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站在蓝景这一方,以为这是他撒泼有效,使得牙婆等灰溜溜地吓跑了,但咸毓和楚蔽皆是看见那牙婆的神色有变,走之前分明像是又怀着另一种心思。
两人相视一眼,先上前去拉住了将人赶走了的蓝景。
蓝景将笤帚往地上狠狠地一摔,有些恼怒地说道:“莫怕,今后我见了那个老妖婆就赶她走!”
咸毓失笑:“你别忘了这是她的地盘。”
蓝景烦躁了起来:“这地方我们是呆不下去了!”
他抬头看向两个义兄,眼神有些闪烁逃避……方才的事就当随风过去了吧,想必他们也不想再次提及。
蓝景上前一步,双手一左一右搭上两人的肩膀,心中叹着他们受苦了,口中状若自然地说道:“走,我们这就商议对策出来。”
蓝景把这里的其他几个人都叫上了,他打算团结一致,先将这些个即将最先受难的兄弟们动员起来。
他们关上房门,围拢凑在了一起。
蓝景先是声情并茂地痛数了牙婆等人的罪状。
在他心目中,这些人就像是那十恶不赦的罪人,他们干着逼良为娼的恶行,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多少人已惨遭他们的迫害。
蓝景说得认真,此处的人又不多,因此一路下来,这几个人都是应和了好几句。
毕竟他们方才也见证了那个瞠目结舌的场面。他们以为牙婆会再慢慢得寸进尺,但没想到她直接将他们之中的一人当场逼成那般。眼下回忆起来仍旧令人叹为观止。
其间最为话少的当属咸毓和楚蔽两个人了。楚蔽是一向不爱多加参与,咸毓则是有点儿犯懒,因为她瞧着蓝景的动员大会开得如火如荼,这小子一个人就可以支撑起所有的串场流程了,她自然也不必操心。
而大家也觉得他们两人可能还未从方才的迫害中走出来,因此也理解他们两人此时的少言。
蓝景口若悬河地将牙婆等人痛骂了一顿之后,接着说道:“我们必将逃离此处,以及营救所有的兄弟们。”
这时果然有些质疑的声音,在这之中有人问道,若是有些人本无此意呢?
蓝景下意识也问道:“难不成你也是?”
那人便不说话了。
蓝景眼下也不想同人不欢而散,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但咸毓看在眼里,她难得插嘴说道:“他们做的这些生意,便是不对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些人借此由头,认为但凡有人愿意,便可将皮肉生意做下去。
但其实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以此作为营生的行业也本就是错误的。因为只要有这种行业的存在,就避免不了有些人会受到迫害。任何将这种行业合理化的人,也是间接参与迫害之人。
“嗯!”蓝景用力地点点头,他这回也是来真的了,对众人合计道,“眼下摆在我们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便是深入其中渐渐地结交到那些在此处有些年头之人、从他们内部慢慢瓦解;不然便是派一人杀出去报官,但应当跑远些,不然本地的衙门或许不受理呢。”蓝景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时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蓝景一愣,有些为难地问道:“你们该不会是推举我吧?我方才……哎,其实我原想着等同那些侍君结交了之后,再慢慢的……”
但没想到再这样下去,他们几个都快从新一批的人群中率先被调.教成新的侍君了。
蓝景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眼下真懊悔,那日只顾着喝酒,没留意酒桌上的有哪些客人。”
不然在那日酒席时,他就能观察出一些线索来了。
眼下一切都晚了,而他也和牙婆撕破脸了,至少他本人是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那牙婆肯定暂时不愿将他拿出手了。
……
等大家商议完分散开来之后,咸毓见蓝景还一个人搂着脑袋苦恼着,她忍不住安慰道:“再等等,我倒觉得不出一两日,那牙婆或许又回来找我们了。”
蓝景抬起头来,满是无奈地问道:“阿兄你难道不担忧吗?”
那牙婆若是再次找上门,不是一桩坏事吗。
咸毓笑笑:“我担忧的时候可不多。与其这般,眼下我们不如养精蓄锐。”
蓝景的确有些心累了,听从了咸毓的话,有些颓败地进去歇息了。
楚蔽走到咸毓的身旁,忽然低声说道:“你为何对他如此有耐心?”
咸毓一愣:“有吗?我……”
“有,”楚蔽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若换做是我,你也会如此耐心吗?”
咸毓疑惑:“你何出此言?我只是把他当弟弟。”
“嗯,”楚蔽拉着她走到窗前,两人隔着宽大的衣袖挨在一起,他握住了她袖中之手,忽然幽幽地说道,“方才他若是不闯进来,也挺好。”
咸毓转过头来看着他,轻笑一声道:“你说什么?”
他是指他很享受她亲他的脸?
方才她只是迫不得已应付牙婆罢了,她以为他也只是耐心配合一下,没想到……
窗外阳光明媚。
咸毓又认真说道:“那之后你我也没旁的法子了,若是牙婆再次相逼,我也束手无策了。”因为她毕竟是女扮男装。
“那又如何?”楚蔽淡淡地说道,“那便换我来。”
他一本正经的话,使咸毓讶异。
楚蔽转眸:“怎么?你不肯?”
