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毓都快被他的话绕蒙了,她忍不住吐槽道:“你们男子的心思怎都这般弯弯绕绕?”
相较起来,原先的牙婆就比那些管事简单明了多了。牙婆那人,是把满心爱财的特征都直接长在脸上了,谁一看都多少能猜出来她的意图。
她顶多是赚缺德钱,而那些管事今天处心积虑的以假乱真、甚至还身携武器,那简直就是不怀好意了,指不定在什么时候亮出穷凶极恶的真面目出来。这可不是玩着闹着。
楚蔽闻言,忽然露出了一道冷笑声,他似笑非笑地问道:“‘我们男子’?”
咸毓睨了他一眼:“怎么?你不算男子?”
楚蔽:“……”
咸毓也懒得解释了,她并不是存心把他一同骂进去的意思。
楚蔽却又接着说道:“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咸毓不解,实话实说道:“说起来,你的确也思虑过多呀。”
她可比不来。他是智力担当,她是废物担当。
咸毓也没继续和他唠嗑下去,她拽了拽他的袖子,提议道:“我们下去吧?快和蓝景他们说一声。”
楚蔽问道:“如何说?”
咸毓再次思考了起来。他们当然最好不要见那么多人,因为多见一个就是对未来多一层风险。所以他们最好有一个方式,能快速让蓝景同他们单独见面。
咸毓下意识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楚蔽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楼梯扶手,咸毓从未见过他如此闲适的姿态,他一般情况下都是挺直腰板站立或端坐的,现在忽然这样放松下来,还慢悠悠地说道:“你上一句不是说,让我无需多虑么?”
咸毓一噎,解释道:“可眼下如此紧迫,我们双方都得斗智斗勇呀。”
而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再怎么来,也肯定是他想出主意的几率更大吧?
楚蔽却又说道:“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他又重复了这句话,咸毓都快听不明白了,于是她伸手挠挠他的手臂,顺着他的逻辑回道:“你说得是,你是你,怎会同他们一般呢。”
没想到她这句话竟然还歪打正着了。
楚蔽冷酷的面容虽未展开笑颜,但肉眼可见的平和了许多,他垂眸,低声重复道:“我自然不与他们为伍。”
咸毓探究地看着他的神色。
他这……原来是特立独行、不喜欢和别人分在一类?
这倒是颇为稀奇的事了,咸毓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
楚蔽也不在意她的笑声,而是将扶手之上的胳膊拿了下来,替她理着衣袖,淡淡问道:“可是累了?”
却还有力气笑?
咸毓当然点头:“我累啊,但我们总不能将楼下的危险置之不理吧?”
楚蔽没有立即回应。
以往,旁人有何事他都会冷漠以对。
而如今他虽陪着她,但实则他骨子里还是没有改变自己冷漠的态度,因此才不像她这般对旁人热情。
“楚蔽?”咸毓低声问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早点出去吗?”
他怎么现在看起来不急了?
楚蔽闻言,忽然抬起眸来朝她说道:“可。”
咸毓一愣。
可是什么?
咸毓正要问他“可是什么”呢,楚蔽忽然又拉着她的手往楼下走。
不仅如此,他们路过了地上一昏二醒的三人,接着甚至走下了楼梯的尽头。
而咸毓也没有阻拦他的力道,外加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牵着走出了楼梯,径直以穿过大堂的路径,毫不停顿地往大门方向快步走去。
大堂中正又吵得热火朝天的气氛渐渐消散了下去,接着便成了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看着他们二人忽然显现,如若无物的路过他们。
众人:“……?”
作者有话说:
围观群众:你二人是想当众撒狗粮吗?
——
第198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包括人群中的蓝景, 他正将膝盖爬上桌案、想要朝那三管事破口大骂时,在后头扯着他的同伴忽然手劲一松。
蓝景的脑袋随即也跟着众人的目光转了过去,便看见自己那两个躲得好好的义兄突然遛弯似的冒了出来。
……什么情况?
