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兰很快就离开了西厢小院，虽然孩子们都救回来了，但受伤的人太多，即便帝王已经调来了足够多的医师，也依旧人手不足。
如今，连铁骑这些粗壮汉子们都开始客串护理助手，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更不要说她这个能独当一面的医师了。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哪怕再想一动不动地守在自己亲人身边，也得为了人命离开，忍着心痛和内疚照顾其他病人。
戚离乖乖地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让青兰不用担心自己，等青兰走了，她就乖乖坐在软塌上，支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君九离温声道：“你躺着就好。”
戚离摇了摇头：“躺下比坐着更疼，我坐着等姐姐。”
君九离想起戚离背后的血迹，不由微微皱眉。
他已经尽力在查到底是谁动的手脚了，可查到了帝都一个地下人口交易的场子，线索就断了。
这五天来，君九离一直在综合各方面的消息查，查出来的东西让人愤怒的同时，又让人不寒而栗。
文翰并非个例，他虽然手眼通天，但毕竟势力有限，最大的窝点就是拂柳镇和花藤镇这两处，但，这个人渣还把他的“经营理念”教给了别人！
在比这里更偏远的几个地区，有文翰的“弟子”在以同样的方式作案。
唯一能够庆幸的是，这种整个城镇上下一心作案的条件并不容易达成，必须要有前决条件——这个城镇的百姓，早就将买卖人口当做了日常小事！
君九离上位之后，一向很注重国民教育，对修者用律法严格约束，对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也从未放松过教化。
大齐帝都有国子监来选调人才，给不能修炼的普通人登天之梯，再让这些文官下放治理普通百姓。
上行下效，各州各府也有公办学院，各地官员也积极响应朝廷命令，哪怕不为国民，为了政绩也会紧抓狡猾，不敢放松对普通民众的教育。
这般潜移默化几年下来，先帝在位时的买卖人口当常态，黑色交易遍地，修者欺辱民众甚至灭村灭族的情况，几乎都不再出现。
所以，虽然文翰想出来的这一招很“管用”，但他那些弟子必须要找到极为贫穷落后的地方才可以实行。
然而但凡是封闭落后的地方，外来人口又不多，那些弟子又不是文翰这样的朝堂官员，能够用政策吸引外来商旅，最多不过贿赂官员，所以至今虽有成效，却因为时间不长，还没有造成拂柳镇和花藤镇这般可怕的情况。
因为从文翰脑子里得到了他所有人脉的名单，早在五天前君九离已经派人去抓文翰的那些弟子，处理那些弟子发展起来的拐子团伙了。
但文翰这般庞大的团伙都抓起来了，所有参案人员的名单都已经弄清，唯独还有两个人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其一，就是当初教导文翰，引导文翰往这条路上走的人，君九离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其二，就是那个通过地下黑市，把小十七转手卖给文翰的幕后黑手，那个人，必然是熟知墨门所有人踪迹的人。
君九离凝目看着不远处灵气逼人的房间，默默把最近得到的所有信息都重新整理了一遍，企图看出一些新的东西来。
戚离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开了口：“姐夫是在想是谁把我抓走的吗？”
君九离不忍细问，他虽然没有看全戚离身上的伤，但从戚团团和青兰的表情和反应上，也能猜到一二，小姑娘这一次吃尽了苦头。
他温声道：“这些都是大人该操心的事情，你只要养好伤就可以了。”
戚离摇了摇头：“姐夫不用担心我会害怕，都过去了，你和姐姐都在，我看不见也不怕的。我想把这些事情跟姐夫说，我怕姐姐听了会哭。”
君九离手指微颤，因为小姑娘的懂事而心酸不已：“你不需要勉强自己，你是我和团团的妹妹，我们理当照顾你。”
戚离肃着小脸儿摇了摇头：“我是姐姐的妹妹，我也应当照顾姐姐！”
顿了顿，又忙忙追加一句：“还有姐夫！”
君九离心中一暖。
戚离肃着小脸儿，认真地道：“我觉得是大伯，堂哥……还有供奉祖爷爷。”
君九离心中一突：“你看到抓你的人了？”
他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已经没落的帝都戚家，但戚家当时已经彻底被墨门所抛弃，如今已经掉出了上三流世家之列，成了半死不活的下九流小家族。
以这样的家族力量，真能算计得了被墨门和铁骑重重保护的戚离？
君九离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线索，沉声问道：“他们之前就找过你麻烦？”
戚离点了点头：“戚家没落了，明风堂哥和铭羽堂哥都离开了戚家，戚家现在混得很惨，墨门不承认戚家，戚家求了很多次，最近，他们好像遇上了大麻烦，求到了我头上。”
君九离微微皱眉：“他们想要什么？”
戚离道：“丹方。供奉爷爷说自己不贪心，只要三张一品丹药的方子，两张二品丹药的，还有一张三品丹药的。他说他们会拿到别的地方卖，不会让墨门的人知道。”
她板着小脸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声音却很冷。
一张一品丹方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小家族青云直上，大供奉张口就要三张，且还敢张嘴要二品和三品的，亏他也有脸说自己不贪心。
君九离眉眼间满是冰冷：“这些事情应该是明风在管！”
他声音有些冷，显然有些责怪戚明风没有把戚离照顾好。
小姑娘乖巧不爱让人操心是她自己懂事，但当哥哥姐姐的却让她被人拐走，差点儿悲惨死去，就是兄姐的失职！
戚离忙摇头：“堂哥对我很好的，是我自己不好，我想找姐姐，那天我见到了一个跟姐姐很像很像的人，我去追……然后再醒来就动不了了。”
君九离觉得这话听着十分耳熟，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就在这时，守在外面的血灵忽然匆匆而来，脸上满是惊骇和懵逼。
“主子！明风少爷来了，他想现在就来看十七小姐……”
君九离微微眯眼：“他带了人？”
自己的下属自己理解，若非戚明风带了奇怪的人来，血灵绝对不至于失态至此。
血灵下意识地往屋子里看了看，脸上满是茫然，张嘴的时候都有种要咬到自己舌头的感觉：“他……他还带来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