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干嘛还一副神秘兮兮的低沉口气?
咸毓轻快地点点头,说道:“那我们上去吧。”
好端端的一家客栈,不仅用来违法犯罪,而且还是不认真上岗的经营。
两个人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咸毓躺在陈旧的床榻上,心中倒是感慨着他们今晚进来借宿算是个正确的选择。
虽然此处是个不怎么正确的地点,但不得不承认这里至少有床有水,比缩在露天的马车里舒坦不少了。
她看着不远处的楚蔽熄灭了烛火,客房中顿时陷入无边的黑夜之中。
咸毓却又忽然从床榻上支起身子来,问道:“你说这床牢靠吗?”
她差点儿忘了这一茬。当初床板一开一合的机关可都是他们不知晓的机关,而眼下他们两人就这么大着胆子又躺上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失灵的状况。
楚蔽也上了床,回她道:“你夜里莫动便是了。”
一说起这事,咸毓也只能承认道:“可我夜里挺能动的……”
她自己也知道。
而且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啊。
她的语气中有些苦恼,楚蔽默默地在夜色中观摩着她这模样。
没过一会儿,咸毓想到了一个主意:“那你能抱我着睡吗?”
她说得直白,但等到话音落下之后,身边之人都没什么回复。
于是咸毓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于不矜持了?
正当她想着是不是该再说两句弥补一下时,她的脸侧响起了楚蔽低沉的声音。
“你离家之前,可有人教过你?”
“什么?”咸毓一个快要入睡之人,脑子根本就无法思考什么高难度的内容了,再加上他这问题不清不楚的,她就算人不笨也一时没猜出来他指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楚蔽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身形于他而言明显是小了不少,此刻完全被他笼罩进了怀中,就像是被侧躺着的他完全包裹住了似的。
咸毓顿时浑身一僵。
紧接着她的头顶便又想起了他的声音:“不是你想如此么?”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僵硬。
咸毓在他的胸口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是怕侧漏啊。”
楚蔽一噎。
不过既然已经抱上了,那怎还会分开?
咸毓放松自己的身子,准备在他怀里安然入睡。
有他“锁住”她,她夜里就无法翻身了吧?这样床板应该更加安全些了。
可就在咸毓正要睡去之际,她的头顶又想起了楚蔽主动开口的声音:“便是那般事。”
“何事?”睡前已经清空了大脑的咸毓只能抬起头来,试图当面问头顶的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楚蔽随即也抬了抬下巴,容她抬头,而后才垂眸看向黑夜中的她的脸,沉静地说道:“取悦男人。”
咸毓:“……”
为什么这么暧昧的话被他问得像是在刑堂之上似的。
要不是她是离他最近的位置,而且有在认真听,不然真会误以为他是在很严肃地质问人。
可咸毓实则也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因为什么离家之时、进京之时的事情,她当然是一概不知的。
她只能含糊过去。于是回道:“我让你抱着,怎是我取悦你了?”
楚蔽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她的话之合理性,又像是在审视她的话之真伪性。
咸毓抿着嘴,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眼泪汪汪地看向他。觉得他应该听懂她的话了。
伴着透过窗缝的一丝暗淡月光,楚蔽瞧见了她有些疲乏的瞳孔。他终于再次开口说道:“你闭眼罢。”
可咸毓这会儿却没听进去。
她在这之前并没有想歪什么,但他都这么问了,那双方也知道此刻两人紧紧相拥是如此之亲密。
他们曾有礼有节地注意距离、也曾不顾一切地双双私奔。但眼下这般暂时松懈下来的寂静夜晚,却也是头一回如此的气氛氤氲。
咸毓没有依言闭眼,而是也忽然轻声说道:“我未曾想,你还会问及往事。”
他们两人私奔,便是敏感之事。在这段跑路的时光中,他们的确没有再三提及自己过往的身份。像是无形之中顺气自然的避讳似的。
你不提你是皇室中人,我也不提自己曾是帝王内眷。
但眼下楚蔽他忽然发问。
他问的话实则也不算隐晦了。
虽然被她的不答反问绕了回去。
不过楚蔽也只是出于眼下情境之下的发问,他平静地回她道:“因我并未知晓。”
便想问。
仅此而已。
咸毓在他的颈前轻笑一声,回道:“那你眼下松开我便是了?”
