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姚蛟输得更惨,这样子方才能够洗刷姜家的屈辱。
丁峰却不免得意了:“虽是公主侍从,却当真不自量力——”
他话语未落,却也是顿见一道白光掠过。
丁峰肋骨中了一道,擦过了一道划痕,顿时咕咕的血珠子顿时也是渗透出来。
他眼中流转了几许讶然之色。姚蛟方才动作极为快速,当真不似被人暗算一般。
姚蛟却也是笑吟吟的,不觉说道:“方才示弱,可谓诱敌之策,丁兄,以后可是不要这样子糊涂。”
姚蛟嘴里这样子说,言语之间却也是分明暗示别的。
丁峰面色一变,心中不是滋味。
其实姚蛟只是割破了他的肌肤,浅浅一道,虽然流血,可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伤。
可是如今丁峰心思重重,不免连连出错。
姚蛟内里逼进去,手中长刃更不觉透出了浅浅的绯色。
他好似猫儿戏鼠,明明每次有机会,却也不过是给丁峰留下了浅浅的伤口。越是这样子,丁峰却也是越发心浮气躁了。
姚蛟蓦然眼中利光一闪,重重拍向了了丁峰膝盖。
咯咯的清脆之声响起来,却也是分明骨头被拍碎了的声音。
咚的一下,丁峰再按捺不住,咚的一下单漆跪地。
姚蛟却并不忙着进攻,手指轻轻一弹,却也是听着自己兵刃顿时流转一缕清音。
他不觉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不是说了,若不认输,便不算完。”
染上姚蛟兵刃之上的鲜血,一点一滴的顺着兵刃轻轻的滑落,慢慢的滴落在了地上,宛如点点红梅,冉冉绽放,竟然是说不尽的绚丽夺目。
丁峰顿时抬头,咬牙切齿:“你,你好生狡诈。”
姚蛟手臂舒展,刃尖对着丁峰,轻轻侧头,却不觉冉冉一笑:“我又如何狡诈了?一不曾用毒,二没有用暗器。有人脑子有问题,莫非还赖在别人的头上。”
丁峰却不言语,自己在云蕊儿面前说了大话,并不愿意被云蕊儿瞧不起。
姚蛟不过是想羞辱自己罢了,难道还当真能杀了自己。
姚蛟似轻轻的叹了口气,蓦然手掌一动,却朝着丁峰手掌一刺。
他刃身又轻又块,仿佛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顿时削断了丁峰的两根手指。
丁峰先是手掌一凉,随即瞧着两根手指落在了地上颤动,接着方才有那铺天盖地的疼痛顿时扑过了,让他顿时不觉惨叫一声。
他脑子一片空白,更充满了恐惧之意。
自己这手,削了手指头,岂不是废了?
姚蛟面颊之上也沾染上了点点嫣红,却也是不觉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温温柔柔的叹了口气:“丁公子,你也知晓,我初来乍到,蓦然手里有了人命,始终是不好的。我原本也是想要和和气气的,跟你相处呢。”
姚蛟说话客客气气的,可是丁峰却也是不寒而栗。
而姚蛟却轻笑:“若丁公子还不肯认输,那就不是我下手不留情,而是丁公子自己性子倔强,不肯认输的缘故了。”
一边这般说着,姚蛟手中长刃顿时向着丁峰生生的刺过去。
那无比的危险之中,丁峰内心却也是顿时流转了几许惧意。
云蕊儿那俏生生的面积却也是从丁峰脑海里消失,随即却也是浮起了无情无尽的惧意。
没什么事情,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丁峰身躯轻轻的颤抖,忽而尖声说道:“我认输,我向你认输。”
他素来是个倨傲的人,面颊之上却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姚蛟那刀锋却也是微微一顿,眼睛里面顿时流转了几许促狭的笑意。
“我还道有人心高气傲,将尊严放得比性命还重要,想不到居然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姚蛟刀锋在半空之中划过了一道圆弧,咚的一下还剑入鞘。
他足尖一点,却也是将丁峰身躯踢下了擂台了。
丁峰面色灰败,瞧着自己缺了手指的手掌,蓦然流转了一缕惧意。
想不到姚蛟居然是这样子的狠辣,转眼便是削断了自己的手指。自己手也废了,以后便是练习另外一只手,武功也是大不如前,更是谈不上有什么前程。
更何况,自己当众认输,名声扫地,在别人眼里,那也是个实打实的懦夫。
从此以后,自己便是要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之下,一辈子可都是要毁掉了。
想到了这儿,丁峰的面色却也是不觉更加难看了。
便在此刻,云蕊儿却走向前去,也不嫌弃污秽,掏出了手帕轻轻擦拭丁峰面颊。
丁峰原本以为,云蕊儿见到自己丑态,必定是对自己失望之极,此时此刻却也是不觉呆住了。
只见云蕊儿面颊之上满是关切之色,哪儿有半分怪罪。
丁峰一颗心砰砰一跳,瞧着这张花朵儿一般俏丽的面颊,却也是不觉为之砰然一动。
云蕊儿不动声色,这丁峰虽然是个废物,如今却是展露自己善良大方的大好时机。
她更不觉出语安慰:“阿峰,你也不必如此伤心。这次输了,下次也不见得会输,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厉害的。”
丁峰却也是只觉得自己胸口涌动了一股子暖融融的欢喜之意,竟似觉得伤口的痛楚也是淡了几分。
他不觉感激涕零,此时此刻,自己就算是为了云蕊儿死了,也是一点不后悔。
云蕊儿更不觉抬起头,面颊俏生生的,隐隐有些不忍之色:“姚蛟,你毁了人家手掌,不过是场比武,你怎么是这样子狠辣。”
她当众这样子说,更是要塑造姚蛟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样儿。
如今这样子一个娇美凄然的女子如此哭诉,更是让人觉得姚蛟很是不对了。
姚蛟却也是冉冉一笑,一双眸子灼灼生辉。
“云小姐,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原本听说他是武将之家,还道家学渊源,哪里想到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还道胆敢跳上擂台之上乱叫,都是出挑之人。”
这话儿原本是丁峰说的,如今却也是让姚蛟还回去。
姚蛟瞧着气极了的丁峰,蓦然轻轻一笑:“丁峰,我瞧你叫得大声,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却也是不知晓,原来你竟然是这样子没骨气。随意吓吓,便是软了骨头。难道,还怕我当真杀了你不成?”
