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以往咸毓也干得出来,但她此刻却急着低声问楚蔽道:“你怎不叫醒我?”
楚蔽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目光在意她还捏着车帘的手。
咸毓正左右为难,她侧身靠近楚蔽,用说悄悄话的音量同他说道:“我们该走了!”
他们总不能不仅欠了蓝景的人情,还继续赖着蹭他们的马车吧。
咸毓给楚蔽使眼色。他们这便同蓝景道别吧。之后再好生谢谢这义弟。
楚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但他却淡淡地问道:“你想去哪?”
咸毓一顿:“这……”
她的所有家当都交代在了那城郊的偏僻之地了。
“我们眼下身无分文。”她承认道。
楚蔽好像并未太过于心疼,而是冷静地问道:“那回去找?”
咸毓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怎么可能再回去、就算回去怎么可能再找到。
楚蔽也未再接话。
他们两人从京城私奔出来,依仗的当然是咸毓带的那一箱子积蓄。
对于寻常人而言,那一箱子的钱财足够在后半辈子安生度日了。
而就算他们一路前往北地的路上也遇到过一些风波,但都没有弄丢那小箱子过,却没想到最后竟然在那世外之地折了所有的本钱。
他们没有了车,没有了两匹马,没有了所有的家当。
两手空空,身无分文。
他们捉襟见肘,即将寸步难行。
咸毓一时之间也有些茫然失措了。
一切变得太过于突然,她不知道自己和楚蔽没有了钱、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且他们首先该和蓝景道别了。以免一而再耽误他自己的事。
可就在这时,车窗外的蓝景像是终于鼓足勇气地朝里面的咸毓说道:“阿兄,你们走不了。”
对不住了。
他心中过意不去。
咸毓一脸疑惑地探出头去:“你说什么?”
即将先行一步的蓝景也十分苦恼。
他也才刚收到了消息。说是得带证人过去。
来之时他也没想到这么巧,证人便是自己的两位义兄呐。
作者有话说:
咸·破产成穷鬼·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另一个频道·景:其实我也不太知道……
楚蔽:若是钱回不来,便回不来罢了;若是钱回不来,那老婆我们就只能回宫了。
第267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他说了什么?”
马车内, 楚蔽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像是终于有兴致理会车外的蓝景了。
咸毓抿嘴朝他摇摇头。
就算她一点儿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似乎也闻到了不妙的味道。
“你来同他说?”她皱眉低声道。
车帘再次被拉开。
马车外的蓝景正踌躇着自己如何同两位义兄表达歉意,抬头便对上了楚蔽的视线。
这位年长的义兄在蓝景心目中的分量很大……并非指兄弟之情, 而是他早已由衷的敬畏义兄的能耐。因此就算此刻的楚蔽不过是简朴的装束, 甚至前不久刚“身陷囹圄”过, 蓝景仍然是一对上他冷淡又沉稳的目光时,心中便一僵。
不久之前, 他们兄弟之间还依依惜别, 约着过年时再相聚。可转眼之间,他们不仅意外地提早相见,甚至还是如此特别的时候。
楚蔽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个阴魂不散的臭小子, 开口道:“长话短说。”
他虽不知为何出现了这队人马来“救他”,但当见到这些人时, 他心中便有了猜想。实则如今最为蒙在鼓里的,也许就咸毓一人了。
不过楚蔽也不甚在意会有什么人出现。只是来了却是这个臭小子,他还是有些不大乐意的。
“阿兄……”蓝景开口叫了一声,面带愧疚地说道, “想必阿兄方才也听到了, 如今我身不由己, 保不下阿兄们了……”
他这话仍然说得欲言又止, 将窗口位置让给楚蔽的咸毓还是没听懂。
她醒来之后一脸懵, 在一旁愣神迷惑。
而楚蔽方才自然全听见了,他淡声开口道:“剿匪, 证人?”
