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根本用不着你们一起。”就算当初被审神者打服了,大俱利的孤僻依旧不改。
“我怕你死在外面,白白浪费我培养你的精力和资源。”审神者说话一如即往的犀利刺耳。
“哼,随便你。”大俱利伽罗表示不想跟这个可怕的女人争吵,到时吃亏的又是自己。
很快,作为侦察标兵的药研就带回了敌军部队的信息,双方离得不远,很快就会互相察觉。
“我一个人上,你们……”习惯性地讲出这样的话,在看到后面有个女人冷冰冰地看着他,大俱利果断闭了嘴,“部署吧。”
“主上,小心!”长谷部在一波羽箭射过来时就第一时间将审神者护在身后,挥舞着刀将那些箭簇打落。
“不用管我。”审神者拉着缰绳对他道,“我不会有事,长谷部,先前就说好了,按照你们原有的步调走就行。”
“可是……”长谷部的话还没说完,空中又出现了无数滚石向他们砸来。
“切!每次都是这些!”大俱利一声低哼,他是真的不管审神者很熟练地躲开那些砸来的石头。
石头密集,全部躲开是不可能的,众人只能控制着战马,尽量避免损失,装备上的一些缺损再所难免。
等对方停止投石,所有刀都下意识地向后方看,发现他们的主君安稳地骑在马上,衣着和她的表情一样干净平淡。
这可真是不能小看啊。就算是有千年记忆的髭切见此也是不由惊叹。
“主人真是厉害啊,毫发无伤呢!”大和守安定已经直接喊出心声。
审神者只是目视前方提醒道:“他们来了。”
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一下子开始了,望着双方的战斗,审神者从头到尾都没动弹,平静无波的神色让人无法窥破她在想什么。
因为是很熟悉的战场,在场所有刀的第一战也不过是损失了个把刀装。
“主上,已经讨伐完毕,我方无人受伤。”长谷部一本正经向审神者汇报,后面几把刀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隐隐有些期待,希望自家主君夸一夸他们什么的。
“嗯,继续前进吧。”然而审神者只是点点头,一张小脸半点情绪也不露。
虽然早有预料,但果然很失望啊,一群刀面面相觑,只是互相给了个苦笑的表情继续行军了。
接下来遇到的第二轮敌人也是很轻松的解决了,他们还看到有一把大俱利伽罗落在原地,没人去捡,身为队长的那把刀更是只当没看见。
唯有作为新刀的髭切看了一眼被护在中央的审神者,从老刀那里听来的曾经当着谁的面直接刀解同样的刀的传闻看来是真的啊,之前听到这个规矩还没感觉,可在眼下这个场景就是稍微脑补一下都让人不寒而栗呢。
这种尴尬事,他可不想遇上,希望今天不要遇到检非违史。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在继续行军寻找敌巢的路上,部队就遇上了检非,审神者一直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变得认真了一些,每次她派出去的队伍遇上检非必定挂彩,可以说检非一直是她收集资材的大敌,远征获得的资源最少有四分之一都填进了这个窟窿。
似乎也没什么呀,一刀斩断对面的肋差,髭切不能理解为何变得认真的审神者。
“髭切,小心!”旁边传来宗三左文字的示警,有什么武器破空向他刺来,躲避已经来不及,但髭切还是反应迅速地进行格挡。
“什么?”陌生的疼痛感从身体传来,髭切看着自己肩头迸射的血花瞪大了眼睛,他明明挡住了,为什么……
“对面的那个枪混蛋可以直接穿透我们的护具,看他攻过来要尤其注意!”提醒他的人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大俱利伽罗,一刀格开对面的太刀,他语气急促地向他大叫,“快躲开!”
这次的检非队伍枪兵有三把,髭切运气很好地受到了两把一起“照顾”。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源氏的宝重,斩鬼的髭切啊!
