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要继续丢脸,我没有阻止的道理。只不过,只不过九公主也该拿钱出来赌吧。”
他眼珠子一瞄,向着王珠跟前一扫,王珠面前的筹码可都是已经完了。
王珠嗓音蓦然扬了扬:“沈兰!”
沈兰顿时匆匆而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儿。
“给我取些筹码来,我要继续赌。”
王珠这样子说着,那说话儿的时候,分明已经是添了几许咬牙切齿的味儿了。
这沈兰是碧灵宫派来这儿管事的人,她不但容貌俊秀,而且口齿伶俐,对宾客也是彬彬有礼。客人无论是有什么要求,沈兰都是能够满足的。
想不到此时此刻,沈兰面颊之上,却也是顿时流转了几许为难之色。
“九公主,只恐怕这倒是有些不成了。身为客人,无论有什么要求,我等都是应该满足。只不过,我们碧灵宫也是有碧灵宫的规矩。每位客人,碧灵宫都是有所评估,赌博可用的筹码也是有所限制。我们也是估过九公主,九公主是贵客,可是先取十枚牡丹花筹。毕竟,碧灵宫若要不到钱财,手腕再狠那也是无甚用处。”
一番话倒是让周围不知晓的人都是恍然大悟状。
仔细想想,似乎也是不无道理。
然而这九公主当场被拒,那也是更当众拂去九公主的面子差不过,必定是让王珠好似挨了一巴掌一样。
王珠雪白的脸颊流转了一缕红晕,瞧她样儿,也可谓是心情不佳,气极了的样儿。
而一旁云暖阳瞧着王珠这般模样,自然是觉得说不出的舒坦。
王珠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成竹在胸,不为所动的样儿。
而如今的王珠,如此姿容,倒也确确实实,让云暖阳十分快意。
争强好胜,不肯服输,自然是让王珠不屈不饶。然而,这却也是属于王珠弱点。
撩拨上钩,倒是不依不饶起来了。
王珠面颊艳色更浓,仿若什么雪色的瓷器,如今却不觉透出了惊心动魄的艳丽。
她垂头,嗓音却也是几缕清脆:“怎么碧灵宫这般扫兴,当真是令人不欢喜。”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方罗浮眼中一缕锋锐之意,却也是顿时一闪而没。
不错,如今自己是赚了王珠许多银钱,可这远远不够。
至少并未将王珠伤到筋骨,让王珠爬也都爬不起来。
一百万两银子,固然是巨富,然而以王珠的受宠程度,也未必不能斡旋。
至于碧灵宫的规矩,方罗浮更是知晓。
故而一开始,他都并不仅仅是让王珠输些银钱而已。
普通的人如此境地自然是格外的悲惨,然而王珠得罪的可是叶家。
王珠固然有几分聪慧,可如今既然是被彻底激怒,那也是最好时机。
他抬起了脑袋,却也是一脸的无赖气。
“九公主想要将在下碎尸万段,也不是没有机会。九公主想要在这儿赌,那也不是没有机会。就看,九公主是有没有这样子的胆气!”
方罗浮言语轻佻,眼角轻轻一挑,却也是分明蕴含了几许的不屑之意。
他瞧着王珠,仿若什么猛兽盯住了猎物:“九公主若当真有些胆气,不如,就跟我赌命如何?”
一时间,周围顿时一片安静,便是根针儿落在了地上,却也是能听得见。
原本此处一片浮华烟尘,那一派富贵气派之中,终于流转了几分血腥之意。
王珠唇瓣轻抿,没有说话,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却是就这样子盯住的方罗浮。
紫枝顿时大声:“公主,不可以的,决计不行。”
下棋又下不过人家,岂不是自取其辱?
她内心不是没有疑惑的,平素王珠那是十分张狂。可是那张狂外表之下,却也是步步冷静,处心积虑。
怎么今日,当真吃了别人的亏了?
当然,这个方罗浮那无赖地痞的样儿,当真是可恶,那表情就是令人说不出的恶心。
方罗浮却也不屑一顾:“怎么怕了?九公主身边的下人,当真也是上不得台面。”
他随手举起一枚六博棋,晃了晃,然后咚的一下,扔到了王珠跟前。
那六博棋将王珠面前的棋子都是滚到,滴溜溜的在棋盘之上转动,发出了清清脆脆的声响。
这般举动,是极张狂,极得罪人的。
“知晓九公主下六博棋不如我,也是不比这个,免得欺辱小姑娘。不如,就去赌骰子,各凭天意。这是将命送给老天爷,敢赌的都是胆魄。如果九公主不敢赌,那现在自然可以跟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滚出去了。”
方罗浮心尖儿冷笑,若继续下六博棋,王珠必定不肯。
又恐这九公主是扮猪吃老虎,实则六博棋下得极好,只等反击将自己一军。
所以云暖阳与自己一番布置,故而如此算计。
正因为如此,方罗浮方才提出以骰子来决定胜负。
若王珠是扮猪吃老虎,此刻必定是不允,虽然是可惜,也是赚了王珠一大笔。
“若我输了,这条命也自然赔给九公主,况且我人既然是死了,方才从九公主那儿赢的银钱也是无甚用处,这一百万两我也是输给九公主好了。就怕,银钱性命摆在九公主面前,九公主却不敢伸手去拿。”
方罗浮知晓王珠心高气傲,纵然王珠已经气极了,他仍然是张口就刺激王珠。
王珠开口,却也是冷冷锋锐:“既然是如此,我赌了就是。”
云暖阳瞧着王珠那雪润容颜,蓦然骨子里流转了一缕兴奋。
心尖儿微微发颤,却是云暖阳从未体会过的欢喜之意。
其实之前布置都只不过是铺成之事,如今方才是云暖阳心心念念的大餐。
那便是缠着王珠赌命!
