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儿,王珠也是想要见见谢玄朗。
都这个时候了,她方才想起了白薇薇。
白薇薇闹个不休,王珠干脆将她锁着和谢玄朗一道。其实白薇薇对自己没半点信任之情,就算自己几次三番饶了她的性命,白薇薇也不肯相信自己说不会传染的事儿。
也许是因为白薇薇将自己性命瞧得很重,所以丝毫不会冒险。
白薇薇欺软怕硬,一旦当真遇到什么危险,必定是会躲避一番。
方才打开房门,白薇薇顿时匆匆出来,并且也是一脸惶然之色。
她不顾别的人,顿时跪在了王珠面前。
“九妹妹,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几次三番全然是得罪你了。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你做事情。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必定是会听的。”
说到了这儿,白薇薇甚至弯下身,去舔王珠的鞋子。
她一双眸子十分幽润,甚至隐隐流转了几分疯狂之下。
只要能活下去,无论要自己做什么,白薇薇都是心甘情愿。
王珠却轻轻移开,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
她若是面对敌人,必定是会毫不容情,可是却也是不兴趣折辱谁。
自己留下白薇薇,是因为白薇薇还有一些用处,并不是因为白薇薇作践自己。
王珠淡淡的说道:“白姐姐,也是不必如此,你若不想侍候谢玄朗,那也不必勉强。”
不过若是谢玄朗死了,自己也是原本没必要留下白薇薇了。
白薇薇顿了顿,如今王珠这个样儿,是故作大度?
将自己狠狠将自己踩到了足底之下,再刻意宽容大度。
不就是王珠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让自己十分害怕,让自己露出了丑态。
王珠倒是大度得很,当真是虚伪可笑。
白薇薇抬起头来,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流转出楚楚之色。
“九妹妹,我就知道,你念着咱们两从小到大的情分,不会当真生我的气的。”
她语调柔柔,只要能好生活下去,无论是向谢玄朗还是王珠献媚,白薇薇都是不在乎。
白薇薇提着裙儿,方才想要离开,却见王珠踏入了房中。
她发觉王珠握住了谢玄朗的手掌,不觉吃了一惊。
白薇薇原本觉得,王珠对谢玄朗是已经无意了,可是这样子做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这位九公主,对谢玄朗还是有些牵挂的。
一旁的宫婢催促白薇薇离开,让白薇薇不得不走。
这宫婢瞧着白薇薇,心中却也是微微鄙夷。从前在宫中,觉得这位静怡公主十分高贵。可是如今,在她瞧来,这位静怡公主不过如此。
方才那样子的丑态,大庭广众,白薇薇也是不知羞。
白薇薇却也只得走了,无暇细细去想。
她自然是知晓,这些宫婢心里面,如今是在想些什么。可是那又如何,越是丢脸,王珠方才越消气。
只要自己能活下去,那些羞辱自己的人,她一定会狠狠的踩到了脚底下,是绝不会饶了去的。
白薇薇内心之中,琢磨自己所瞧见的那个片段,却也是越想越觉得有趣。
是了,王珠对谢玄朗没有忘情,这也实在不算如何奇怪。
一个人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就忘记了?
就好似他喜欢王曦,王曦待她再不好,她也是忘记不了的。
只不过,如今九公主聪明了,不想理睬谢家了。
可该不该是一回事情,心里是否喜爱,却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原本白薇薇对谢玄朗并没有什么兴趣,如今却也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如果跟谢玄朗在一起,能让王珠痛楚,白薇薇也是会十分欢喜的。
房间之中,王珠握住了谢玄朗手掌,是因为谢玄朗手掌之间有那么几道血痕。
这血痕十分新鲜,也是瞧得出来。
若是别的男子,手掌之上有些伤口,那也是不足为怪。可谢家的男儿也是养尊处优,养得十分的娇贵。就是手掌,也是用上等油膏,时时揉搓。
谢玄朗一路行来,虽然是王珠的俘虏,也是没见得吃什么苦头。
王珠想要询问谢玄朗,想了想,便用一片紫纱轻轻遮挡住面颊。
她掏出了一个小瓶子,轻轻的给谢玄朗嗅了嗅。
谢玄朗嗅到些刺激性的味儿,打了个喷嚏,顿时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眼前还朦朦胧胧的,见着面前一个戴着姿色面纱的少女,身材婀娜。
