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姨娘心中,娶了李侍郎家的嫡女李琴,生出来的孩子才算得上是嫡子。
哪知道,最后娶的是李侍郎家旁系庶女,那么她生出来的孩子跟那些妾室生出来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只是没想到,这李美人长得不咋样,脾气却蛮横得很,胡搅蛮缠的把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
心堵啊!
本来说得好好的是跟李侍郎家嫡女议亲,怎么道最后却是娶了个六品小官的庶女回来?
张姨娘哪知道这都是谢玉珩搞的鬼哦!
“长庚,去翠仙楼买份烤鸭跟酥炸鲫鱼送到蕙居阁。”忠勇候如今是没事就往外跑,去跟之前在塞外军营里的老哥们不是茶楼就是酒馆喝酒品茗,就是听小曲。磨吞到天黑才回忠勇候府。
“是,侯爷。”长庚刚举步离开,谢严高声叮嘱:“要快些!”
“小的知道了!”
他才不愿蹲在家里听张姨娘在跟前啰里啰嗦,小家子气。抱怨娶了个不省事的儿媳回来,烦死了。
他好想当初温柔甜美,娇柔的张翠花······
还是世家女子有教养,你瞧容氏依旧温柔大方的大家闺秀做派。
如今他也看透,自己偏爱的俩个儿子是被自己给养残了。
往后,自己一旦不在,他们都得仰仗长子的鼻息讨生活······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
······
谢玉珩中午跟父亲娘亲吃了顿还算和谐的午膳后,到青松院书房里看了会折子,写了两份公函,随后,便重新换了一身湛蓝色绣暗龙纹的直裰,“小墨,去库房取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过来。”
“是,爷,小的这就去。”小墨双手一揖快步离去。
等小墨把文房四宝取过来,“走,随爷出去走走。”说完举步带着小墨出门。
小墨今儿还是很错愕,咱世子爷什么时候给人送过礼?
等坐上马车,谢玉珩对着车把式说道:“去清水街。”
呃?
清水街,那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住的地,很少有达官贵人,只有少数经商的落户在此。
因此房价不是很贵的。
要是住到同儿街,那儿的房价更是便宜,也杂乱无章,充斥着赌场······
根本就是穷老百姓的集聚地,满眼望去大多是灰墙草盖,粗麻布衣的平民,几乎看不见一个着绫罗绸缎的富人。
相比同儿街,清水街还算比较好的中等地界。
咱世子爷去清水街干什么?
哦吆,想起来,清水街不是彤儿娘家住在那儿吗?
难不成咱爷是去看她父母的?
呸!打住!
主子爷的心事,那是我等奴仆所能猜测的?
内敛奢华的马车哒哒的跑过繁华的永胜街,绕过其它几条大街,终于停在老旧的清水街道,到了一户半新的宅子院门前停了下来。
小墨一瞧,咳,还真是彤儿姑娘的娘家。彤儿姑娘出事后,世子爷让黄宇送银子过来,自己陪着黄宇来过一趟。
谢玉珩下得马车来跟小墨说:“你不要跟进去,就在此等候。”
“是,爷。”
谢玉珩从小墨手里接过放置着文房四宝的紫檀盒子,拎到手中,抬眸见院门没栓,轻轻一推,便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家里有人吗?”
“谁呀?”一声好听的妇人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随着妇人的声音,还有一个低醇的嗓音:“雯娘,你慢点。”跟着便是咯吱咯吱的轮椅推动的声音。
随即,眼前便出现一个三四十岁着一身青色布衣的妇人,乌黑的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梳了个髻,上面插了支普通的银簪子。
清秀的脸颊上微微冒着汗,边推着轮椅出来,边停下一只手来用手帕子擦着汗。
这妇人当然是汪彤儿的娘亲赵氏,她抬首一瞧是谢世子,忙放下推轮椅的手,躬身敛衽行礼道:“老奴见过世子爷。”声音从没有的冷淡还带着股恨意。
谢玉珩挺了挺腰身,淡声道:“你如今以不是忠勇候府的奴,再说你还是彤儿的娘亲,以后见到本世子无须自称为奴。”
“是,老,小妇人知道了。”
赵氏自从知道自己的女儿给谢玉珩做妾,心里对他当初那份尊敬变成了怨恨。
再加之自己女儿竟然被他未来世子妃给推下山崖,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心中对忠勇候府跟谢玉珩更是怨恨之极······
自己好好的乖巧懂事的女儿,就这么的没了。
你让赵氏怎能不咬牙切齿的恨极了谢玉珩跟忠勇候府?
