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良这才又低声问道:“陛下难道不怀疑经郡守?”
“你怀疑?”楚蔽反问道。
万良微微点头:“奴婢可不敢再不防着人了。”
相思殿内是一窝代帝的余孽,他们竟然差点让代帝余孽里应外合,对陛下心怀不轨,陷陛下于最危险的境地。
那么后宫中的其余嫔妃呢?
万良眼下无法不有所猜忌。
他此刻更是后怕至极。幸亏陛下一直对后宫不甚有意,若是先前陛下真当巡幸后宫嫔妃,后果也不堪设想……
一时之间殿内两人亦是相对无言。
时间缓缓流逝,空荡荡的殿内唯有万良疲惫的呼吸。
为君之人,最为忌惮枕边之人。如今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包藏祸心的嫔妃。若是早知如此,万良当初亦是会劝陛下莫要包揽了代帝临终前选秀留下来之人充为己同。
当初楚蔽不过是为了省事,随意挪用现成的人选应付一番罢了。没成想他们竟然养了几个个最为危险的暗子!
幸亏这些嫔妃之中,除了经美人之外,其余的人一年以来都未曾有机会面见皇帝。
又过了一会儿。
楚蔽从椅子上起身,同身侧的万良说道:“歇去吧。”
说着他便动身往外走去。
万良欲言又止。跟上了他回去的脚步。
深夜朦胧。
楚蔽带着一身夜色重新上了榻。
里侧睡得歪七竖八的咸毓没有被他惊动。
他先是坐在一侧,静静地观望她露出一侧的睡颜。
她睡得很是香甜,像是出了什么大事都打搅不了她似的。
方才万良张口欲言,他岂会不知。
万良做事稳妥,一心向着他,今日所获难免让其疑窦丛生,哪怕怀疑之人中亦是有她。
出了这等子事,换做旁人何尝不会最怀疑她?
咸毓正睡得好好的,忽然梦里的自己就被一直大狗熊覆盖住了!她当场浑身一震,接着想要反抗,却发现这只人模狗样的大狗熊竟然顶着一张楚蔽的脸?!
她大吃一惊,顿时在梦里没喘过气来,终于睁开了眼睛。
可醒过来之后,她却真的发现自己被楚蔽摁住双手,堵住嘴唇。
“唔?!”她都无法开口,醒过来便被动迎接了他突如其来的深吻。
因为这勾人的吻,咸毓彻底精神了过来,等到好不容摆脱了他唇间的纠缠,她一手在身后半撑起来,震惊地仰头问道,“你又想临幸我了吗?”
看着天色都还没亮……他这是反悔了?不让她睡了吗?!
眼前的楚蔽沉眸盯着他,低声反问道:“你不愿?”
咸毓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她现在只想睡觉。
可接着她便被他扑到,举止之间……竟然像是要来真的了?!
咸毓猝不及防,也无法招架,只是下意识地挣扎,还没动弹两下,接着眼前的楚蔽竟然又顿住了。
“你真当不知咸池殿内所藏之物?”他冷不丁问道。
咸毓衣襟半解,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我不知啊,你不是问完了吗?”
他这是怎么了?
咸毓还没睡饱,她忍住一个哈欠,目光潋滟:“等天亮了再说吧……”
眼前之人却双臂撑在她两侧,居高临下地一瞬不瞬盯着她,冷声说道:“说出那物,不然便让你侍寝。”
咸毓迎着他灼灼目光,不知道他是在闹着玩还是来真的?
可是她真不知道咸池殿里的什么东西呐!
而她此时也不想思考,更不愿动弹了。
她默了一瞬,忽然两手一摊,随口道:“那来吧。”
第296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咸毓也并非不愿。比起她在梦里和长着一张楚蔽脸的大狗熊亲, 那她还是选择和真人来。
虽然自始至终她都有些稀里糊涂的,可是她后来又悟了——
虽然过程是曲折的,但是她总还能在最后如愿以偿的睡上觉了。
后半夜这事虽然没有惊动又睡下的万良,但等到操心操肺的老头子得知消息后, 便又大清早堵上了楚蔽。
“陛下……”
早起的楚蔽刚交代完宫人备好热水, 转头对上面带担忧的万良, 他只瞥了他一眼,便神色自然地说道:“你怎不再睡会儿。”
“……”万良满嘴想说的话就被他堵上了。
楚蔽却还又意有所指地说道:“朕觉得她刺杀不了我, 你觉得呢?”