如果他觉得不适适合的话。
楚蔽的臂膀自然毫无反应。他仍然将她搂在怀里,自己倒是先闭上了眼睛,然后低声回了一句:“我知你并非有意。”
他纵然以往都不甚在意男女之事,但也终于明白,方才与其说是他在询问她,不如是他自己在面对生疏的自己。
尽管相识的日子已不短了。
若是在这之前,常年独眠的楚蔽从未料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搂着一名女子入睡。
哪怕此人本就是他名正言顺的人。
亦或是就算不是,他也不在意之际……
此番种种,楚蔽深知自己的确瞧着像是万良口中的荒唐之行径。
他们几个心腹当是他有史以来当真的离经叛道,但他却对此并不觉得特殊。
至少时至今日,他觉得陪她出宫去往天涯海角的日子颇为有趣。他并不是刻意而为,又深感此番便是最好的安排。
他怀中的咸毓睁着眼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他像是并无再深入聊下去的意思了,接着甚至还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
她颇为诧异地试着问道:“你睡了?”
“你不想?”他闭着双眼问道。
听着像是还未入睡。
咸毓也没多想,她想当然地回道:“想睡啊。你也快睡吧!昨夜你都没睡多久吧?”
“嗯,”楚蔽淡淡地回道,“今后不会了。”
他才是还未适应的那个人,今后他自当会不再如原先那般了。
也自当会一直习惯自己夜梦之中,怀里拥着另一个鲜活之人。
作者有话说:
咸·秒睡·毓:你今后不会什么了?不会半夜不睡觉了?这可是稀奇事啊!
楚蔽:……
第227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这一夜二人睡得都不错, 等到咸毓醒过来时,发现抱着她的楚蔽瞧着像是已经醒了许久了。
她先是愣了愣,才回过神来。
可这时候为时已晚,她身下果然已经渗出了血迹。
这是咸毓目前手头上唯一一套女装, 脏了可得赶紧洗了。
两人分头行动。咸毓去井边, 楚蔽再去拿吃食。
昨夜睡前他们也只不过是用了一些这里的干粮粗糙果腹罢了, 所以咸毓对早上这顿一模一样的也并不会有什么期待。
反倒是转眼间,去而复返的她带给了楚蔽一个意外的消息。
他们原先的马车箱内有换洗的男装, 咸毓换好后拿着染着血迹的女装去井边, 但没过一会儿后又抱着原封不动的衣裳回来和楚蔽说,她打不出井里的水。
咸毓起先以为是自己太过于废物,头一次打水、不得要领, 后来她借着头顶的太阳趴在井口往下望,直接看到了深井之下的底部。
那井的确没水。别说水了, 甚至都能瞧见那干枯后的井底积攒的一些尘土,像是有些年月了,怎么瞧都不像是天然蓄水的井水。
“怎会没水?”楚蔽将手中的干粮直接递到了咸她嘴前,疑惑地问道。
说着, 他立即抬步望外走去, 让她带路。
昨夜他见到的分明是一口再正常不过的井, 他还从那打了水用, 怎会一夜之间生了奇事?
但楚蔽也知咸毓并不会夸大其词胡诌出什么话来。
若真生了如此异端, 他们还是再去察看个究竟为好。
但才走了几步,楚蔽便瞧出了缘由。
原来是咸毓走错了路。
抱着衣裳的咸毓脸上还是有些懵懂, 像是没醒透是的, 她咽下嘴里的那口干粮, 无辜地问道:“那边就是井啊。”
她方才一来一回之间可没间隔多久的时间, 自己再怎么路痴,也不可能健忘成走错路吧?
然而,实则是她方才去井那边的路就走错了。
楚蔽回她道:“我昨夜打水的井,并非走此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