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謌毫不犹豫的回答令老猿感到一丝激动。
但这丝激动却激不起老猿脸上的多少高兴之色。
那一瞬间,刚刚还在为羽人一族丢失传承而萎靡不振的老猿此刻却犹如神助一般。
他那身上淡淡的彩色光芒瞬间便被一股殷红的血色给吞没了。
但是凰謌却在那老猿脸上没有看到痛苦之色。
仿佛那只是刀锯斧劈在一块石头上一样。
一瞬间凰謌就明白了,老猿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来。
“但是,欺骗与背信不正是人类最擅长的东西吗?”
“好,既然你只是半个人类,那我就只教你一半吧!”
“你听好,这门传承叫做羽猿神术,它或许与你原本人族的锤炼方法有些不一样。”
“但是,你只需根据我的方式方法,就一定不会出现问题。”
那么,你想好了吧?”
那不是什么所谓的传承,那明明就是走火入魔的症状。
当初张非被弑魔夺舍时的情景凰謌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忽然想起在那个惨烈的黄昏时,弑魔魔魂破碎之后,凰謌自那一役以后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弑魔。
不是因为弑魔给他带来的强大阴影。
而是弑魔最后说的那句话,那句至今仍令凰謌感到心惊胆战的话。
“我不过是冥冥黑暗之中的一个小小瑕疵。”
“可是,人类却是这世界最大的灰尘,因为你们无孔不入,因为你们吞噬一切。”
“你们的贪婪甚至就连空气都不放过。”
“你们炽热的大脑甚至就连冰川都能融化。”
“你们的欲望甚至连死亡已经的生物都不放过。”
“你们征服黑暗,早晚有一天黑暗也会吞噬你们的……”
凰謌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只会教自己一半了;
因为剩下的那一半正是属于人类的耻辱啊!
是人类摧毁了羽人一族的家园。
是人类于征服中开始破坏大自然。
是人类自一粒灰尘中,想要妄想征服宇宙中的黑暗。
“轰……”
茅屋倒塌,一双巨大的七彩缤纷的翅膀出现在凰謌眼前。
它的华丽足以掩盖过白金汉宫的富丽。
它的巨大足以覆盖十个足球场。
它的流光溢彩足以与黑暗中的夜辉相媲美。
“这,就是羽猿神术吗?”
“如果是,它的美丽足以征服整个人类世界。”
“不,你错了!”
“这并非什么羽猿神术,这只是我羽人一族始祖所传承下来的意志具象化。”
“不管他是谁,每一任传承者与继承者必须通过这层意志进行羽族传承。”
“接下来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不要听,不要记,不要看,更不要去想。”
“否则你会没命,你会被人类那部分所形成的自我意识毁灭。”
“记住,你只需要接收,只需要接受。”
“轰……”
不知道大家没有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正在钉东西时,锤子忽然砸在手指上的那种痛苦。
或者当你正在往楼上抬重物时,东西忽然抓不住一下砸在脚上的那种痛苦。
此刻凰謌感受到正是是那种感觉。
凰謌曾经历过骨头被碾碎又重组的痛苦。
肌肉组织被撕裂又重新生长的痛苦。
甚至于是被妖龙和魔皇占据身体而无法控制自己的痛苦。
可是这种痛苦,这种被无意识中猛的被锤子砸在手指脚趾上的痛苦却是每个人的噩梦。
因为那是被自己不小心伤害的痛苦。
老猿明明告诉过他“不要听,不要记,不要看,不要去想。”
可是当那双大的足以覆盖半个飞机场流光溢彩的七彩翅膀猛的钻入凰謌的意识后,凰謌还是忍不住反抗了那一下。
也就是那一下,却让凰謌此刻无意识当中被砸在那一下,无限放大了无数倍。
这是抗争与征服的过程。
这是痛苦与享受的过程。
这是羽人与人类的战意。
就在羽人始祖所具象化的七彩翅膀冲入凰謌意识中的时候。
老猿背后的血色翅膀已经展开。
它像是无数血色丝线织成的羽绒。
又像一个个血红嫩芽生长出来的一样。
正在凰謌一动不动的开始接受羽人始祖意志具象化的时候。
老猿动了。
他的速度并不快,可是当他被一次煽动翅膀时,总有一根血色刺针扎入凰謌体内然后消失于无形之中。
老猿每一次煽动翅膀都将扎穿一次凰謌的死穴。
好在人体的死穴只有七十二处。
凰謌并不需要扎那么多次。
可是凰謌又一次错了!
因为他现如今早已不是一个纯正的人类体了。
他此刻的身体早已身兼人类体与兽体了。
人类体死穴的确只有七十二处,可是妖龙不是。
此前人类甚至连龙这种生物的真假都不知道更何谈龙体这种超级兽体体质死穴了。
因此当凰謌“享受”完人类体七十二处死穴后,兽体死穴就演变成了千穿万孔这种酷刑了。
这可真不是什么“享受”。
因为当凰謌“享受”到这种酷刑时,他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关键是这还不是最令凰謌感到无法接受的。
最令凰謌感到无法接受的是,他正在反胃;
不是一般的反胃,而是凰謌感觉整个身体器官都像是倒过来了一样。
那种“粪勇向上”的状态可能是凰謌至今为止最不愿意接受的艰难处境吧!
即使是凰謌这种被老头儿“虐”,被柳青伶“欺负”,被香尸“虐”被水鬼将军“虐”;
被妖王黑木藤“虐”被弑魔“虐”,被妖龙“虐”,被魔皇“虐”过的人都无法承受这种“酷刑”。
“虐虐虐”,这真的是虐。
此刻凰謌的样子像极了被水刑惩罚的人。
因为他此时此刻根本就不敢张口吼叫,或者是放开鼻孔毛孔呼吸。
因为那样做的下场就是,凰謌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人体化粪池。
如果是那样的话,凰謌宁愿去自杀。
这无关生命受到威胁被迫跳入粪坑的狗急跳墙。
而是生命对于凰謌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屈服的命题。
此时此刻的老猿像极了一只勤勤恳恳的蜜蜂。
他就像是一只蚕宝宝,拼命努力的在编织一个育儿袋,那里面以后躺进去的可是“自己”。
自己的传承者。
羽人一族最后神术的继承者。
当老猿的血色翅膀开始消失时,凰謌的脊背后面却开始疯狂生长出一根根血色丝线。
当这些血色丝线像刚刚发芽的血色嫩芽如雨后春笋般撑破凰謌的皮肤与骨头冒出来时凰謌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失。
而流失的地方正是那些血色嫩芽。
当凰謌脊背后面长出血色肉芽后,羽人少年黑孩儿就不再观看这场传承了。
因为对他而言,老猿的成功传承就意味着老猿的死亡。
他不愿意再看下去。
雷海离开这里倒不是因为他同情即将痛失亲人的羽人少年黑孩儿。
而是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不光是因为此刻凰謌已经完全的大小便失禁。
而是,那种近距离观看骨肉生长画面实在太过刺激恐怖。
那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意味着“梦魇”。
就像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
雷海相信即使是有过十几年开刀经验的临床医生也受不了这种双重视觉与心里的画面。
雷海真的是开始真正佩服起这位“大哥”来。
因为他根本就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狠人能够忍受得了这种程度的“痛苦”。
雷海也从此刻想信起师傅的那些话来。
“某些人,他们自身就是天生的炼丹炉。”
“他们往往需要的不是一飞冲天,一羽化神;”
“而是像一种燃烧的生命力,他们燃烧的火永远不会燃烧的有多高多大,但也绝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