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俏丽的脸颊染上了那么一层红霞,好半天,唐蓉慢慢的回过神来,却忍不住想和夏侯夕多说两句话儿:“想来公子必定是个雅致的人,却也是在这儿放河灯。”
“我远离家乡,如今见不到亲人,今日是一个朋友的生辰,故而也是放河灯为他祈福。”
夏侯夕微微一笑,如此说道。
至于他说得是真是假,没人知晓。可是很少有人,在见到夏侯夕时候,会对夏侯夕生出什么怀疑的念头。
就如眼前的唐蓉,如今她已经是被夏侯夕所倾倒,又怎么会在想别的呢?
夏侯夕似乎没留意到唐蓉眼中的痴迷,目送那盏花灯慢慢消失在远方,唇瓣却无声的吐出了一声叹息。
眼见夏侯夕转身离去,唐蓉不甘心,意犹未尽的跟上去。
“瞧公子形容出色,绝非庸俗的人。莫非,那位王姑娘不过是为你办事的人?”
唐蓉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样子神仙一般的公子,是奴仆之流。
她虽不过是商女,却也是见过了官宦之家。
那些官宦人家的公子,也有垂涎唐家姐妹姿色,刻意讨好的。说到清华气度,却连夏侯夕一点头发丝都是比不上的。
故而唐蓉猜测,夏侯夕才是真正的主人。至于那位王姑娘,她抛头露面,不过是掩人耳目。
这样子的念头,在唐蓉脑海之中转了转,顿时也是不由得觉得自己猜测颇有些道理了。
眼前的男子,是何等清华高贵,别说是什么奴仆,就是说他是官宦出身,也未免有些辱没了他。
唐蓉听说那些前朝高门,不止气度高华,生来气派也是和别的人不一样。也许眼前男子,就是世家公子。
如今大夏南方水患频频,有位公子落难,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想来他不愿意暴露身份,招惹麻烦,让别人以为那不知礼数的王姑娘才是当家之人。
那王姑娘瞧着不过是江湖中人,必定是机会巧合,才有这个福分庇护这位夕公子。
夏侯夕原本漫不经心听着,闻言却不觉有了些讶然之意。
就算他聪慧剔透,也没想到唐蓉居然会这样子想。
一瞬间,唐蓉内心究竟转的是什么年头,他已经是了然于心。
不过于他而言,唐蓉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故而也未如何放在心上。
他不想唐蓉纠缠自己,故而微微含笑说道:“唐小姐,这可是错了。王姑娘虽然待我十分客气,可是我却是依附于她,也蒙她照顾。”
这样子的话儿,虽然没有直承,却也有他当真是王珠奴仆之意。
夏侯夕虽连面也没见过唐家姐妹几次,可以他的玲珑剔透,必定也是能猜测出唐家姐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这一对姐妹花误会王珠,不屑结交,就算喜欢自己这张脸蛋,也会十分看重自己的身份。
果然唐蓉眼底,顿时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夏侯夕一笑,顿时也是离去了。
唐蓉看着夏侯夕的背影,却也是滋味莫名。
若对方身份如此低贱,自己是绝不会与之结交。
如果是旁人,可能唐蓉也是抛诸脑后,可是正因为是夏侯夕,唐蓉却也是一阵子的气恼。
之前唐芙说夏侯夕不过是男宠,唐蓉好笑之余,其实没如何留意。
可是如今,唐蓉却不觉微微有些嫉妒之意了。
如此俊俏男子,皎皎如朗月,那王姑娘倒是极有福气。
次日天光初明,唐蓉上了马车,再次前往兖州。
唐芙不觉嗔道:“那韩镖头当真可恶,昨个儿我一夜未睡,只快天明时候,方才迷迷糊糊了一阵。倒是总觉得周围黑漆漆的,似乎有些鬼祟。”
连日奔波,唐芙也是染上了些许风尘之色,便是明艳的容貌,也是不觉添了一缕憔悴。
“姐姐,我瞧你口中不说,想来也是难以安眠,瞧你眼底之下,却也是一片青紫。”
唐芙只当唐蓉也如她一般,是因为心中生惧,所以难以安眠。
却并不知晓,唐蓉是因为见过了夏侯夕,故而难免是魂不守舍。
那夕公子,姿容如此出挑,居然任由一个江湖女子,为所欲为。唐蓉想一想,就觉得颇为不甘心。
这倒是夏侯夕计算错误了,唐蓉固然因为夏侯夕身份卑微,生出了几分轻鄙之心,却不觉生出几许觊觎之意。
这一日唐芙仍然是如平时一般抱怨不觉,唐蓉却无安抚她的心思。
唐蓉自负姿容出挑,聪慧可人,一旦有什么自己瞧得上的,必定是会争到手中。
那个王姑娘,不过是个江湖女子,又凭什么跟自己争呢?
到了正午,两队人马一块儿休息,在野外生活做饭。
一大锅热汤里面,放了肉干,菜干和风干的萝卜条,再放了干面,一块儿煮了。
出门在外,原本也是讲究不了那么多,吃得也是随意。
从前唐蓉瞧也没往这边多瞧一眼,如今却不觉留意多些。当然她心中留意的,自然是夏侯夕。
面条送到了夏侯面前,就是这种粗粝之食,夏侯夕也吃得说不出的优雅。
唐蓉瞧得生生有些心痛了,心忖既然是如此优雅之人,又如何被生生玷污?
