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更是掀起了人群之中一阵喧哗,这可是委屈极了谢玄朗!
不过是个草包,怎么就依仗自己是个公主,这般欺辱谢玄朗?
容太后一贯宽厚,又知晓礼数的,蛮横的又怎么是容太后?
自然是王珠这个公主,这个花痴,记恨上了谢玄朗,所以花言巧语迷惑了容太后,让容太后为难谢玄朗。
这种种羞辱的事情,自然是王珠的意思。
阳光下,谢玄朗目光潋滟,一双眸子说不出的好看,可那漆黑的瞳孔之中,却隐隐有一丝冰冷。谢玄朗面容微凉,想到自己之前居然对王珠升起一丝好感,忽而说不出的讽刺。
他似浑然不觉自己掌心疼痛,只柔柔对王珠说道:“九公主,可是需要我向你赔不是。”
那嗓音轻拂,如春风柔润,如醇酒动人,听得人面红耳赤。
王珠却冷冰冰说道:“不必!”
谢玄朗心里淡淡一笑,果真不过是个花痴。
“皇祖母,谢小侯爷不必与我道歉,他不喜欢我,何错之有。只是如今,孙女也已经不喜欢他,这所谓婚事,不提也罢。更何况大夏公主,也不想如此委屈自己。”
王珠清脆说道,心忖容太后不过三言两语,就让自己身上多了许多记恨。
容太后却叹了口气:“小九你既如此喜欢谢郎君,自然是盼着专宠,这平妻之事,自然是让你难以接受。可是薇薇到底是早有婚约,你要谢郎君独宠你一人,这却有些为难。”
言下之意王珠是要谢家退了白薇薇的婚事,再让谢玄朗娶自己。
王珠一句不想委屈自己,让容太后一番解读如此,更是让众人以为如此。
夏熙帝原本容色略有些和缓,如今却又沉下去。
这个女儿心性如此,大夏皇族颜面尽失。
还真到她想通了,还当真以为这女儿没那般草包了。
王珠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只觉得说不出恶心。容太后说话总是和顺温柔,从前自己也觉得她慈和大方,虽无血脉关系,可也是值得敬重。可是如今容太后字字句句,都是绵里藏针。
白薇薇蓦然离席,咚的一下也不觉跪在了地上。
“臣女自幼孤苦,得蒙陛下和皇后疼爱,待我宛如亲生女儿,都不知道如何报答。我不过是蒲柳之姿,原本就配不上谢小侯爷,只是得蒙之前婚约,方才有这样子福气。可是臣女,臣女不配有这样子的福气,愿意解除婚约,成全九妹妹。而臣女,此生,此生愿意青灯古佛,度过此生。”
说到了这里,白薇薇更是抽出了帕子,擦擦自己的脸颊。
好个不配有这样子福气,好个青灯古佛!
原本不信王珠有这样子心思的人,也顿时信了。
若非如此,何至于逼迫白薇薇到这般地步?
