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病房十分清冷,却因这一通未显示人名的陌生来电显得格外温暖。陈维新已有了新的手机号码,这个旧的的手机号也早已对外停用多年,但他一直都保留着,自从陈盈盈失联后,他一直都在期盼着有一天会接到来自她的电话,可这个电话号码却从未因此而响应过。
今天,是他自对外停用这个号码之后第一次接到电话。尽管,也许会是推销电话,也许会是打错号码,但他仍旧抱有期望,期望是他的盈盈,期望她仍保留着自己从前的号码,期望她会想到用这个号码联系自己。
没想到,他期待竟然成真了。听着电话那头软软的呼唤,“我要回家”,陈维新的心都要化了。
虽然早上还在和她怄气,不过他之后冷静下来也能想到,以陈盈盈的性格,那一定是故意气自己的。现在接到来自她的电话,证明她还记得自己的号码,证明她还没放下他,他现在只想用力地把陈盈盈搂在怀里,再也不放开。
只不过除了那几声呢喃,那头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急得陈维新只能不停地叫她,“盈盈”、“盈盈”,生怕他一放手,她又从自己的眼前溜走,变成一副更加冷漠的样子。
这头的易达看陈盈盈再次陷入沉睡毫无反应,那边又执拗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不肯挂断,只好拿起手机接上了电话:“请问,你是陈盈盈的朋友吗?”
陈维新顿了一下,竟突然语塞。到底该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又有什么资格自认是她的朋友呢?
过了几秒,陈维新才缓缓说道:“是的。”
易达也不知道陈盈盈和他之间的熟悉程度,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算不算得上是可以把醉酒的陈盈盈托付给的人,又多问了一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维新毫不忌讳地回答:“我叫陈维新。请让陈盈盈接电话!你把她怎么了?!”
虽然易达并不认识陈盈盈的朋友,但是这名字听起来却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加上电话那头十分着急关切陈盈盈的样子,他也不多说废话,报上了这边的地址,让他来接陈盈盈回家。
直到过了一会儿,易达才想起来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让他觉得熟悉。这不正是当年导致陈盈盈跳楼自杀的“罪魁祸首”吗?当时他把陈盈盈救下来之后,是这位当时作为婚礼新郎的陈维新先生和他一起上的救护车,一起把晕倒的陈盈盈送去医院。后来填写事故报告的时候他才知道事情的起因,恋父的少女为了阻止父亲结婚而为情自杀……
之所以他会把资料记得那么清楚,除了当时一袭白衣的陈盈盈让他印象深刻外,也是因为这是他那时作为消防员最后一个经历的案子,从那以后他便离开了队伍,经营了这家酒吧,重新开始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去寻找属于自己人生的意义。
易达不解的是,既然他是陈盈盈的父亲,那为什么刚才不直接表明呢?偏偏承认他是她的朋友……认识陈盈盈以来,易达也从未从她的口中听到过关于陈维新的消息,不知道他们这样畸形的父女关系后来又变成了什么样呢?
看着陈盈盈干净无害的睡颜,易达再次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也许是自己当年做消防员遗留下来的职业病,总是关心后续的事态发展,好奇事主的生活是否因为事故有所改变……可他早已不是消防员,如今作为陈盈盈的朋友,他不该去揣测和窥探她的隐私。
如果陈盈盈需要倾诉,想让自己知道,她自然会说,如果她已经放下过去,不想旧事重提,自己又何苦去做无端的猜测呢?
没过多久,陈维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称自己不方便上楼,麻烦他把陈盈盈送到楼下的酒吧门外。
易达打开窗户探头下去,果然看到一辆纯黑色的宾利车停在酒吧门口,车窗紧闭,里面什么也看不到,车门旁还站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司机,简直就像是电视剧黑帮老大的派头。
易达腹诽,这架势不像是来接人的,倒像是来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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