她既然这样子想,内心之中一个念头,却也是越发清晰了些。
唐蓉微微迟疑,却也是悄悄得过去,来到了夏侯夕跟前,轻柔的说道:“夕公子,如今借一步说话。”
夏侯夕倒是不觉有些错愕之色。
唐蓉引着夏侯夕到了僻静之处,却也是轻轻摘取了面纱。
“那王姑娘是个粗人,便是待夕公子再好,也不过焚琴煮鹤。公子如此才华,如此气度,必定不是凡俗之人。若是龙困浅滩,一时不济,我也愿意帮衬一二,让公子不必如此委屈。”
唐蓉这样子说着,却也是不觉满面关切之色。
“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却愿意尽些绵薄之力。”
这样子说着,唐蓉随身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公子若是不嫌弃,这包裹你且先行收下去。等到了郴州,唐家还是能有一些法子,无论是官府还是别处,都是能为公子周济一二。”
这样子说着,唐蓉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浮起了一片红晕。
包裹里面,除了几万两银票,还有一些金银首饰。
如今唐蓉这样子随随便便拿出来,可见唐家确实是富庶得很。
夏侯夕忽而觉得有些好笑,唐蓉此举,倒好似自己被王珠挟持了,须得她救济脱身一样。
实则唐蓉心中,就是如此想的。
那位王姑娘,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的杀伐之气。而夏侯夕又如此俊雅,她不相信夏侯夕会心甘情愿跟随王珠。
唐蓉自然觉得,夏侯夕必定也是迫于无奈,方才如此。
送出去几万两银子,唐蓉未必没有心痛。
不过除非这样子,方才能彰显自己的实力。
只要夏侯夕瞧了一眼,就会明白自己必定出身不俗,加上自己言语的暗示,必定会知晓自己是有能力帮他摆脱那个王姑娘。
唐蓉是个很有心思的人,这一切都是算计好了的。
可事情却也是出乎唐蓉意料之外,一开始都没曾如她所想。
夏侯夕并没有接唐蓉的包裹,反而温文一笑:“唐小姐你当真多心了,我如今在王姑娘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不好。”
若是别的女子,此时此刻,都是会知难而退了。
然而唐蓉却也是不甘心,一双眸子盈盈生出了水光,一副可惜的样儿。
“公子气度高华,绝非屈于人下之流。更不必说,屈身做什么奴仆。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得不这样子?若是如此,我父亲最是疼爱我了,唐家也是能帮衬你一二了。”
她倒是居然一口认定,夏侯夕是迫于王珠淫威,方才待在王珠身边。
其实唐蓉也是用了些心计,但凡男子,是必定会要些脸面。好似夏侯夕这样子的人,就算如今沦落,曾经也是高门出身。
想来他也是会有些羞耻之意,耻于承认自己甘为奴仆之流。
只要夏侯夕稍稍露出了那局促之色,那么她就有机会,说动夏侯夕。
唐蓉素来是个伶俐人儿,在家里也是十分受器重。正因为这个样子,她虽没有抛头露面,却也是会为了家里的生意出谋划策。正因为这个样子,唐蓉也不同寻常女流。
她也相信,凭借自己的聪慧,必定是能让夏侯夕这个美男子,跟随自己一块儿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凛的女子嗓音却也是在唐蓉的耳边响起。
“唐小姐好生有兴致,却来与夕公子说话儿。”
王珠盈盈而来,却也是英姿飒爽。
唐蓉听不出她的喜怒之色,一双俏生生的眸子一瞬间流转了几许精光,电光火石之间,唐蓉顿时也是有了自己主意。
她抢先了一步,一脸惶恐急切之色:“王姑娘,都是我的错,你可万万不要怪罪夕公子。”
唐蓉顿时一脸泫然欲泣之色,掩不住那惊慌之态。
原本并没有什么,让唐蓉这样子一说,却也好似有什么私情被撞破。
唐蓉细细想来,这王姑娘姿容不过如此,必定是用了一些手段,方才将夕公子这样子绝代风华的人儿拢在手中。
既是如此,想来这粗鲁的王姑娘,必定是会患得患失,心中不悦。
若是因为这样子,两人起了这般冲突,岂不是一桩绝妙之事?
所以唐蓉这样子说着,嗓音越发是凄婉些许:“若有什么得罪之处,我替夕公子承担了如何?”
若是旁人,必定是会觉得唐蓉和夏侯夕有私,否则平白无故,为何居然是会如此为夏侯夕考量?
可是如今在王珠瞧来,顿时也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夏侯夕是陈国质子,也许温良无害,却轮不到这郴州米商的千金来一番呵护。
她相信以夏侯夕的倨傲,也更不会跟唐蓉暗通款曲。
“唐小姐不必担心,我素来敬重夕公子,又怎么会怪罪?”
王珠并无愠怒之色,反而微微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