白薇薇这等异姓公主,在宫中无依无靠,确实也是不得不步步退让。
在场男子不少也皱起了眉头了,说到底王珠再如何花痴草包,于他们这些男人而言,只是后宅之事。可是现在王珠这般咄咄逼人,却连在场男子都觉得王珠有些狠毒。这般强势,总是会让见到的男子心生不喜。
似白薇薇这样子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儿,却被王珠逼迫到如此地步,端是嚣张跋扈。
容太后更是嗓音提了提:“皇后,小九虽不懂事,你如何也不懂事。堂堂大夏皇室,莫非还有仗势欺人逼人悔婚之事?让小九一并嫁过去,有那平妻之份,已经是委屈了人家,哪里能这般逼迫人家。”
一番话更让人觉得,太后方才提议平妻,是因为王珠死缠烂打,方才让那素来宽厚的容太后对谢玄朗处处逼迫,委屈白薇薇。
王珠压下了心中一丝莫名的焦躁。仍那一副淡淡的样子,沉声说道:“皇祖母,孙女当真是委屈万分。我与白姐姐一贯要好,可是却没想到,她对我误会如此之深,甚至以为我会为了自己让谢家退亲。也是孙女一贯行为不端,不曾顾忌她的感受,方才让白姐姐如此不安。”
她起身也同白薇薇一般跪在了地上:“父皇,女儿如今知道错了,还想弥补一二。白姐姐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也该,早些赐婚,让她与谢小侯爷完婚。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再疑女儿仍对谢小侯爷有意。”
王珠干干脆脆,提及赐婚之事,既然是如此,总不至于再让容太后捉住话柄,处处暗示。
王珠目光潋滟,心思却不觉有些幽深,白薇薇前世毁掉王曦,这辈子她绝不会允许。
除了证明自己对谢玄朗无意,也能解决自己一桩心事。
王珠此举更是出乎众人意料,原先王珠口中推辞都能当做故意为难罢了,如今请求赐婚却也是当真一副对谢玄朗无意的样儿。
谢玄朗忽而扭过头,不想去想王珠在想什么,可是心里却泛起了阵阵不舒服。
从来没想过,那痴缠自己的王珠,居然是会向着陛下求赐婚。
白薇薇却心里一冷,她可不想嫁过去。
她不觉向着王曦望去,除了王曦太子的身份,自己还真心喜欢王曦的。她手指轻轻搅着手帕,慢慢的扯得紧了。可是谁让她和王曦是兄妹名分,就算不是亲的,却也不成。白薇薇心里一阵幽冷,王珠明明什么都有了,可连这点念想都没有。
容太后轻笑摇头:“九儿说得当真是孩子气的话,这桩事情又如何能匆匆定下来。”
一副王珠受了委屈,激起了性子的任性言语。
王珠却不觉轻叹:“祖母,白姐姐的婚事原本可以不急,可是如今正因为她婚事迟迟未决,居然让她如此误会着急,惶恐不安,着实拖不得了。”
那口口声声,居然是巴不得白薇薇和谢玄朗的婚事给早些定下来了。
如此一再强调,倒是让众人内心越发古怪。
谢玄朗慢慢的把手掌上碎片一片片的撤出来,将染血的碎瓷片扔在几上。
他听到王珠一再提及完婚之事,忽而内心浮起一股子自己都不明白的恼怒之意。
可是为什么恼怒,谢玄朗也说不上来。
谢玄朗慢慢的按住伤口,王珠辱她太深了,不错,辱她太深了。当自己什么,一个物件儿,随随便便扔了出去,定给谁,当自己是什么。
容太后不觉笑出声:“瞧来到底是女儿家,面皮薄,说起亲事倒是逗得小九急了,起来说话吧。”
淡淡一句话,却让刚才所议论的都成了所谓玩笑话。
只是若非王珠驳了去,这门亲事恐怕也是定了下来。
白薇薇用手帕轻轻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珠子,温温柔柔的说道:“九妹妹,都是我不好,平时我们最好了。只是我一贯羞怯,方才脑子里一时糊涂,方才误会了你。”
实则白薇薇的心中何尝半点想给王珠解释?却又恐若是如此,只怕自己当真立刻许给谢玄朗,所以不得不为王珠开脱。
虽是如此,白薇薇心中却已然恨极!
第030章 中计
王珠反手握住了白薇薇的手,叹了口气:“我也是不想委屈了白姐姐。”
白薇薇心头恨急了却不得不做出姐妹情深的样子:“若九妹妹继续说这样子话儿,岂不是还记恨我误会了你。”
容太后顿时也是微微一笑:“你们还是快些起来吧。”
夏熙帝本来对白薇薇许婚之事并不如何在意,也不如何勉强。
王珠原本也没打算如此轻易送了白薇薇出去,只是一番试探,容太后果然刻意留下白薇薇。白薇薇当年之事,王珠本来就有许多困惑之处,没有想明白。如今王珠只隐隐觉得,当初夏宫之事比自己所想的都要深。
而旋即王珠也是落了座。
容太后忽而便慈和一笑:“陛下,可是就因为小九婚事迟迟未决,所以方才这般风波,惹得小九发急,今日大夏青年才俊在这里,不如为公主挑一个又如何?”
