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觉好奇,不觉狐疑,为何此桩事情,最后居然会变成这般?
就在刚刚,那也不是极为顺利的?
可是怎么说来着,这所谓的风向,却也是说变就变了。
王珠目光,终于落在那折腾无限,将那?无尽的麻烦带给自己的姚蛟身上。
她的眸子,却也是不觉有些淡淡的冷意了。
“姚蛟,那据你所言,又是如何一回事情?”
姚蛟却也是顿时笑吟吟说道:“那日,我收到了那帖子,还当真以为是方瑶黄送给我的。我也是本着怜香惜玉的心思,故而前去的。想那江云海,那真是粗鄙的人,又怎么会懂得怜香惜玉,懂得对他的夫人温柔体贴呢?可我前去时候,却见到方瑶黄已经已经是被解开,已经确确实实的死了。就在这时候,我却也是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甜香,顿时也是不觉晕厥过去。等到醒来时候,就见到这杀人凶手在这里招摇,并且污蔑在我身上,可当真是说不出的可恨。”
说到了此处,姚蛟却也是不觉轻轻耸耸肩膀,一派闲暇随意的姿态。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无不让人觉得,姚蛟所遭受的冤枉和委屈——
那也统统都是应该的。
王珠却也是不觉冷冷道:“江云海,当真你爱方瑶黄的貌美,千方百计的娶了她。只可惜纵然得到了人,却无法得到对方的心。方瑶黄与人私通,更是让你丢足了颜面。而姚蛟自从来到了兖州,却也是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了。这其中,就有你这个毒蛇江云海。你栽赃姚蛟,一则为洗脱自己杀妻的罪名,二来也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最后,你知晓自己那顶头上司韩飞流的性儿,这样子折腾一二,说不定还入了韩飞流的眼,以后还能升升官。”
那字字句句的,无不都是说在了江云海的心里面。
而江云海又如何能知晓,这么个年纪尚幼的公主,居然是能将自己的心思弄得那般的清清楚楚。
他所有的打算,所有的恶毒,王珠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并且也是了然于心。
可旋即江云海却抬了头,冷锐无比的说道:“九公主,你说的什么,我统统不明白。方氏她已经是死了,可是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不知晓,我也是不知晓。你空口白牙的,偏偏就说我杀了她了,我的内心也是好生的冤枉和委屈。你若要定我的罪,就让方氏活过来,否则你纵然是说得再多,也不过是联合这么人算计我一个罢了。”
明明那么多的证据就在江云海跟前,明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明明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江云海那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可是,他也能不认。
除非,方瑶黄这个死人给活过来,他统统不认。
王珠反咬一口,甩出这么多证据出来,那又如何?
这是污蔑,统统都是污蔑!
王珠不觉轻笑:“韩大人,你手下的兵,可当真是兵痞,当真是流氓,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韩飞流不就是为了来博得什么清名,显示自己忠直?
可如今江云海的表现却也是给了韩飞流一个又一个耳光。
若非江云海强娶美妻,方瑶黄也并非那天生的淫荡妇人,也不会成婚之后四处勾搭男人。
韩飞流听到王珠讽刺的言语,更能想象出王珠那趾高气昂的得意样儿。此时此刻,他内心涌动的居然是万般恼恨,千种不平。
他容色冷漠:“此事我自然会去细细去查,若江云海当真做过那等逼迫的事情,我自然也是决不能容,更不会轻轻饶了去。只是江云海究竟有没有杀害妻子,这桩事情,尚无十分确凿的证据——”
未等韩飞流将话儿说完,王珠顿时抢过了话头,讽刺无比的说道:“怎么此时此刻,韩大人居然知晓要讲究证据起来,不是但凡民怨所恨,必定是死之而后快的,什么大夏律法,衙门手段统统都不要了。”
“若非如此,你何时又证据凿凿,就义正言辞前来木兰行宫,逼迫我这大夏公主,将姚蛟送出去让你弄死。”
“就在方才,韩大人不是也口口声声,必定要讨个公道。这公道若落在你下属头上时候,韩大人方才觉得应该小心谨慎。”
王珠全无什么所谓宽容的美德,此时此刻,她也是得势不饶人。王珠也是对韩飞流噼里啪啦的打脸,狠狠奚落,不留余地!
这般言语虽不是对着杨炼,可杨炼也是觉得是尴尬至极。
没有人留意杨炼,可杨莲的内心之中却是说不出的不舒服。
在他想来,王珠原本不该如此言语的。
他身为兖州的推官,原本所主的就是刑名之事。可是如今,自己却让王珠将证据一件件的甩出来,让王珠当众断案。
既然是这个样子,自己又是颜面何存?
一时杨炼心里发狠,却不恨自己方才落井下石,踩着王珠脸皮卖耿直,却恨王珠不给自己留脸,当众羞辱自己。
可他却忘记了,这原本是杨炼该做该查的事情。是杨炼自己不愿意去查,一转头,却又将这个帽子扣到了王珠的头上去了。
这个女人,实在实在,太过于可恨。
如此不知柔顺,如此招摇,如此不知体贴,以后嫁入杨家,自己必定是不会喜欢的。
就算是旁的男人,那也是一定不会喜欢。
杨炼却又忘记了一桩事情,那就是他自始至终,却并没有当真想娶王珠。
可他虽不想娶王珠,却不知不觉,总是以杨家正妻的身份要求王珠。
王珠应当早些将这些事情告知于自己,而这些断案子出风头的事儿,总是应该归于男人去理的,跟个女人原本并无多大的关系。
此时此刻,韩飞流所受的煎熬更胜过杨炼百倍!