万良一噎。
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楚蔽随手递给他另一杯茶。
万良双手接过。
“怎没话说了?”楚蔽熟知万良惯会操心, 而眼下他亦是直白,“你想说朕夜里乃是以身试险?”
“咳咳?咳咳咳咳……”万良刚喝到口中的茶水便呛到了他。
的确如陛下口中所言。先前他巴不得陛下身边有人红袖添香,自然乐得见经美人能常伴陛下左右。可如今事端异变, 有些事都还没查清呢,陛下昨夜竟还让经美人又侍寝了。
他能不担心么。
楚蔽并再多加解释。
纵然万良再了解不过他的行事作风, 但唯有这事上,万良在先前便已经误会上了。
因此老头子并不知这一夜的意味深长。
万良倒自认明白了陛下的言下之意。
陛下身体力行地证明了经美人继续近身、在危险时刻也不会伤害陛下,那他当然也无法再置喙什么了。
而且毕竟认识这么久了,万良其实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瞧得出经美人待陛下皆是真心。能解除了经美人身上的怀疑, 正也是一桩好事。
……
咸毓一觉醒后时, 已经过了午后了。
她睁眼后没看见楚蔽, 便也没有立即出声。
然而等她披上衣裳还没走出里间时, 闻声的明月突然冒了出来。“美人,热水已备好了。”
咸毓脚下一顿。
被一个人发现她醒了后, 接着自然就是被所有人都得知她醒了。
等到咸毓沐浴穿待好后, 转眼间她就见到了回来的楚蔽。
他面色淡然地示意她快过去用膳。
两人之间的形势变幻得莫名其妙, 昨晚刚睡之前, 还是他过意不去先前一直的隐瞒、在意她是否不愿就此揭过……可后半夜怎么就变成了他突然问她来不来真刀实枪了?
咸毓没睡够,到现在还想不太明白。
不过有一点她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在这之前,她瞧他端方正直,看来是她太天真了。等真到了那时候,她才意识到他可谓是有备而来,不见得是临时上场。
楚蔽见她用膳时仍旧安静不语,也担心自己是不是在夜里恼了她。他面上不显,主动开口提起道:“你要的三句条件,可还记得?”
正蒙头吃喝的咸毓闻言一顿,接着脸颊就泛起了红意。
他不说她还真差点儿转头就忘了。
楚蔽淡声说道:“其一,解释为何临时出尔反尔;其二,太累了等睡醒了再沐浴;其三……”
“我记起来了!”咸毓连忙打断他的畅所欲言。
要知道这三句条件,还是当时在……的时候她主动提的。
她转头四顾,幸好眼下身边并无其他人听着。
楚蔽却还接着说道:“其三,你说你真不知咸池殿内会有何物、不要再借此威胁你于床榻之间了。”
“……”咸毓像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涨红了脸。
真是吃不消他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来。他为什么现在还重述一遍。
不久前他的所作所为,咸毓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她不知他夜里吃错什么药了似的,非要问她咸池殿内所藏之物,不然就……“惩罚”她。
可是咸毓是真的不知道,自然也答不上来。事后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寻了这借口罢了。
于是眼下她也梗着脖子挺直腰,努力硬气地说道:“是啊,你莫要再糊弄我了。”
吃一堑长一智。昨晚他趁着她想睡觉时谈条件,她虽然同意,但也不希望他继续如法炮制,以后还在床榻上耍花招。
楚蔽闻言,又微微垂下双眸,他睫毛轻颤,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那你再等几日。”
咸毓:“……?”
他这又是何意?
不过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也不相信他会食言。所以她今日倒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