眼见对方长枪再度刺来,髭切双眸怒睁,手中的太刀闪电一般首先斩在了对方的左肩头:“你的手臂,我收下了!”明显是打算连肩带臂一块砍掉。
事实却并非如此,髭切这一刀针对别的敌人可能已经斩断对方,但在眼前手持长枪的敌人身上,竟然只是稍稍损坏了他的护甲。
什……!
自信的一击被轻易挡下,就算是髭切也瞬间心神不稳,回神时再想格挡伸来的枪尖已经来不及。
“锵!”
刺耳的兵戈击鸣近在耳旁,一把太刀这时突然横眼前,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格开了对方的枪头,满是新月纹路的刀身映着他愕然的双眼,轻轻一抖对面魁梧的身影就被震得向后退去几步。
“看来就算是检非违吏,也知道先挑新来的软柿子捏呢。”清脆悦耳却没有起伏的女音不紧不慢地响起,髭切下意识转头,一直在后方看着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策马到了他的身旁,一手执刀一手拉着缰绳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敌人。
“主公!”“大将!”
“都别过来。”直接喝退要聚过来的众刀,审神者稍稍扬起身侧的长刀,看着眼前被紫藤那些审神者称为“枪爹”的存在,双眼微眯,“让我损失大量资材的罪魁祸首,今天总算能亲自会一会了。”
这一次的检非违吏击退得格外顺利,虽然药研和髭切都受了点轻伤,但他们的刀装还好好挂在身上,过程不太想提,只要回忆以往要他们几把刀合力才击败的枪客他们家主君一个人就接连斩碎两把的一幕,他们就心情复杂。
正午时分,众刀寻了一个隐蔽之地进行休整。
“大将,您的便当。”将一份幕之内便当先递给审神者,药研才拿着剩下的一个个发放下去。
在万屋买的万能便当,据说让刀剑男士吃了可以瞬间恢复疲劳的神奇食品。审神者有采购过不少次,但自己吃还是第一次,打开盖子瞧了瞧,花色还不错,雪白的米饭上摆着青花鱼、鸡蛋卷和虾。
“大将,茶。”审神者正要开吃,药研又给她递了一杯水。
“药研,准备得真周到啊。”大和守安定一脸惊奇地看着他,显然这待遇也是第一次享受。
“那是当然的,大将跟着我们出来已经很辛苦了,我也只能在这些地方尽点心意了。”早期的本丸总管单手叉腰说得理所当然,眼睛却是瞟了瞟一边的压切长谷部。
那边被看着的忠犬打刀正一脸羞愧自责地低着头,同样都是织田信长的刀,虽然是主命至上极有执行力的长谷部,在细腻的地方确实是比不上药研的。
“让你费心了,药研。”能在野外吃上饭食还有热茶饮用,审神者已经很满意,从她温和的语气就可以看出心情不错,“都快点吃吧,你们应该也都累了。”
“是!”听到主君发话了,下面的刀剑们这才进食。
行军打仗,进食的速度自然不像在本丸能慢条斯理,几乎十分钟不到就都开始收拾便当盒了。
“主公,您一定要跟着出阵,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宗三左文字靠着审神者左边的石头坐下,一边问眼睛却不经意地瞄向她搁在腿上的三日月宗近。
“怎么说?”少女捧着茶水一口口浅抿,眼睛并不看他。
“直觉吧。您和魔王不同,不是任性的君主,您来到本丸后做的所有事都带着目的。如果没有收获,您绝不会为此浪费精力。就像上战场这种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的事,审神者可不像我们,是很脆弱的生物,能让您放弃安危也要过来追求的,必定是很重要的事物吧?”
