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那样子的女子,是不配得到一点温柔真心。
想到了这儿,含黛内心却也是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白薇薇很会利用自己的柔弱,夏侯夕若不是心肠很坏,总是会有几许爱惜的。
如今若是提点夏侯夕而已,反而显得口舌招摇,不能容人。
想到此处,含黛只是轻轻的说道:“夕殿下,公主有时候脾气是有些不好的。可是,心肠却也是不错。”
夏侯夕温和说道:“我自然是知晓。”
王珠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瞧着含黛慢慢的将夏侯夕领了过来。
隔着轻轻的竹丝帘子,外头走廊若隐若现。
夏侯夕不过寻常素衣,衣衫若云,缓缓而来。他跟随在含黛身后,走廊边的栀子花开得正好,一缕缕的香气席卷上来,似乎也是欲要染上了夏侯夕的衣衫。
而这样子的人,轻轻的缓步而来,仿若是从画卷之中走出来一样,更是不觉令人眼前一亮。
王珠慢慢的品尝杯中的茶水,心中却也是若有所思。
似乎当着并不能欺瞒自己,眼前的男子,就是这样子的轻轻走过来,就能给自己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而这样子的感觉,让王珠居然不觉有几许贪恋的味道。
越是孤独的时候,这样子的渴望却也是越发的强烈。
想到了这儿,王珠不觉慢慢的收紧了自己的手指,忽而慢慢的回味,属于晏修的冰火一般的亲吻。
为什么自己动情的时候,却也是情不自禁的涌起了晏修的影子?
莫非晏修带给自己的感觉委实是太过于强烈,所以无法摆脱?
微微恍惚之间,那道绮丽而素净的身影,已经是拉开了竹帘子,并且含笑到了王珠面前。
“夕殿下,白姐姐向我认错,你为何不肯让白姐姐安心。”
想到了这儿,王珠内心微微有些不悦,转念一想,夏侯夕怎么想,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夏侯夕温暖的感觉,让她不觉升起了一缕莫名的依赖,可是这样子如初晨一样子干净的男子,到底是并不属于她的。
干净、温暖,这样子的东西,都是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东西。
就算得到了,在自己的身边,也是会让她隐隐觉得刺痛。
夏侯夕瞧着王珠,那双异色的眸子,隐隐有些深邃:“也许,是因为我和九公主不一样吧。”
王珠听了,猝不及防,竟有些狼狈,手中的茶水却也是微微一颤。
夏侯夕,还当真是直接之极。
“九公主生来,就是骄傲而直接,得到了太多的宠爱。如今到了兖州,也有陛下的爱宠,兄长的关怀,能得到自己的力量。我自幼长于陈国皇宫,从来是个被忽略的孩子,权力于我陌生之极,所能得到的只是忽视和隐忍。所以,永远做一个善良的人,这不单单是一种品行,而且是保护自己的手段。九公主,若我有那么一个敌人,除非他死之前,才会知晓,我不是那么善良的。”
夏侯夕的话儿,让王珠绷紧的手指,却也是慢慢的松开。
王珠漆黑的眸子,审视眼前俊美无比的陈国质子。
明明是一块落入污泥之中的美玉,却也是仍然能那样子的清华高贵。
明明从小被忽视,被欺凌,仍然是让人觉得他温和纯善。
又或许正如夏侯夕所言,这一切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
也许这个样子,方才更加合情合理,长于皇宫之中,又能有什么真正的纯善之人。至于和王曦那几分相似的地方,想来也不过是这温润皮相所造成的一种错觉。
毕竟眼前男子长于陈国皇宫,身世也是备受瞩目。
甚至之前王珠内心之中,也是不觉涌起了一缕疑惑。如此不受待见的陈国皇子,又怎么可能有这样子温厚纯良,点尘不染?
还是应当感慨夏侯夕居然是如此的知情识趣,察言观色,体会这细枝末节。
以王珠的性子,若夏侯夕一直面前如此纯善,想着夏侯夕陈国处境,迟早会心生疑惑。
而夏侯夕,却也是总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说那恰到好处的言语。
总会让人觉得,他既是有所保留,却又待你真诚。
这矛盾之极的感觉凝聚在这个人身上,却也是竟无丝毫的违和!
王珠不觉盯住面前这样张容颜,更是不觉若有所思。
眼前之人姿容秀丽,而那双妖异的眸子,此时此刻,却也是染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恍如薄雾之中的牡丹花,一身素净的衣衫,却也是掩不住夏侯夕那一身秀色。
“那夕殿下今日前来,又是为了什么?”
夏侯夕温文尔雅一笑:“只是有些担心九公主,锋芒外露,总不是什么好事情的。”
他轻轻的站起来,走到了门口,映衬着那娇艳通红的美人蕉。
“人生就是上善若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九公主如此秀润的一个人,又怎么作为飓风被摧毁呢?只是却没想到,来到行宫,九公主却早有成算。”
王珠目光涟涟:“那我当真是让夕殿下失望了,并不是那样子肯安分的人。事到如今,夕殿下还想劝慰于我?”
