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神色有些莫名,回道:“你自己看不就成了?”
是哦,咸毓闻言下意识地想去察看,但她还未走近,就又被楚蔽拉住了袖子。
他手上有尘土,不到万不得已时怎会在没冲洗之前便去碰她干净的衣裳。
但楚蔽此时却拉着她朝反方向退,边走还边说道:“莫看了。”
“哎?”咸毓疑惑地问道,“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楚蔽只冷冷地回道:“你在意这作甚?”
两匹马是公是母不打紧。
而且那马是公的,她难不成真低头去瞧看?
咸毓完全没想过这一茬,她还认真回道:“我只是随口一问,想瞧它两能否相处融洽。”
他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两匹马之间如果合作不愉快的话会怎么办吗。
楚蔽停下脚步,垂眸问她:“你还关心这?”
先前瞧着她也不是个嗜爱马儿之人。
此时瞧着也不像热衷于此。
咸毓却继续说道:“我们给先前那一匹也取个名吧?”
懒马有名字,另一匹也得有。
现在有两匹马了,他们可不能区别对待。
楚蔽随意她这个主意,便顺着问道:“你想取什么?”
这就是咸毓方才问他是公是母的原因了,可是被他一阻拦,她忽然觉得是公是母不重要,取个名字而已,的确没必要先得知马是公的还是母的。
而且他们也只是简单取个名字,咸毓可想不出什么深奥的名字来。
她懒洋洋地问道:“不如还是你取吧?”反正懒马也是他取的。
楚蔽本就无意此事,眼下也只随口答道:“‘红马’,‘绿马’,诸如此类,你挑一个?”
咸毓被他的逻辑带走了,下意识地挑了一个:“那就‘红马’吧。”
这匹毛色偏棕红色,取起名来也是简单粗暴了些。
不过说完她就回过神来,他们怎么就将“懒马”叫成“蓝马”了?
咸毓张了张嘴,楚蔽却立即转身说道:“那便‘红马’。”
说着,他上前将红马重新带到马车前套上缰绳。
两人要抓紧时间赶路了,但等到启程之后,他们一路上也没瞧见什么行人。
咸毓从一开始坐在马车内打盹,到渐渐地有些紧张了起来,最后她忍不住从车厢内探出了脑袋,问驾马的楚蔽道:“我们快到那家黑店了吗?”
楚蔽头也没回地应道:“已路过。”
“啊?”白紧张了的咸毓一愣。已经路过了吗?
楚蔽回头问道:“难不成你还念着你我那个小包袱?”
那包袱里只有两套衣裳,舍了也无妨。
咸毓摇摇头:“那便好。”
说着她从里面挪了出来,坐到他身边,笑着说道:“我与你一道坐车头吧?”
可是楚蔽竟然有些不欢迎的样子,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何?”
此时已近夕阳落山之机,咸毓迎着金灿灿的日光,在风中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眯眼朝他随口回道:“我瞧瞧懒马和红马如何了?”
楚蔽顿时直言回道:“看它们作甚?不如进去。”
咸毓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是真是不赞成,她奇怪地看向前头奔跑着的两匹马,不解地问道:“为何就不能看它们俩了?”
楚蔽抿了抿嘴,只是抽了一记马鞭。
咸毓忽然噗嗤一笑,说道:“那我看你,成了吧?”
楚蔽目视前方,像是在看路。
果然没有再开口不赞成了。
咸毓笑着说道:“你就让我出来坐一会儿吧,我在里头也腻了。趁天色还亮着,我先观赏一番大好河山,然后便只盯着你瞧?”
楚蔽也不介意被她瞧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若是又盯着马看,他自然心中暗自不乐意。但她都直言说只看他了,那他必然却之不恭了。
于是接着咸毓又和他有说有笑地行了不少的路。
正当太阳落下地平线、天色暗下来时,前头好端端跑着的懒马突然渐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并未跑得如昨日竞速般的快,因为还得配合着身边红马的速度,而且毕竟它们还拉着一辆马车。
但当他此时忽然停下来时,它一旁的红马也不可避免地只能跟着停下来才行。
共同进退本非易事,咸毓前不久担心正是这种可能,而这一幕来得可真早。
懒马显然不知为何想要停下来,而红马也觉得莫名其妙、只想继续奔跑向前。
于是两匹马像是杠上了似的,在车头互不相让。
咸毓看向楚蔽问道:“它两是怎了?吵架了?”