少女这才抬头看了看他,这个初来本丸时总是满身忧郁自嘲着笼中鸟的男人如今开朗了不少,看起来不光是喜欢战场心思也很敏锐。
宗三见她不说话也不以为意,这位主君的嘴哪有这么容易就撬开的,只是将目光移向了她腿上的太刀。
“三日月宗近,我听过它的名字。是天下五剑之一,名物中的名物,被誉为天下最美的刀。”宗三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有些自嘲,“早上听到主公说要带着它做您的佩刀,我第一反应是以为您被它的美丽迷惑,想让它变成和以前的我一样,像装饰品一样的存在。直到刚才的那场战斗,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主公,我为之前的失礼猜测向您道歉。您,和那位魔王真的完全不一样。”
“宗三,你逾矩了。”长谷部有些阴沉的声音传过来,“主上自然是和那个男人不一样的!像他那种随随便便给自己的刀取名字,向他人宣布自己的占有权,事后又随随便便将刀送人的家伙,主上无论过多久都不会像他那样!”
“长谷部,你冷静点。”药研有点头疼地按按脑袋,一提到这个前主人,压切长谷部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大将还在看着呢。”
被这么一提醒,几把信长公的刀都转头看向审神者,对方依旧捧着茶杯表情不变,最后对他们来了一句:“我没关系,你们继续。”
分明是完全不在乎这些刀跟他们前主的爱恨纠葛,就算拿她跟那位信长公比也毫不在意。
本来因为战斗失利还在沉闷的髭切噗的一声扭头闷笑去了,反而引得其他刀都去看他。
“你们既然想知道,倒也没什么不能告诉你们的。”将茶水喝完,审神者放开杯子拿着刀站了起来,“只是为了验证一些记忆碎片而已。”
“记忆碎片?”刀剑们一愣,知道内情的药研眼睛一亮,“大将,你的记忆要恢复了吗?”
“只是零星的片断罢了。”审神者摇头,“来到本丸以后每隔一阵我都会做一些诡异的梦,梦里有很多的片断,醒来也忘不掉。所以我才要尝试,那些在我脑海里闪过的东西,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第十一章 出阵!(下)
“大将,梦到了什么?”药研下意识地问出来,回神后又连连摇头,“并没有窥探隐私的意思,大将不说也可以的。”
“兵器,战争。”审神者回答,低头看自己的手,神色淡漠地平述,“杀人而已。”
短短两句话,八个字,透露出说不尽的血腥。
主君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药研又忍不住想起这个问题。
“那,主人,您之前的战斗用到的那些技巧也是在梦中学会的吗?”外在是好孩子内心有尊魔王的大和守安定首先想到的却是这样的问题。
“应该是吧。”审神者点头,“只要在梦里看过一遍就会用了。”
“灵力呢?”一直在刻意孤僻实际上在仔细听的大俱利终于忍不住发问。
审神者看他一眼:“那个不用学就会。”漂亮的棕色大眼明晃晃的写着“怎么都能镇压你”。
臂带纹身的黑肤青年当即扭过头去,拒绝和审神者说话。
“手入也是吗?”宗三也歪着头问。
“不知道,反正看到你们的本体我就知道要怎么使用和修复。”审神者摇头,提到自身的记忆,她也有些茫然。
“这已经很厉害了啊。”大和守咋舌,“我还以为主人使用我也很上手的情况是偶尔呢。”他还记得那天这位主人拿着自己去院子里试刀,轻易地就把一棵树给片成了一段段,可自己的刀身却丝毫无损。……啊,原来主人那时候是想拿他当佩刀的呀。大和守安定后知后觉地才想到这层。
“不会,不管是你还是本丸里别的刀都有一定的相似点的。”听到大和守这么说,审神者回答,一提到刀剑,她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开始滔滔不绝,“我看过本丸里的所有刀,都有很明显的相同点,刀身很长,除了短刀、胁差之外几乎都要用双手握柄,刀形很适合劈砍与直刺。刀身上折叠很多,一看便知内有心核明显用了包钢技艺,核心刀身使用软钢,刀刃则用硬钢,两种质地的玉钢利用叠钢技巧不断地交叠锻造,这样既能保证刀身不易折断,又可让刀刃保持应有的锋锐。”
说着,她拔出了手中的三日月宗近,弧度优美的刀身上层层叠叠的刃纹堆起,如同一弯弯新月,让这件冰冷的杀人工具一下子拥有了美感。
“像这把,显然交叠次数不下于数百,刃身打除犹如新月,看着美丽,但似乎也因为过于追求美丽,锻造时偏了核心让这把刀缺乏应有的重心,其真正的价值用来观赏多过用于实战。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的道理,它并不好用。”
一起旁听的众刀无语,觉得这把刀不好,你还拿着人家当佩刀是想干嘛?
