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毓最后也没坚持,她当然不能惹什么麻烦出来,所以她摸索着方向跟着这侍君走向侧门,两人一起站直立在了侧门背后窄窄的屋檐下躲雨等人。
那侍君淋了一身雨,此时只顾着拧着自己的衣裳了。
而咸毓的心思繁多、暂时懒得管自己淋了一路的身子了。
她一边担心着其他人,一边听见身旁的那侍君正在自顾吐槽着:“啊哟,我脸上都是油……”
咸毓不由地转过头去,试着问道:“你是脱妆了吗……这位哥哥?”
这位侍君自然已经认出了咸毓,或许是一直把她当一样的“优秀学生”,难免亲切些,因此听了咸毓随口一搭的话后,他倒是更加热络了起来:“是啊弟弟!哎,我最烦此事了。”
事出从急,他们几个出来之时,自然还顶着白日的妆容,眼下被雨水一经冲刷,脸上的旧妆容肯定花了,得亏此时伸手不见五指,不然多难看啊。
说着这侍君索性用自己的衣袖擦着自己的脸。他今日一身黑衣倒不是有空准备的,着实是凑巧穿了这色,还险些坏了要事呢。他也一阵的心有余悸。
咸毓闻言浅浅一笑,感谢道:“难为你了……我替大家谢谢你们的恩情!”
也不知这里防水的化妆用品多不多?不然咸毓也可以帮他出谋划策一番。但是她又一想到,自从她来了这里之后,好像一直都是更加的好吃懒做地宅着素面朝天,对这里的相关见识也不多。
接着,咸毓就联想起了楚蔽,他先前几回简单的易容,前后几个手笔而已,的确能修饰整张脸的五官,所以也不知他的易容用品是不是防水的?或许日后能以此答谢这侍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咸毓有些走神,都没听见身边的侍君回她的那句“不客气”之类的话。
还是等到他意识到她一直不出声时,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是在担心他们吗?”
他倒是比方才好些了。方才他们人丁稀少、兵分几路、皆是只能独自行动,又久等不见人影,他自然是也急得像是热过上的蚂蚁,毕竟冒了不小的风险,他差点儿都要在这门檐下撑不下去了。但此时便不一样了,又多了一个人陪他一起等大家过来,他因此能安心多了。
于是这侍君在一旁安慰道:“想必一会儿就过来了,你莫担心,侧门好几道呢,他们去了旁的侧门也成啊。”
这一点他还是有底的。
咸毓嘴角扯出一道淡淡地弧度,应了一声:“……你说的是。”
但其实与此同时她在心里想的是楚蔽。
还记得不久之前、天都没下雨的样子时,她打包票说,若是下雨了,他们两可以随便找个屋檐下躲雨,不算什么事。但是现在呢,眼下也算是在屋檐下躲雨了,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楚蔽却不知去了哪里,她有一会儿没和他相见了,等到现在能稍作休息的时候,思绪不由自主地想得这么多了。
咸毓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头问道:“这位哥哥,你可有见过我阿兄?”
她边说边伸手比划到自己的头顶上方,继续描述道:“你也见过的,就……神情冷酷,这么高的。”
这侍君摇摇头,接着又甚至懒得摇头了,他毫不犹豫地回道:“我没见着过。你无需比划,天黑我也看不见你的手。”
咸毓:“……”
也对哦。
“好吧……”她回复的声音也渐渐轻了下去。
因为侧门背后的门檐太窄,他们两人紧贴着木质门板,湿衣裳摩擦着木板,显得像两只落水狗一样的狼狈。
但咸毓也因此又想到了楚蔽。他总不可能也在淋雨吧?他最好是躲在哪儿的屋檐下了。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那侍君也是个心思敏感之人,他感受到自己身旁之人的低落,好心安慰这个弟弟道:“许是一会儿就同众人一起过来了呢。”
于是,咸毓也更加翘首以盼了起来。
好在蓝景的速度不慢,不一会儿,远处的黑暗中就传来了纷纷的脚步声,一听便是好一会儿人都跑这儿来了。
一旁的侍君立即掏出了自己胸口藏着的钥匙转身,他得将这门开了。
“阿兄!”蓝景快步跑近前来,气喘吁吁地摸索到咸毓的位置,“我们来了!”
他身后接踵而至的有不少的人影。
一旁的侍君也噼里啪啦地打开了侧门门锁,激动地转身道:“快!”
蓝景上前一脚踹开了门,他随即转身抬手吆喝身后的众人:“来啊!快!”