楚蔽迈的步子很大,被他牵着手的咸毓时不时小跑几步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他们走到大堂中央位置时, 咸毓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拽了拽楚蔽的胳膊,边走边凑近身子问道:“你这是……”
他们这是在干嘛?!咸毓下意识伸手捂脸, 幸亏刚才出房门前他们两人已经打扮了一下, 但她还是忍不住举起另一只手试图遮挡自己的脸。
曾经作为糊咖的她也没想到,竟然在这一刻能体会到了大红大紫的同行们的感受,所有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 这种感觉她十分陌生。
楚蔽却闻言又在停下了脚步。
咸毓跟着他一个急刹车,彻底的不懂了。她疑惑地看向他, 瞪着双眸,满是不解。
不过至少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她纤细的身影几乎是躲在了他身侧的阴影之中。
楚蔽也背着人群,低头朝她说道:“不是说, 要找他说么?”
咸毓一愣。
什么?
楚蔽快速转头示意蓝景。
正双手撑在桌案的蓝景在发愣之中接收到了目光, 他立即一激灵。
然后他朝不远处的义兄指了指自己——阿兄让他过去吗?
可接着义兄却已经迅速转回头去了, 只留给他了一个后脑勺。
楚蔽接着低声朝咸毓说道:“最快的法子。”
“……”咸毓终于明白了。
——他竟然真的以“最快的”方式联系到了蓝景。
虽然这方式是如此的出其不意……
“我还以为你真说走就走呢。”咸毓拍拍自己的胸口, 。
他刚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着她走了出来, 她都已经做好了等出门之后面临枪林弹雨的挑战了呢。
楚蔽刚想回她“这又有何不可”,便闻见身后的蓝景已经大步跑近了。
蓝景挠了挠脑袋, 上前试着问道:“阿兄?”
咸毓转头一瞧, 立即小声说道:“阿弟你快过来!”
“怎了?”蓝景到眼下还不知出了何事。
咸毓也来不及解释, 她用余光瞟见他们现在站的地方离大堂中央还不够远, 于是她迅速扯住蓝景的胳膊,左右一手一人、拉着两个人来到了更远处的墙角边。
蓝景也意识到眼下这显然是有要事商议了,他立即问道:“捆着那三人可有生事?”
不然他的两个义兄为何突然下来寻他。
咸毓下意识地摇头,那三人不算事生事,可那简直比生事还严重,于是她又紧接着点点头。
蓝景正看得不解时,咸毓缓出一口气,快速地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
……
“什么?!”蓝景很是吃惊,“假的?”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蓝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接着他又疑惑地看向楚蔽:“阿兄怎认出其中一人乃冒名顶替?”
他们三人在墙角边站定之后,咸毓当然顺其自然地松开了蓝景的胳膊,但楚蔽却仍旧没有松开她的手,此时他淡淡地看了看面前二人身影之间的些许空隙,便又使了一丝巧劲,将咸毓拉得更近了他一些。
咸毓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而是催着问道:“阿弟问你呢?”
是啊,他怎么早已瞧出了端倪?
她虽然可以懒得好奇,但眼下蓝景都问了,她也顺便听一听正确答案。
楚蔽冷冷地看了蓝景一眼,言简意赅地回道:“我都看出了那人身藏武器,自然是瞧出了他的古怪之处。”
商人和练武之人还是有不同体魄,这一点楚蔽便能从中瞧出区别。若非要说这世上真有既经商又爱武之人,那至少在前头也不可能已经门便随意让人挨揍、从未反抗。
此番行径,唯一说得通的便是那人实则空有些许功夫在身,但在这之前却是听人安排进来“以假乱”真的。
所以那个假的管事十有叭九便是一名侍君馆里的仆从假扮的。
“那个被你扒出匕首的假管事是第几回进来的?”咸毓问蓝景道。
蓝景已然沉下了脸色,缓缓朝她比划了“三”指。
他倒是记得分明。
咸毓点点头道:“那就是第三回 ,大家都以为还是骗到了外面的人,但外面的他们其实已经起疑了!”
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能做到按兵不动,再让了他们两回,直到剩下的另三个管事也在第四回 时答应一口气进来了。
重新获悉真相之后,在回想发生的事,那便是另一个全新的视角了。
说到这里,蓝景不由地询问楚蔽道:“那眼下大堂中的三人也有假吗,阿兄?”
他越想越心惊肉跳,眼下的态势格外棘手!
蓝景的脸色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惊讶咋呼了。而他也依然下意识寻求年长的义兄的倚靠。
可楚蔽却冷冷地回道:“我怎知?我方才并未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