“但是显然,不管我的情况还是你们的情况,都是属于不正常范畴的。”审神者在这时叹了口气,“就如我不知道时之政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那些历史修正主义者组成的溯回军又是怎么出现的,检非违吏又是什么情况。像你们这些从各个时空里被时之政府带来的刀剑,肯定也不是真正的本体,毕竟真品永远只有一件,怎么可能每个本丸里都有这么多一样的名刀名剑呢。你们是那些刀剑,但又不是那些刀剑,在我看来,你们是从历史中被提取出来的投影,拥有与本体一样的历史经历以及记忆,却在来到本丸时又变得完全不同了,成为和真正的本体相似却又不一样的事物。”
这番话让旁听的刀全都沉默了,毕竟记忆里他们被刀匠打造出来肯定是世间只此一把,可成为附丧神以来遇到的事,恐怕不可能没想过为什么别的本丸里也有一个自己吧。
“这里面的不同,也许有审神者的灵力关系,但更多的,应该还是时之政府做的手脚。”挥了挥手中的优美太刀,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嗡鸣,少女修长的手指如同爱怜般从刀身抚过,“比如我手中的三日月宗近,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实用的,但现实是我拿在手中挥舞试用,却意外地顺手与锋利。时之政府弥补了它的缺憾,这把三日月宗近,是真正美丽与杀机并用的实战刀!”
审神者对这把太刀的满意已经不用言语就能看出来,药研看着面前的一人一刀,深吸了一口气:“大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何时准备动身?”
“咦?时间到了吗?”讲刀已然讲得忘我的审神者第一次在刀剑面前流露出呆住的神色,还没等几把刀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淡漠,“那就整理一下出发吧。”
那边的髭切已经悄悄凑近宗三左文字同时望着审神者咬起了耳朵。
髭切:“看出来了吗?”
宗三点头:“看得很清楚。”
另一边的长谷部看着交头接耳的两人纳闷中还有点不高兴,你们两个在背着主上说什么失礼的悄悄话呢!
部队再度出发,就是这一路大和守也没放弃和审神者搭话:“主人,之前看你对付检非的枪客,用刀的技巧都没见过呢,是怎样的?”
“那个用说的是没办法直观理解的。”一向冰冷的审神者在这方面意外地好说话,“如果你想学,回本丸我在手合室教你。”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冲田君的天然理心流剑术虽然也很厉害,但是对付那些枪客还是缺少点什么。”大和守说着说着又提到了他的前主,“我要更加努力,才能更加接近他!”
“天然理心流?你用的招式的名字吗?”
“不止是一个招式啦,天然理心流除了各种剑术以外,也还有居合术的招式,包含很广的。冲田君他就是专学剑术的,是个天才呢。”迷弟又在宣传他的总司君。
“……不是很懂。”一边策马慢行,审神者直接屏蔽打刀的安利,“根据我目前见过的所有刀剑,基本可以推测以前使用你们的人身材多半不高大,并且力量不够,单手腕力不足只好双手并用来弥补杀伤力……而之前看你们使用的招术,不知是因为本丸需要效率的关系还是本身就是如此,追求的都是于被斩前先斩人的博命打法,一味的追求杀伤力却放弃防守,这种做法我并不认同,而且你们的招式在我看来真的太粗糙了……”
宗三左文字这时驱使战马凑到一脸不爽看着审神者和大和守安定的压切长谷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