“姑娘,你是谁。你若救了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必定是将你带回京城。”
谢玄朗言下之意,就是眼前少女若救了他,就许了妾室之位。
若是寻常时候,谢玄朗就算身份不明,可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也是能哄得女子心折,为之欢欢喜喜的。
可是如今,谢玄朗容貌受损,那么这样子开口说话,却也是有些没趣了。
王珠没有回到,只喂了他一碗水喝。
“这位公子,你手掌之上有伤,这个伤却也是怎么来的。”
王珠想了想,刻意压低了嗓音。
谢玄朗病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王珠慢慢的问几次,他才没精神的说道:“回来时候,被鸟儿抓了一下。”
谢玄朗是个十分狡诈的人,如今虽对这个少女有些感激之意,却仍然是疑心颇重。
他答了王珠的话儿,除了问自己处境,就有意无意,引诱眼前的少女。
在他想来,发放在这里的女孩子,总不会身份十分尊贵。
若是能这个样子,说不定能说动这个女子,带自己脱身。
王珠自然听出了谢玄朗的言外之意,却不动声色。
只不过既然是这样子,想来也不好请人来服侍谢玄朗。
若是让谢玄朗出去,只恐反而会横生枝节。
应付了谢玄朗一阵子,王珠就端了一碗粥过来。
“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叫我就是。我听了后,就会来瞧你。这儿还有别的病人,我先去忙去了。”
谢玄朗瞧她傻傻的,似乎听不懂自己暗示,心中虽然是有些失落。
可瞧着面前一碗粥,谢玄朗倒是微微有些感激之色。
那九公主待自己如此刻薄,也许就是想要自己死在这儿。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个窈窕少女,如此照顾自己。
他瞧着面前粥水,忽而一怔。
方才谢玄朗忘记了,自己容貌已经是受损,如今却终于回过神来了。
这张面容,如今如此的可怖,自己瞧着也是觉得难看。
可方才那少女和自己说了一阵子话儿,面上却无异样之色。
谢玄朗想到了这儿,原本心尖那点微薄的感激却也浓了些许。
落得如斯田地,谢玄朗仍然勉强自己喝了一口粥。
王珠离去之后,却不觉隐隐有些想法。
她召唤来墨柔:“你去查一查,那些沾染时疫的人,可是都被鸟儿抓伤过。”
兖州正值夏日,雀鸟多得很,有些雀鸟抓伤了人,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件事情,之前没有人留意,王珠却是上心了。
之前王珠知晓容秋娘是受了鸟儿惊吓,方才是会如此。之后又在谢玄朗的手掌之上,发觉同样的伤痕。既然是如此,说不定别的染病之人,也都是如此。
更何况晏修所送的那只白牡丹,爪子之上都是被细细的包裹住了。
王珠觉得,晏修必定是有所猜测,说不定有什么暗示之意。
这样子想着,王珠眼底顿时流转几许精光。
也不多时,墨柔顿时匆匆回来,面上也是流转几许惊讶之色。
“九公主,我也是问了几个人,正如九公主所料那般,均是被鸟儿抓过了。”
说到了此处,墨柔眼底隐隐有些困惑之色。
“我从前瞧师父的手札,倒是见过这个例子,只说雀鸟本身无害,可是若是被抓了一下,却会染上疾病。那书札之中有一个方子叫千石方,可以解救此疾。就是却不知晓,真还是不真。”
王珠想了想:“既然是从前的丹方没什么用处,如今试一试,也是没什么要紧。不如先熬了几万药,挑几个人试一试。”
墨柔轻轻的应了一声,只不过面颊之上却不觉流露出迟疑之色。
“九公主,师父书上记载,我原本并不相信。只是若当真鸟儿抓了人,就会染上时疫,那书卷之中记载,也许也并不见得是假的。手札之上,只说还有一种手段,先让禽鸟染病之后,再让这鸟儿感染时疫。只是这种说法,我实在是觉得太荒唐了。为何人会有事,那些禽鸟却偏偏一点事都没有。”
墨柔这样子说着,面颊之上也是不觉涌起了一缕困惑之色。
“九公主,若兖州如今,发生的并不是什么天灾,而是人祸。这筹谋之人,岂不是并没有将人命如何放在心上。”
墨柔只要想一想,顿时就觉得内心颇有些惧意了。
王珠却不置可否,她早就预料了什么,并没有好似墨柔一样十分惶恐。
兖州城的一切,原本就是有人策划,倘若没人算计,是绝不会如此的。
“事到如今,一切的猜测,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墨柔,你还是先行研制出解药,别的什么都不要理会了。”
打发走了墨柔,一名宫婢顿时匆匆而来:“九公主,谢郎君在发脾气。他说了,自己身子娇贵,吃不惯这白粥。”
王珠有些恼怒,不过谢玄朗并不是愚蠢的人,也许他故意试探,是想要知晓自己能得到什么。
其实谢玄朗就跟白薇薇一样,就算是王珠安抚于他,他也是绝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