所以只有咸毓一个的视线投注到了门外的方向——
一分为二的门扇之外,迎面而来的是一团昏黄的微光。
乌黑的骨伞之下,正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而灰蒙蒙的雨水却愈发隔绝了双方的距离。
这时,伞檐微微抬起。
露出了伞下之人一脸淡然的冷漠神色。
他手提着一盏破灯笼。
作者有话说:
咸毓:为什么你的雨夜设备独一份的好?qaq
楚蔽:过来~
第203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蓝景一轻呼, 大家便迫不及待地往侧门跑来,他下意识地想让出道来,岂料不小心脚底打滑,直接一个屁股蹲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侍君噗嗤一笑, 上前去拖拽他起来:“你可还好?”
可地上之人竟然没有回应他的援助。
这侍君仔细一瞧, 发现蓝景正一脸惊讶地看向身后。
他也这才意识到, 为何此时的侧门口,忽然有了一丝亮光。
蓝景避让众人不及, 摔倒后恰巧瞧见了自己义兄忽然朝侧门外奔去。
他第一眼以为自己的阿兄也很是迫不及待, 接着他便望见了不远处的人影。
而义兄转眼间已经来到了那人的伞下。
“楚……”咸毓跑到楚蔽面前时,都还未组织好自己想说什么话,倒是他立即将她带进了伞下。
她回过神来, 伴着身后的声响立即拉着他往一边站:“我们让让他们。”
说着两人快步躲闪到了一旁道边的草地上。
于此同时,身后的众人先后夺门而出。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蓝景也跟在最后头, 他一个箭步朝门口一旁的两个义兄走去,正当他要开口之时,却又被旁人打断了。
有人迷茫又焦急地问道:“眼下该往哪儿跑?”
于是大家便不由自主地将问题抛向了蓝景。
蓝景只能先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也是无奈,怎跑路还需他来教呢?大家眼下说难听点简直就是“抱头鼠窜”, “鼠窜”是怎样的?那当然是四散开去呗。
而这边的咸毓也才意识到, 浑身湿透的自己好像弄脏了楚蔽的干净衣裳。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步, 却被楚蔽伸手扣住了一边的肩膀。
他眉间冷凝地问道:“淋了多久?”
咸毓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回道:“只有一程路。”
这是她自己没有避免的状况, 她当然不会怪他没陪他。
而她此时也没问他方才去哪儿了。
另一边的蓝景终于最后叮嘱大家道:“夜里往城中四散, 大家莫要忘了,天亮便出城!如若不然, 谁倒霉被抓回来可就爱莫能助了!今后你我各奔东西!祝好啊各位!”
这对于大家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还不赶紧跑路。
……
等此处侧门外的人群陆续散场之后, 蓝景一晃眼, 发现门内竟然还立着一人。
他心道哪个笨鸟还不知先飞呢?定睛一看之后, 却发现是先前那位。
他顿时急步跑了过去,着急地问道:“你怎还不走?”
那侍君平静地立在侧门内,点头示意道:“那你们三兄弟也快走吧。”
蓝景闻言很是疑惑:“你为何不走?”
这人说的什么话!?
那侍君看了一眼身后的景致,慢慢回道:“我留下来,为你们善后。”
“谁要你善后?!”蓝景无法理解,上前拉住这人的衣袖,低声催促道,“你也跑了不更好?”
他方才以为此人自然是要同他们一起逃离这家侍君馆的,可到此刻了,他怎还推三阻四了起来?
连侧门外草地上的咸毓都听见了两人的些许声音,她好奇地朝这边问了一句:“蓝景,怎么了?”
“我们来了!”蓝景立即应道。
于此同时却揪住眼前之人不放手,狠狠地质问道:“你是否还舍不得这里的金钱银两?何必如此贪财?!”
那侍君想开口回话,却又被他阻断道:“你少安好心!你以为你便能善后吗?若是稍后他们查出是你们投了钥匙放我们从侧门走,你们等着受死吧!”
那侍君怔了怔,轻声回道:“许是……还罪不至死?”
他自然是这般估计的。
蓝景顿时气急,觉得眼前之人简直就是不可救药,他最后逼问道:“你走不走?”
他在心底已有应对。若是对方回他说不走,他便拖着他走!
一时之间,两个也不过是“不打不相识”的人,此时在大雨下的侧门内僵持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楚蔽的声音:“你又忘了我说的话?”
两人闻声转头一看。
楚蔽一只手撑着伞,一直手拉着落汤鸡的咸毓,眉眼之中满是寒意,他冷冷地看了蓝景一眼,淡淡说道:“他自己不愿走,你又何必强留?”
随这些人便是了。
“可是阿兄……”蓝景实在是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