丁峰是个倨傲的人,此刻不觉闷哼了一声,竟似说不出话来。
无可否认,自己当时确实是怕死了。
他到底年轻,脸皮也薄,不觉羞愧难当。
可就在这个时候,云暖阳温润柔和的嗓音却不觉传来:“东海的战士,若是要牺牲,也是为守护家园,为求上进。这性命若是轻抛此处,又有什么意义?”
云暖阳这样说话儿时候,眸子清光流转,宛如融融温水。这天上的雪落在了地上,落在了地面,遇到了太阳,顿时不觉化作了温水。
“况且东海的战士,便是上了战场,我实在也不想瞧到谁的牺牲。谁人无父母,谁人无子女,谁又当真喜欢战争?只不过是海匪作乱,实在是不得不战。若为守护家园,轻抛头颅也是我等男儿所向之处。却并不代表性命本事不贵重不值得珍惜,若天下太平再无战乱,方才是我等男儿心之所向。”
说到言语动人,蛊惑人心,大约也是没有谁比云暖阳更出色了。
他这样子说着,在场的东海龙卫面颊之上顿时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动容之色。
王珠听着云暖阳的话儿,轻轻的笑着,一双眸子之中却渐渐的流转了几许锋锐之意。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云暖阳这样子说着时候,只提及东海,却未曾提及大夏。
如此一来,日日月月,天长日久,这些领着大夏俸禄,花着大夏财帛的士兵,却也是一颗心,都是向着云暖阳了。
王珠轻轻的咬住了唇瓣,却也是忽而又缓缓松开。
她眸光灼灼,流转了几许晶莹的水色。
父皇忌惮裴家,所以对东海之军颇为器重,也是颇为大方。
那些银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丝毫不见心痛。
只因为,夏熙帝将云暖阳视为国之栋梁,自己军中的自己人。
王珠纵容是对自己亲生的父亲没什么感情,却也是难免为夏熙帝有些心痛了。
好好的银钱,大约都是打水漂吧。
而此时此刻,云暖阳的目光温和,却也是落在了丁峰身上:“丁家大郎,今日你若硬气不肯认输,没了性命,只恐怕你父母痛苦,又岂是有担当的人所为。如今知晓求饶,保存性命,虽然一时受辱,方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他如此言语,将自己也觉得意气不再的丁峰说得热血澎湃。
云暖阳的话儿,更是化解了丁峰以后的尴尬。
丁峰一腔热血涌动,也是对云暖阳感激得很。
王珠听见了,手指儿轻轻一拢头发,漫不经心的想着。云暖阳说得真好,便是王珠也觉得云暖阳说得很有道理。
这样子的人,若是肯忠心大夏皇族,无论云暖阳私下如何好色,性子如何虚伪,王珠都会觉得他是个人才。
只可惜——
只可惜云暖阳有了不臣之心,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若不臣之心,若要夺走自己家里的东西,那么云暖阳就是敌人。
既然敌人,那却也是要云暖阳非死不可了。
这样子想着,王珠唇瓣蓦然流转了一缕甜蜜蜜的笑容。
而这样子的笑容让云蕊儿扎眼,她觉得王珠爱上了云暖阳了。就好像其他的女子一样,最开始总是诸多推脱,可是后来却不觉为云暖阳所吸引。
一想到了这儿,云蕊儿顿时也是有些索然无味,甚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女人,难道不能矜持一些,别那么快爱上自己优秀的大哥。
姚蛟却蓦然轻轻拍手,眼中讽刺之意更浓了:“云公子果真是深明大义,比谁都瞧得远些。却原来是亲疏有别,咱们京中之人受辱,便是技不如人。白瑶族的丁公子输了,你倒是能言善道,将这脸面全过来。”
姚蛟这话说来,东海士兵听了并不入耳,也不觉得高兴。
云暖阳只笑了笑,并未计较。
可是王珠却明白了,姚蛟为什么要这样子说。
她目光轻扫,向着姜皓的面颊扫过去。姜皓从前对云暖阳佩服得很,可是这一次,他听了云暖阳的话儿,却也是罕见没有沉溺其中。姜皓本来就是个心思颇多的人,如今面颊之上,却隐隐有些不悦之色。
云暖阳帮衬丁峰,却没全他面子,他也有些看法。
姚蛟挑拨离间,他是知晓的,可是这些话儿还是不觉就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