他冷哼一声, 盯着这个还傻楞着唤咸毓为“阿兄”的臭小子。
这臭小子还是先前的德性, 最大的本事便是粘着他的“阿兄”了。
蓝景用力地点点头, 回道:“与阿兄在城门口相逢之前,我也没想到阿兄们正是此次的证人。劳烦阿兄们走一趟,我好交差……”
他也是刚收到了新一封的飞鸽传书。信中有密令,他不得不从。
楚蔽眸色森寒,冷冷地审视了他一眼。
蓝景被他看得发毛。可分明义兄如今才是没有选择的人,他却还是有些犯怵。
接着,楚蔽将目光移向了站在马车附近的一张张面孔。
这些陌生的面孔虽皆长得平平无奇,但身手了得,前不久他亦是见识过了的。
“你是何人?”楚蔽冷冷地睨了面前之人一眼,“蓝景。”
蓝景面色纠结,却又认真回道:“我是你们的义弟!”
永远都是!
他心中愧疚于自己不顾兄弟情义只能奉命带义兄回去,这时连连安抚道:“义兄放心,想必只是唤你们两位证人过去问话罢了,不会有事的……若有事,我自当护下义兄!”
他说得诚恳,并未作假。
但的确也没正面回答楚蔽的问话。
楚蔽心中有数,面上却依旧是格外冷淡的神色,他又瞥了一眼四下对他们盯得极为严格的人马,冷声朝蓝景说道:“阔别多日,你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蓝景被他说得快要心虚死了。他哪有多大的本事?他也知道自己昨日根本没帮上什么忙、等他冲进那里时,义兄他们自己都快要解决那些人了。
而且蓝景心中还有一道委屈在。直到方才他才得知自己不仅不知情、而且还一直被众人瞒在鼓里。明明他是带队之人。
他带队舟车劳顿地过来剿匪,最后匪徒一个都没抓,倒是碰上了两位义兄。以至于他眼下也无法与两位义兄解释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夕阳西下得颇快。
满是晚霞的陌生官道上,一众人等不该再耽误下去行程了。
蓝景被那些人催促着赶紧走人。
咸毓挪到车头,亲眼望着这义弟像是被小伙伴们孤立似的可怜虫,坐上了自己的马,这便要动身离去了。
而她和楚蔽则是被要求继续留在马车内。车外的那队人马,皆手持武器,目光看向马车上的一举一动。
蓝景最后回头朝两人望了一眼。咸毓见他眼神中饱含抱歉之色,便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但其实此时她心底也不可能真淡然着。
事情突变的太快,咸毓才从她和楚蔽没有了人身自由的现实中回过神来。
她转身看向坐在马车内的楚蔽,尽量压低声音问道:“怎会如此?”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意外的结果,她在与蓝景相逢的那个城门时就不会拜托蓝景帮忙了。
但是如果蓝景他们原先的目的地便是那处世外源,那么当时的楚蔽好像也躲不过了。
然而眼下看来,在这之前,不仅她不知情,连蓝景都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咸毓叹了一口气。
楚蔽闻声,伸手将她拉过去坐近了些,沉声问道:“你怕么?”
咸毓侧头看向了他,然后摇头回道:“不怕。”
因为她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
……
没了蓝景的队伍像是减了不少的鲜活气息。
双方之间已然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救命关系了,而是变成了对他们两人的看管队伍。
咸毓觉得事到如今她也没必要惴惴不安了。
因为显然,这对人马合起来的身手并不是她和楚蔽两个人能够对抗的。
她和楚蔽只能安分地关在马车内,任这队人马的左右。
要入夜了。
一行人进了前方的城。
他们径直入住驿站。低调又方便。当然,还将马车内的两人也安置在了驿站内的一间房内。
咸毓哪怕不懂太多的常识,也瞧得出这队人的身份不一般。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她才小心翼翼地与楚蔽讨论了起来。
此时的咸毓总算是大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世事果然福祸相依。原来还是有人将那处世外源报官了;而不幸的正也是,因为报官之后,获救后的她和楚蔽算是受害人,得被转移过去问话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