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说起了方婆子，而且言明方婆子要坏了他们的生意，老人的脸色顿时狠狠沉了下来。
但，跟老人对待叛徒的惯常狠厉不同，他没有让人直接把那不懂事的老婆子弄死，甚至没有让人去警告那方婆子，只是淡淡道：“我会处理的，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
说罢，就挥了挥手，让众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六婶儿暗自咬牙，还想再说，却被那爽朗女子抓住了胳膊：“六婶儿，我们一起走！”
六婶儿看到了同伴警告的眼神，这才猛然想起自家这大哥最讨厌手下人指手画脚，忙苍白着脸闭上了嘴，再不敢乱说话了。
直到悄悄出了巷子，隐匿进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六婶儿才问爽朗女子：“七妹，你老实跟我说，那方婆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大哥怎么就那么能忍她呢？”
之前也不是没有不想入伙的，又或者咬牙入伙了，最后又忍不住善心发作，出言提醒那些两脚羊的。
当时大哥是怎么做的？
第一个提醒那些两脚羊的，这会儿皮子还挂在刚刚那个小院儿里呢！
爽朗女子虽然年纪没有六婶儿大，入行却比六婶儿早，眼见着自己这远方亲戚满脸不甘心，怕她乱来，这才咬牙把其中的秘辛说了。
“那方婆子……年轻时候可是咱们花藤镇最漂亮的女人！”
六婶儿不可置信：“就她那张老脸？”
爽朗女子睨了六婶儿一眼：“你可别不信，她当年是真漂亮！但家里也是真穷，她爹还是个赌鬼，赌得卖房卖地，把她娘也给卖了。
后来那老东西赌疯了要卖女儿，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说你闺女那么漂亮，卖给妓院也就是一锤子的买卖，不如直接做个暗娼，日日都能收银子。”
六婶儿啊了一声：“万万没想到啊，那方婆子年轻的时候，竟然是个张开了腿卖的！”
爽朗女子见她眼底满是幸灾乐祸，不由脸色一厉：“六婶儿！你给我把话听完！”
六婶儿见她眉眼间含着杀意，心中一凛，再不敢转那些小心思了，讪笑道：“你说，我听着呢！”
爽朗女子沉声道：“我也是听旁人说起才知道的，这话进了你耳，你可千万别再给我吐露出去了，否则到时候大哥要杀我们三族，你就是我们赵家的罪人！”
六婶儿吓得脸刷白：“我，我知道。”
爽朗女子压低了声音：“听说咱大哥当年一心要娶那方婆子的，就是家里头穷，好不容易在外打拼攒钱回来了，青梅变成了暗娼，当场就气疯了。
但那方娘子她爹别看是个赌徒，却是个懂修炼的，咱大哥几次救人没能救得出来，反倒让那方娘子见了他受伤，直接寻死去了。
那方娘子她爹自然不肯让方娘子这颗摇钱树死了，索性放了抓了咱大哥当人质，逼着那方娘子乖乖接客，主动讨好客人。
后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方娘子的那个赌鬼爹死了，咱大哥成了这花藤镇有权有势的人，光明正大地娶了那方娘子。”
六婶儿惊呆了：“这种破鞋咱大哥竟然也要？”
爽朗女子阴鸷地盯着六婶儿：“这话若是让大哥听见了，别怪到时候我不救你！想想院子里挂着的那张皮，六婶儿，你想死也别连累我！”
六婶儿忙忙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这，这……你跟我说清楚啊，既然大哥都不嫌弃她了，她怎么不当她的家主太太，反而要来同福楼当个洗菜的？”
爽朗女子道：“据说是跟大哥已经死了的儿子儿媳有关系，后来两人就闹翻了，她就在这同福楼当了个洗菜的婆子。”
六婶儿惊呆了：“有病啊这个女人！自己都那样了，竟然还敢跟大哥作？她还以为她是这花藤镇第一美呢？”
爽朗女子不耐烦地盯着六婶儿：“总之这事儿你就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咱大哥有多护短你是知道的，你若是真惹了那方娘子……”
六婶儿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忙忙摇头：“我，我知道了！我以后就当没听见她说话就是了！”
爽朗女子见她是真怕了，这才点了点头：“行了，你我就此别过，你赶紧去准备明天的饭菜吧，明儿一早，且还有得闹呢！”
六婶儿连连点头，忙忙走了。
她悄悄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子，推搡醒了值夜的婆子：“嘿，该我值夜了，王姐，你快去睡吧！”
被叫做王姐的妇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打着呵欠走了。
六婶儿笑眯眯地目送妇人走了，转头一看不远处的一间房间，狠狠地淬了一口：“呸！个破鞋！”
她骂完了，只觉得心中一阵舒畅，拐回了屋子里给自己烫了一壶酒，又翻出来了一碟花生米，就开始享受了起来。
她万万没想到，那被她刚刚淬了一口的房间的主人，这会儿根本没睡，因此把她的骂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不止是方娘子本人，还有把人毒倒了，正准备把人从后窗户弄出去的戚团团。
“破鞋？”
黑暗之中，戚团团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天真地望着方娘子。
“这个奶奶，什么是破鞋呀？”
她看起来跟白天的时候一样天真懵懂，蠢笨无知，如果不是她才刚刚把方娘子给下毒放倒了，而且还拎小鸡似的拎着方娘子，方娘子一定会信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了。
可这会儿……
方娘子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愣怔地看着戚团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这哭泣虽然无声，却充满了悲恸，让方娘子苍老的身体都开始抽搐，写满了心如死灰的悲惨。
戚团团微微歪头看着方娘子，轻轻眯眼：“我让你说话，你别叫。”
她白嫩纤细的小手轻轻摸了摸方娘子的脖子：“不然我就捏断你的喉咙，然后把你带走毁尸灭迹，让他们以为你逃走了，知道吗？”
她说完，便似乎毫无防备地按压了方娘子的穴道。
方娘子张了张嘴，终于觉得失去了的声音，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