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雄临走前没忍住又看了戚团团一眼，眼底的情绪有顷刻间的泄露。
这并不应该是他这个性格的人该做的事，但或许是因为戚云是他抛弃幼时伙伴的铁证，他没忍住就对戚团团多了几分关注。
毕竟，无论是性格还是眼睛，都太像了。
戚团团五感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赵德雄层层包裹的恶意和耐心，她相信，只要有机会，这个男人一定会杀了她。
不光是因为她跟戚云相似，更是因为，她背后站着洛幽这样厉害的大能，而她跟戚家大房关系不错，如果她这个联系点死了，戚家大房也就能彻底跟洛幽断开关系了。
不得不说，赵德雄这个人，简直是天生的弄权者。
洛幽拍了拍戚团团的头顶：“我觉得应该给他个机会。”
他显然十分欣赏赵德雄的阴狠毒辣，冷静理智，认真地对戚团团道：“难得有这样的人，无论是心智还是修为，甚至是权势都很能碾压你，我觉得不错。”
他之前一直都安排戚团团去打各种各样的妖兽，但那样只能够锻炼戚团团的修为，却不能锻炼其他方面。
说到底，那些灵智初开甚至是未开的妖兽，想要用来磨砺人，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了，而灵智已开的那些，戚团团这会儿去，大抵是主动上门送菜。
洛幽对戚团团的训练计划一直在变，尤其是这几天在戚家待得越久，他就越是会想起当年的戚云。
那个孩子，就是修为够了，心性却不够，才落得那般下场。
若是当年戚云也能有赵德雄这样的人当磨刀石，又有人在身旁护着，活到如今，大概已经足以睥睨天下了。
洛幽看着戚团团，语调不紧不慢：“以你如今的实力，正好能被赵德雄撵得满世界逃命。这种荒野求生般的夺命游戏，才是最锻炼人，也最能磨砺人心性的。我预备让你冒险试试，你同意吗？”
戚团团脸色渐渐严肃，认真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好！”
她软乎乎地拦住了洛幽的大手，轻轻晃了晃：“爹对我真好！”
他几乎把能够替她考虑到的一切，都替她考虑到了，戚团团从未被长辈这样守护着磨砺过。
那是一种很新鲜的感觉，又温暖又让人觉得战意盎然。
这一路走来，哪怕再辛苦，她也从没有像上辈子一个人独自历练的时候那样，会害怕，会茫然，会不知所措，甚至心生绝望。
洛幽摸了摸戚团团的头顶，目光有些悠远：“真可爱。”
他竟也生出了几分“若这孩子真是我女儿就好了”的感慨，明明，他从不看重血缘关系的。
戚团团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我也觉得我超可爱的！”
洛幽被逗笑了，朗然笑出了声来，那清冽好听的笑声，让人不由自主地也想跟着翘起嘴角。
水扬默默在一旁看得眼热，轻轻哼了一声，却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唯有戚雨笑不出来，甚至有点儿上头：“前辈……”
怎么能让戚团团去跟赵德雄斗？
她才多大？
更何况，这里是江国！这里是江国上京！
赵德雄跟皇室好得几乎穿一条裤子，跟各大世家和宗门也是常年友好往来，家族势力遍布整个江国。
戚团团是厉害不错，但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势力主场，万一行差踏错，将会万劫不复！
水扬忙拦住了戚雨：“悄悄的吧你！这事儿我们心里有数！”
戚雨压低了声音怒道：“怎么能让她那般冒险？赵德雄是什么人，你一个伯耆国的人你懂个屁！”
水扬脸一黑：“小看人了吧你？我早年跟你说过，那姓赵的不是好东西，你听我的了吗？还不是每次他一来，你就丢下所有人跟他玩儿去了？”
戚雨深呼吸：“……水扬，我不想跟你吵架！”
水扬冷笑：“说得我想跟你吵似的！”
他哼了一声：“我只是想提醒你，小玖现在是那位前辈的闺女，不是你的，人家父女相亲相爱相互照顾，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懂吗？你也不看看，你稍微露点儿关心，赵家那几个就猜疑成什么德性了！”
戚雨知道水扬这是在提醒他，让他别对戚团团太过关爱关注，否则会很容易让人把戚团团跟戚云联系起来。
但……
戚雨死死咬着后槽牙，攥紧了水扬的手腕，把人扯到了一旁，一字一顿地逼问道：“好！不管就不管，你只老实告诉我……秋池是不是醒了？那戚团团，是不是你跟她生的？”
水扬呆了呆，然后整个人都暴怒了。
卧槽你大爷的！
你猜的这叫什么狗血剧情？
戚雨这奇诡的猜测，成功把水扬给气得就地炸毛了，怼人的话还没想出来，脚就狠狠踹过去了。
戚雨却只当他是恼羞成怒，长腿一抬挡住了水扬的攻击，再次攥住了他的手腕问道：“小云已经不在了，我们戚家不需要女人守节……”
他话没说完，就又被水扬给踹了。
这一脚踹得凶狠极了，正好踹在了戚雨的小腿前面上，痛得戚雨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抱膝盖，单腿跳了好几下。
水扬怒骂：“放你娘……”
骂了一半儿想起祸不及长辈，忙改口道：“放你的狗臭屁！戚雨你个老处男你怎么那么龌龊！”
戚雨一张脸顿时就黑了：“水扬！”
他怒道：“你在孩子们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水扬冷笑道：“假的才叫胡说，真的叫什么胡说？我……秋池她爱戚云那王八蛋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跟别人？
你一个母胎单身几十年的单身狗，少给我胡乱揣测别人夫妻的事儿！你日后再敢胡说八道，我拔了你的舌头！”
院子里瞬间寂静无声，那些整理院子的戚家年轻人们一个个脸憋得通红，想笑又不敢，最后只能拼命收拾东西，然后狂奔远离。
戚雨气得手指尖儿都是抖的，他指了指水扬，然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最后竟是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来。
水扬瞪大了眼睛，顿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