“小人见过谢世子。”谢玉珩注意到轮椅上跟他打招呼的汪重,那声音简直是冰冷至极。
不愧曾经是侯府侍卫,汪重那双冷厉黑眸,此时凌厉逼人。
夫妻二人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谢玉珩,可谓是情绪翻腾,惊愕,愤怒,滔天的恨意,不一而足······
此刻身着湛蓝色绣暗龙纹的直裰,白玉而冠的谢玉珩,端的是清俊秀雅,风姿卓逸,微微赧然,带着歉意对着汪重少见地抿了下唇温声道:“嗯,这是一套文房四宝,留给彤儿哥哥下个月去考场用。”
“不用,请世子爷带回去吧,咱们穷人家用不来这些昂贵用具。”汪重冷声一口回绝道。
因为你的缘故害死了他们女儿的一条性命,你让人爹娘面对你怎会有好脸色?
加之自己女儿只剩两三年就熬出头,恢复自由身。
当初汪彤儿掉下山崖后,谢玉珩也曾让黄宇送来银两给汪家,可是汪家分纹银子都没要,还把黄宇给推搡门外······
没想到自己屈尊降贵的登门来,还受到如此冷遇?
谢玉珩这是第一次遇到平民百姓对自己撂脸色,哪怕是朝中大臣也没这胆子给他摆脸!
何况还是曾经的家奴!你让他情以可堪?面子往哪儿搁?
瞬间,他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便暗沉下来。
第247章 一脸黑线
谢玉珩此时的脸色,要是小墨黄宇在旁边,一看就知道主子爷这是要发火的前兆,惹他发毛的倒霉蛋不伤也残······
亏得谢玉珩心中一直在告诫自己:他们是彤儿的爹娘,忍住!不然小姑娘知道又会不高兴。
在这尊卑有序的等级社会,不用说侯府意外死了个婢子,哪怕是富人家被处死的奴仆,通房甚至贱妾,死了就死了,哪还有怨申?
有亲人的打发点银子了事,没亲人的就像是处置小猫小狗般的扔到乱坟岗。
谢玉珩见他们态度冷淡,心中憋着股闷气,把手中装文房四宝的盒子往旁边石墩子上一扔,眼底冷光骇人,原本清冷的面庞更是透着冷冽之气,一甩衣摆转身离开。
赵氏见带着满脸骇人的冷意离开的谢玉珩,心有余悸地蹲下身子对着自己男人,汪重伸出带茧子的大掌握住她粗糙的小手,抚摸着安慰道:“无妨。”
谢家要怪罪,大不了自己这具残缺的身子一死罢了······
汪重也知道,要是谢玉珩怪罪,刚刚肯定不会轻易离开,他们俩口子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在这说话了。
汪重其实也是后怕不已,刚刚他全身蓄慢内力打算在谢玉珩发火对抗一下,来保护妻子安危。
小墨抬首见自家本来还一脸温色的主子爷,此刻俊颜如锅底,面沉如冰地走了出来。
小墨:?
······
华闻阁授课本来是五日歇息一日,自从带俩位学子去山下抗倭匪耽搁四五日,就暂且取消休息日。
因为,离乡试时日不多,正可谓是时间短,任务急!
人家秦少爷本来有宁知府给她找了个老夫子授课,被自己给半途介乎过来,假使她乡试不能考中,且不失了自己的脸面?
失了自己的脸面事小,耽搁秦少爷前途事大!
因此,华闻阁更是诲人不倦,循序善诱耐心讲解。
老先生授课时声音如清泉般温润醇厚像金石撞玉,悠悠潺潺,哪怕是讲解着之乎者也,也是字字珠玉。
更不用说他因材施教,引经据典。时而又深入浅出,跌岩起伏,妙语连珠······
不愧是学富五车的当世大儒!
汪彤儿本来还想等到休沫去无为山庄外面看旁边山中那美不胜收的风景,特别是那股蓬勃而下的瀑布。
虽说不能身临其境,看看还是蛮震撼,心情愉悦的。
这日,汪彤儿刚跟华老先生还有师兄们用完午膳,秀云找了过来。
自从来到无为山庄后,这还是第一次秀云找到汪彤儿读书的听松阁。
“少爷,小聪有事要见您。”
“哦,好的。”汪彤儿答应一声,转身对着朝她看过来的大师兄崔延说道:“大师兄,等会儿我回来迟了的话,麻烦你给先生说一声。”
“嗯,行。”一惯矜持冷淡的大师兄对着汪彤儿点颌。
想当初知道这小师弟上山读书还带着两个下人时,自己很鄙夷。
堂堂一男子,有手有脚的,来读书又不是来享福的,还要下人伺候,真是空有一副美貌的躯壳,实际是个孱弱无用之辈。
人不可貌相,她只上山来短短时日,比自己学了五年的知识还要丰富,还要机敏。
先生出题,自己跟师弟们要不是回答不出,要么是没那么精确押题。
没想到,这看似花架子的小师弟,每回都是精辟地侃侃而言,听得先生跟师兄弟们是连连咋舌,点头夸赞······
汪彤儿哪知道一直对自己冷淡的大师兄的想法?,只知道这位大师兄高冷而已,没想到早已对自己改观了看法。
此刻正眼眸复杂,五味杂陈地看着欢快地拉着小婢女离去的汪彤儿背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