咸毓不再看他面色的反应,而是心情开朗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然后笑着点头。
作者有话说:
咸毓:好~
楚蔽: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
——
第165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又过了一日。牙婆并未再来找他们, 不过吃穿用度上面也没有紧着他们。
他们几人因搬离别院,暂时失去了同其他人的联系,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转日一大早,蓝景忽然斗志昂扬地找上咸毓和楚蔽。
咸毓其实还没睡醒, 但是楚蔽同她说蓝景过来了, 她便挣扎着快速起床。
她女扮男装已有些时日了, 眼下梳妆的动作也颇为熟练。
此处小院的条件比上一处都好,他们才几个人而已, 并未继续睡大通铺, 而是有着自己单独的隔间。
蓝景见到咸毓的时候,咸毓已经开始喝上早上的粥了。
他上前低声问好:“阿兄昨日睡得可好?”
他们既然是悄悄结拜,目前自然也不会当众称兄道弟, 但私底下的情谊一直都在的。
咸毓点头,咽下嘴里的粥之后, 回道:“你吃了么?”
说实话她这几日睡得无忧无虑,怪不好意思的。可能是过于乐观了,因此也不会对日后的计划感到担忧和焦虑。
她在这之前和楚蔽几乎都是在风餐露宿的赶路,天儿又热, 一路以来晒得要死, 现在误打误撞来了这里之后, 还被好吃好喝的供着, 相比起来日子过得着实有些厚脸皮。
这时楚蔽端着一碗白色的液体走了过来。
咸毓转头一看, 惊讶道:“这是……牛乳还是羊乳?”
楚蔽将碗搁在她的桌案面前。
咸毓拿起汤勺,舀了一口喝, 吃进嘴里的时候她眉头颤了颤, 咽了一口道:“有点儿腥, 不过好喝的。”
她转头问楚蔽:“你向他们要的吗?”
楚蔽淡淡颔首:“你上回不是提过。”
咸毓颇为意外, 她没想到她之前只不过是随口一提,他倒现在还记得,专门替她要了这。
楚蔽不以为意,说道:“此处既然供着众人,那也不算事讹人。”
是他们想好好招待豢养着众人的,既然如此,由此便利之下,还不趁机提几个要求出来。
咸毓和蓝景皆是一笑。
蓝景说道:“我吃过了,阿兄你慢用,不妨听听我的计划?”
比起咸毓的走一步看一步,这蓝景看来像是个喜欢主动出击之人。前不久他的确有些挫败,会担忧他们兄弟几人都折在这里了,因此他晚上想了又想后,心生一计。
蓝景将自己的计划婉婉道来。
“……那老妖婆不是一心想让我们顺从吗?那我们不如使诈,假意顺从,而后……”
换咸毓她也是会选择假意顺从,因为她觉得如果与这个团伙硬钢的话会很累,但她也顶多敷衍一下任务,而蓝景这回的计划却是发狠了,哪怕再多加牺牲一些,他也是愿意的。
蓝景说道:“若是日后她在找我们去陪酒,我便假意答应了,再好好打探一番他们的底细!”
蓝景这个主意应该是目前以来最行得通的办法了,所以咸毓和楚蔽都没有不赞成。
这小子想必在家中便是个同父母斗智斗勇多年的人,因此极会反抗,极会出主意。
与他们二人商议好后,蓝景又立即去同剩下的几个人通通气,毕竟比起他来,其他人被牙婆中意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蓝景自知自己在这之前已经得罪牙婆不少了,因此他虽然也做好了转而假意顺从的准备,但是也觉得自己是最不可能被选中的那一个。
而眼下最为关键的是那个牙婆气消了没,若是因为蓝景这个刺头在此处,暂时不管这个小院里的几个人了,这又该如何是好?
幸亏转眼间那个牙婆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比起前几回的不欢而散,这一次他们心有准备,该演的流程还是要演一遍的。
这一方面咸毓比较专业些,因此她也打起精神参与了起来,争取少一点犯懒。
蓝景与牙婆的关系僵化,咸毓便充当好脾气的和事佬角色,作为一个站在双方之间的人圆圆场。
这时牙婆走进屋里后,剩下几个人都是站在一旁,只有蓝景一人仿佛不将这个老妖婆看在眼里似的,坐在一边椅子上翻白眼,而咸毓就立在他一边轻声说些软话。
对此牙婆还是有些满意的。
她自己也没意料到,她对这些人的底线已经仁至义尽到了这种地步,只要那个刺头不要动辄发脾气,他们眼下安分地不惹事,她便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着。
因为大家怀着新的心思,所以也会猜测牙婆会不会也带着新的计谋来找他们。
双方心思各异地碰面之后,牙婆率先说道:“算起来诸位来我此处白吃白喝有些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