王珠顿时后背紧绷,容太后一言一行无不早有心计算计,如今却又更不知有何盘算。
那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让自个儿婚事定了去。和容太后打交道,却也是要打起那十二分的精神。
而在场的大夏年轻男子却也是无不绷紧了后背,谁不知晓这九公主无学无术又是极张扬跋扈的性儿。方才白薇薇虽口口声声为王珠开脱,可谁知晓是真是假?白薇薇无非是皇族养女又岂敢得罪这位跋扈的九公主?
且王珠那性好美色的名声,可是远远在外的。
“今日之事,可见小九也与夕殿下有些缘分,陛下可有意将小九许给夕殿下?”
容太后忽而提及此事更让王珠不觉一怔,原本以为容太后是不乐意让大夏与陈国联姻,可又如何忽而又转口提及此事?
她浑然忘了,这是自己的婚事,也早没了什么羞涩之情。
在王珠看来,自己身为大夏公主,所谓婚事也早不过是一场权衡利弊。
转念间王珠忽而就明白几许,父皇虽有意促使这门婚事,却并不想立刻定下来。如今仓促而定,不但一些激进的朝臣会心生不满,陈国那边也态度不明。
这门亲事,也还得需要多番筹谋观察,一旦陈国与大夏又起冲动,那么夏熙帝匆匆许了女儿的婚事就会沦为笑柄。
可倘若今日拒绝,这桩婚事以后也没有再议的余地。
容太后一番话更将夏熙帝逼迫得进退两难。
故而容太后虽看似鲁莽,问的话却也是句句都有深意,接踵而来,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夏侯夕忽而按住胸口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两声。
他虽咳嗽声不大,可是如今注意力都在夏侯夕身上,故而也格外引人关注。
恍惚间,王珠却又忽而在脑海之中浮起了夏侯夕微笑的绝妙风姿。那轻风轻轻吹过了夏侯夕的面纱,露出了夏侯夕近乎完美的下颚,和那微微含笑的唇瓣。
前世她记得夏侯夕是名震诸国的美男子,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也是确实风姿美妙。
这轻轻两声咳嗽,顿时让众人联想起关于夏侯夕的传言,这个陈国质子是个病秧子。
他体弱多病,又容颜丑陋,方才被舍弃成为质子。
这些虽然是传言,可那也未必不是真的。
陈后素来疼爱王珠,既然对夏侯夕那些传言有些许了然,自然不乐意将女儿许了去。
故而眼见夏侯夕咳嗽,顿时慈和无比的说道:“殿下可是有些不舒服?”
“一路上偶感风寒,却也是有些不适,我还想请娘娘派御医为我瞧一瞧。”
陈后顿时温文一笑:“这自然是应为之事。”
夏侯夕嗓音却说不尽亲切:“那就多谢陈后,若能痊愈,那就好了。”
三言两语却让容太后一时不好多言。宫里内外谁不知晓容太后是那极温和纯善的性子,若逼着王珠嫁给一个病秧子,又如何再将这慈和之名担下去?
王珠慢慢的吐出一口气,耳边却听到王姝软和嗓音:“九皇妹不必生气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王姝原本就坐在王珠身旁,如今更将一杯酒送到王珠几前。
王珠下意识的捏住了酒杯却顿时打了个激灵,若不是前世记忆,自己一定会将这杯酒饮下去!
与容太后一番周旋却也是费尽心力,正是心神略松,微微疲惫时候,王姝却将这杯酒送上来。
而自己,一贯对王姝也并无恶感。
只差些许,自己便会毫无防备饮下这杯酒。
这可端是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的毒计!
好深的心计!好严密的计划!端是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