强忍心中尴尬,他方才也是抬起头来:“不错,之前我原本错了,一时激动,一时义愤。既然九公主提点,那我也是必须得要认一认证据,如今,方才不辜负九公主的一番教导。”
就算如今江云海名声给臭了,怀疑江云海的人也不少,可这件事情却决不能认错咬死。
若是咬死了,那些愚民怎么会管自己当时是那一片好心,只会顺着王珠怀疑质疑自己。
既然如此,此时此刻,也是断断不能认!
韩飞流面色也是不觉沉了沉,添了几许烦躁恼怒质疑。
方氏,到底是已经死了!
正如江云海所言,他再如何可疑,王珠再提出多少疑点,可这一切的一切,都绝不算真凭实据。
叶灵犀更顺势将目光落在了王珠身上。
这个容颜清秀,眸色如雪的女子,她一开始是并没有放在眼里的。
就算现在,她也不放在心上。
还不如说,她不能也不想将王珠放在了心上。
若是放在了心上,岂非承认,王珠是有资格做自己对手的。
可就算王珠不配,叶灵犀此时时刻,内心之中却也是说不出的烦躁恼怒。
王珠这个大夏公主,怎么还死缠烂打起来?
她应当早些就认输,乖顺落到了泥地里去,再让自己狠狠的踩上一脚。
只有这样子,方才能泄自己心头之痕。
如今韩飞流坚决不认,反倒是让叶灵犀略略赞赏。
若是不认,倒是极好。
如今王珠能反转,莫非她叶灵犀不能?
只要她动用了手段,必定也能反转打脸,让江云海再次成为那可怜的苦主。
只要拖一拖——
叶灵犀这样子想着,忽而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面色顿时冷了冷。
是了,王珠之前任由满城谣言,不就是为了拖一拖。
不但示弱于敌让她放松警惕,还争取到了那些许时间。
此时此刻,正当叶灵犀内心千般谋算之极,耳边却也是听到了王珠轻笑:“从我初见韩大人,韩大人说了许许多多义正言辞的废话,那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唯独方才那几句话,我倒是觉得,说得也是有几分水平在。”
王珠嫣然含笑,风姿绰约,令人不觉为之心动。
可她这般夸奖韩飞流几句,韩飞流内心之中非但没有什么喜悦之意,反而是不觉涌动了几许寒意。
“不错,若要定罪,那自然是要真凭实据,那自然是除了方氏指认,再没什么证据比这个更好。既然是如此,方氏,你就前来让大家瞧一瞧,说一说是谁杀了你。”
王珠的这个话却也是有些骇人,方氏不是已经是死了,怎么还会出现?
莫非是什么鬼魂不成?
明明是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可在场不少人都不由得觉得背后为之一凉!
王珠的这话儿,未免有些令人害怕了些。
韩飞流舔舔干涩的唇瓣,不觉口感舌燥,内心之中不断告诉自己。
不会的,绝对绝对不会的,方氏不会活着的。这个女人已经死了,已经是传遍了整个兖州。王珠必定是要诈一诈,想让江云海失态。
可这明明不可能的事情,却偏偏是真的。
一道冉冉的黑影出现,让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不觉粗重了几分。
旋即,那女子却撩开了黑色的披风,露出了一张有些苍白的脸蛋儿。
容貌苍白,颇有姿色,长得居然还不错。
在她容貌露出来瞬间,文秀才已经是颤声:“瑶黄,瑶黄,莫非你想着我,就算是到了九幽,仍然是念念不忘的,前来寻觅我了。我,我的心中,当真是好生想念着你呀。”
王珠给他来个实力白眼,这个文秀才还当真是十分矫情。
不是生前爱惜羽毛,已经是断了和方瑶黄的关系,如今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儿。
再者张口就是什么鬼啊什么的,当自己能招魂不成?
她王珠却又不是什么茅山道士。
方家二老更是扑过去,心肝儿肉的叫起来,叫得也是十分凄惨。
只是那方夫人捏住女子手掌之际,只觉得甚是冰冷,一时不觉一怔。
而那姚蛟,更是趁着无人留意,不觉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原本不是人,而是个妖孽。
能千变万化,可男可女,随意变换自己的容貌和嗓音。
想到这里,姚蛟眼底忽而也是有些深邃。
当初在碧灵宫中,几个继承者候选人之中,当初那个姿容秀丽的纤弱少年也许并不是最厉害的。可是靠着这一手绝佳技艺,靠着他那一副豺狼虎豹的心肠,靠着他那满腹黑水的狡诈诡计,终究还是脱颖而出。
他能画皮,画人像人,画鬼像鬼。
而那眼前的方瑶黄轻轻哭泣,却也是,动人之极。嗓音柔婉,可是与原装货色似乎并无二致。
想到这里,姚蛟顿时也是不觉抖了三抖,下意识离眼前这个死变态远了些。
此时此刻,韩飞流却也是不觉内心狂跳。
眼前这个女人,当真是方瑶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