什么金银财帛,均不是重要的。只有王珠在这儿,允诺下赌命,到时候以王珠性命为要挟,必定是能够得到之前绝不能得到的东西。
再者,纵然王珠硬起骨头不肯答应,也能借着碧灵宫除了王珠性命!
云暖阳一阵子的口干舌燥。
他不由得想到方才王珠推开自己万分嫌恶的样子,从来没有女子如此的罪过云暖阳。
等王珠被自己抓住在手中,想要怎么玩儿,那都是可以的。
紫枝等已经骇得面无血色,她想要叫出声,却也是被王珠轻轻的掐了一把。
手臂微微泛疼,紫枝也是隐隐有些委屈。
然而内心之中,却也是颇为明了。
只要王珠已经下了决心的事情,那也是绝不能就此罢休。
而王珠就是有那样子的威仪,她所决定之事,旁人却也是绝不能改变。
王珠抬抬头,她纤巧的下颚轻轻一抬,而这样子的姿态,正让她平添了几许倔强的味道。
好似一个不那么听话的女孩子,宛如一朵幽幽的花儿,不屈在阳光之下绽放。
虽非绝美,却也是足以吸引云暖阳的眼球,让云暖阳生生掠过一缕想要将这一缕倨傲生生打碎的冲动。
而王珠抬头之际,却也是不觉听到了耳边那几许的嘈杂之声。
毕竟赌命之事,更是博人眼球。
若是别处如此赌博,只恐怕也是会被别人瞧做不做数的意气之举。
可是这儿乃是堂堂的碧灵宫,一旦说出口那也是必定要作数。
否则,碧灵宫也是绝对不会饶了这信口雌黄的轻狂之徒。
每个人心中都是不由得浮起了一缕念头,这九公主莫非疯了不成?
且不说王珠已经是一路输过去,便算王珠赢了,那也是不该跟人如此斗气。
这九公主是疯子!活脱脱的疯子!
而方罗浮瞧着王珠那婀娜聘婷的背影,他眯起了眼珠子,嗤笑了一声,却也是随即跟上去。
要知晓,这世间的赌博,无不是一桩骗人的游戏。
好似方罗浮这种善于把握人心的老千,更是精于算计,早就已经计量妥当。
从挑衅王珠让王珠动怒,到最后提议赌骰子。
这一切既然是早便算计妥当又如何会没有准备?
实则碧灵宫准备的骰子是上等象骨所做,却早就被方罗浮悄然换掉。
那骰子样子与之前并无差别,然而其中却悄然镶嵌一颗磁铁。
便算方罗浮手指都不碰一下,都能灵巧调出自己所需要的点数。
至于这个自作聪明的九公主,无疑便是此等计划之中的牺牲品,实在也是算不得如何了。
方罗浮一瞬间,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觉流转了一缕极为得意的笑容了。
而他口中,却故作大度:“九公主要赌大还是赌小,我自然也是让你先选,免得说我欺辱了你。便是输了,也并不是心甘情愿。”
只不过王珠无论先选还是后选,自己无疑早就立足于那不败之地,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正在此刻,云暖阳那有几分急切的嗓音,却也是顿时在王珠耳边回荡:“九公主,你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别的也还罢了,输了一百万两银子也还罢了。可你既然是美丽的玉石,又怎么可以跟那些低贱的瓦片碰在一起?你怎可不知道好歹,不知晓轻重,非得要跟人赌?”
云暖阳说到了此处,眸子暗了暗,嗓音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沙哑:“九公主,你纵然心高气傲,但是做人要懂得认输,懂得服软,知晓自己不如时候,就承认了去。可是不要,这样子一错再错呀。”
他看似劝诫王珠,然而字字句句,却不无挑拨之意。
分明是奚落王珠,让王珠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王珠已经是落入了他的算计之中,他却也是仍然不肯干休,执意计较。
除了更加将自己撇清干系,还因为云暖阳极喜欢那种将王珠踩下去的感觉。
王珠输了,在自己面前就是更加抬不起头来。
而王珠手指轻轻的抚摸那翠色的扳指,整个人却也是觉抬起了头来了:“我是个愚钝之人,不过我有一桩事情却也是十分明了,便是没了自己的性命,却也是绝不会认输就是。”
说到了这儿,王珠面上流转了一缕倔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