“如今可不行了,有些事情若非不做,要做就是一定要做到底的。此时此刻,公主是不能退后一步了。无论九公主有什么打算,我就祝九公主心想事成,不受什么掣肘。”
夏侯夕侧过头,朝着王珠笑了笑,宛如一道清光,轻轻的扫过了夏侯夕的面颊。
色如春花,清辉流转,当真是一点儿都是没有假了。
正自此刻,却也是眼见一名宫婢匆匆而来,面颊之上不觉流转几许惶恐之色:“九公主,那谢小候爷,却也是有些不妥。他容貌灰白,面无血色,整个人也是昏迷不醒。”
谢玄朗虽然沦为阶下囚,王珠却嘱咐对谢玄朗客气些许。
毕竟谢玄朗身份尊贵,还是有些用处,不能让谢玄朗死在这儿。
王珠微微有些惊讶,不知晓究竟是因为谢玄朗用什么心计,还是确实身子不适。她提起了裙角,轻盈的过去。
夏侯夕瞧着王珠纤秀背影,却也是轻轻的跟了上去。
陈家,木兰行宫的消息传了过来,这陈家的人一个个就如热锅上蚂蚁似的,十分着急。
许氏听说陈丰被拘起来,原本是个十分伶俐的人,此时此刻却也是不觉晕了过去。
这一次除了陈丰,其他几房也有随陈丰一并去的陈家人。
也是正因为这样子,陈家各房都是惶恐不安。
陈老太君面色也是十分难看,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心里却也是不觉埋怨,这个九公主十分没章法。
如今她身子不适,许氏也是要侍疾,否则也是会去赴宴了。
否则如今,陈家却也还是连个主事都没了。
陈老太君身子虚弱,可此时此刻,却也是管不得那么许多了。
如今陈家的女眷都是却也是簇拥在陈老太君身边,个个抽着帕儿哭泣,只盼望陈老太君拿个主意。
陈老太君听得脑仁发痛,心中也是一阵子的郁闷,很是不痛快。
如此哭哭啼啼,却也是丧气。
却又因为知晓这些女眷因为心中惶恐,所以也不好如何呵斥。
陈老太君心里不觉埋怨上许氏了,要紧的时候,许氏居然是会晕倒,却也是不能帮衬自己一二。
正在埋怨时候,两名婢女却也是扶着许氏缓缓出来。
许氏脸色虽然还有些发白,一双眼睛灼灼发光。
“母亲,我刚刚想到一事,或许有转圜余地。只要母亲恕我无罪,我就说出来了。”
陈老太君再如何强悍,如今也不过是个衰弱的老妇。如今夫君瘫痪,指望的嫡长子又被王珠拿捏,心中惶恐,实在也是难以形容。
听到了许氏这样子说,她心中对许氏也是十分埋怨,埋怨许氏到了这个时候,说话居然还卖什么关子。
“许氏,你若要有什么话儿要说,那就但说无妨,只要能救你夫君,又能有什么不好说的?”
陈老太君咳嗽了几声,却也是不觉死死的捏住了手中的佛珠。
许氏顿时也是跪在了地上,不觉抬起头来:“母亲,你也是知晓了,咱们的蕊儿,那个陈家逆女。她忤逆不孝,不肯听你的吩咐,实在也是罪大恶极。可是,可是如今,蕊儿却是九公主的人,并且还是贴身女官,颇受器重。而姚蛟,如今更是九公主面前的红人——”
陈老太君听了,面色顿时一变,不觉呵斥:“住口,此等言语,你居然还说得出口。”
“若是平时,媳妇儿也自然不敢替这逆女说话。可如今是非常之时,麟儿年纪还小,如今虽然游学回家,也是撑不起这天大的担子。这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可是不能离开老爷这个人啊。只要说通蕊儿,让她帮衬说话,如今九公主掌控兖州,是全靠姚蛟。既然是如此,也是能给陈家几分薄面的。姚蛟当众要了蕊儿,名声有损,可见也是对蕊儿非常的喜爱。既是如此,又何不顺水推舟呢?”
许氏自认自己这么说,那是两全之策。
陈蕊轻浮淫荡,十分不孝,许氏也是不喜欢。可是再如何,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既然是如此,许氏内心之中,也是一阵子的心痛。
如此一来,倒是一石二鸟。
不但能救下老爷,还能饶了陈蕊罪过,让女儿重归陈家。
一想到了这里,许氏就觉得是那绝妙之策了。
陈老太君却顿时皱起眉头:“她人前给陈家没脸,一转眼,却让她如此轻易被饶过了,岂不是可笑?如今那姚蛟恋奸情热,自然是千依百顺,可若是过了三年五年,还不就弃如敝履,毫不在乎了?我本来倒是想瞧瞧,蕊儿能有什么好下场。”
可她口中虽然是说得十分严厉,心里却也是有些松动。
此事虽然是委屈了陈家,可是何不暂时隐忍?
她目光轻轻的闪动,不觉说道:“况且我如此行事,别人只会以为我行事不恭,待人不明,以后在陈家还怎么服众?”
陈老太君此时此刻,话儿没有说死,那就是以退为进了。
陈家的女眷一个个都是人精,哪里不心领神会,明白陈老太君的意思。
“老夫人何必与那孽障置气,既然那孽障毁了陈家名声,让她回报陈家一二,却也是应该的。”
“阿蕊到底年纪还小,萧景本来也不好,我瞧此事,也是不必计较了。就当她是脑子糊涂,行事不端。”
“就给她一次机会,让蕊儿为家里恕罪,逗老夫人欢喜。免得半点余地也不留,让她也不好立足。”
“别人都知晓,老夫人是菩萨心肠而已,又怎么会不服气?”
这些陈家女眷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只盼望陈老太君松了口。
在她们想来,如今陈蕊内心之中,必定也是会十分急切想要回陈家了。
这个姚蛟,原本也不是正经人,夺走了陈蕊,也是没办什么婚事。
既然如此,也是没正正经经待陈蕊。
她们私下议论陈蕊之余,也是觉得陈蕊必定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