”
大叔抬起头,看了顾峥一眼,身强力壮,脸上带疤痕,一看就不好相处,如果是做短工,价钱高,他可以考虑。
“运送一批丝绸,到颍川。”
莫小荷刚说完,大叔的头摇得很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表示不接活。
“二十两银子。”
莫小荷很疑惑,以为是自己没提报酬,对方以为给的钱少,谁知道,大叔听过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更觉得可疑。
这么多银钱,愿意去的人从城北能排到知府衙门去,有钱人家早有自己的商队,商队的人身上一般都有三五年的工契在身,这样双方都能受到制约。
她口音听着不像本地人,不是知根知底的,万一把人骗到颍川,他们就消失了,做工不但赚不到一个铜板,还得搭上回去的路费。
言外之意,很担心他们是骗子。
莫小荷揉了揉额角,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哭笑不得,是她考虑不周,大叔说的有一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