瞧着的确像是意见不合的样子。
彼时的咸毓还只以为前面的两匹马或许是在闹矛盾,而楚蔽却从车头站了起来。
他放眼眺望远处,而后垂眸朝她说道:“前方是断崖。”
作者有话说:
懒马:你是个大笨蛋!
红马:你是个大懒蛋!
咸·围观群众·毓:真闹变扭了?
楚蔽:老婆不要看它们,看我!
第226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此路不通?”咸毓吃惊地也想从车头爬站起来。
楚蔽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咸毓站稳身子后, 同他一道眺望前路。
此时西边的晚霞逐渐暗淡得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咸毓瞪大了眼睛望向前方,其实也看不太清楚了。
她转头问身旁的楚蔽:“难道正是因为如此,那家黑店才每每得手?”
除了他们两人之前算是凑巧主动送上门去的之外,其他大多数人应该是过路后发现前面路尽头的路断了, 若是还正巧如眼下一样处于日落之前, 想必都会折返回那家黑店住宿一晚, 然后才……
这时的红马终于也没了动身的念头,像是在等车头的两个人做决定。
原先两人打算今夜在赶路途中度过, 但当得知前面的路都断了后, 咸毓和楚蔽提议道:“我们还是停下来歇一晚吧?”
而且他昨夜也没怎么睡,所以还是就此别赶路了。
既然如此,楚蔽也只能说道:“那你我回那家客栈?”
“什么?”咸毓以为他们两人只是睡马车上凑合歇息一晚, “为何要去那家客栈睡?”
楚蔽淡淡回道:“方才路过时,瞧着并无人烟, 你尽可安心。”
比起车上逼仄的天地,自然不如客栈的床榻睡得自在,而且客栈里头应该会有井水和储粮,这便让她也能过得便捷些。
楚蔽如是想着。
咸毓闻言问道:“那我两这算是‘自投罗网’吗?”
如果就这么不凑巧地今晚那些人马又来造访此地了的话。
但这也只是最坏的结果, 咸毓并不会真这么想, 而且楚蔽说今夜有雨, 那他俩的确是住在房子里更好些。
楚蔽重新调转马头, 两人坐着马车回到了那家黑店。
人已经到了客栈门口了, 咸毓也没必要害怕了,她跟着楚蔽慢慢朝里走去。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两人快速地查看了客栈的几处屋子。大部分摆件上都落了灰。
咸毓有些好奇地问楚蔽:“那日我们一众新一批被转运走后, 他们难道没再继续经营此处?”
她猜测道:“难道生了什么变故?”
她这个想法确实缜密, 楚蔽颔首回道:“那再去瞧瞧地窖如何?”
地面上两人已经都排查过了, 不仅空无一人、而且连饲养的家禽都没有;除了一块已经老了的菜地, 东厨剩下的干粮也都是易存之类。说明这里近日的确无人入住。
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脚下的地窖了。
若是旁的在此处被拐之人,或许会对脚底下的地窖产生一些心理阴影,但眼下的咸毓却只有好奇之心,楚蔽点了一盏烛台,两人手拉手沿着简陋的阶梯走到地窖的正门口。
等到站定身子后,楚蔽低声说道:“你先立墙边。”
咸毓的眼珠子在烛光之下也难掩亮光,她疑问道:“怎么?开门后会有什么关卡吗?”
楚蔽本以为她会踌躇在门外,没想到她比他心急多了,那他索性一脚踹开了木门,于此同时仍是迅速站到了她的身前。
咸毓刚闭眼躲灰尘呢,再次睁眼时自己的视线就被他宽大的后背阻挡住了。
她垫脚探头,试图朝前方黑洞洞的地窖望去,并且在他耳后轻声问道:“怎么样啦?”
楚蔽正全神贯注地感知前方是否有气息时,自己的耳后却忽然被她的气息挠得一阵痒意,他的背脊僵了一瞬,而后才侧过头来低声说道:“无人。”
这是预料之中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