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会要了命,赏赐你一顿鞭子,还能如何。”
溶月听了,却也是顿时不觉打了个寒颤。
早听闻这个九公主十分厉害,随身带着鞭子,若不顺她的意,便是狠狠的鞭笞一顿。
溶月顿时不敢多言,可是心中却也是颇多不平。
也不止自个儿胡说,那些秀女都说王珠的不是。
只可惜,她们两个是奴婢,只能一番隐忍。
正在此刻,两个人耳边顿时听到了轻轻一声咳嗽。
只见碧菡这样子盈盈而来,容貌秀润,眸光却也是晦暗不明。
溶月有些心虚,所以不免面色有些不好看。
碧菡此刻正要送些参汤给王珠服食,身后有丫鬟,端着一盅参汤。
她面颊笑吟吟的,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话儿。
“最近九公主身子有些不佳,让两位姐姐来了这儿,也没处使劲儿,当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两女自然是自承不敢,却也是心思各异。
只不过转身之际,忽而膝盖一软,顿时也是跌在了地上。
溶乔也还罢了,只不过是不轻不重的摔了一跤。
而溶月却是额头磕在了尖锐的石头之上,竟然是磕得生生流血。
碧菡冷哼了一声,顿时也是不觉转身离去。
方才碧菡瞧见丹淑也是藏在了花丛之中,故而刻意示意,让丹淑动手。
只不过虽然是如此,碧菡内心之中抑郁之意却也是未解。
九公主如今,被人如此议论,碧菡心里面却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踏入了房中,只觉得王珠似乎魂不守舍。
碧菡心里却也是不觉叹了口气。
也是,如今外头的人那样子的议论,九公主又不能离开中辰,自然也是郁郁寡欢。
如此挫折,难免九公主会心绪不宁。
可是她并不知晓,王珠心烦意乱的却也是绝不是因为那些不轻不重的流言蜚语。
王珠心里想的,却是那道十分出挑的身影,因为端木紫麟而心烦意乱。
正因为王珠魂不守舍,故而碧菡端着参汤进来,却也是没有察觉。
碧菡呈送了参汤过来,王珠只轻轻的品尝了几口,便是将碗轻轻的推到了一边。
碧菡虽然是心中关切,却也是说不出话儿来。
王珠从怀中取出了碧玉梳子,轻轻的梳理自己的发丝。
她想到了端木紫麟跟自己亲热的片段,蓦然面颊一热,顿时狠狠的将手中的碧玉梳子一股脑儿的扔了出去。
那样子亲热缠绵,那样子*蚀骨的滋味,竟似深深的印入了骨髓,竟似磨砺不掉。
这样子的感觉,让王珠觉得畏惧,她宁可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一段无望的相思。
就算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不能够回应自己的感情,王珠却也是不在乎。
回忆里的情人,总是最为安全的。
王珠手指儿轻轻抚摸这枚玉琼花,心尖儿微微颤抖,手指却也是不觉微微发抖。
心尖儿,一股子酸意顿时也是不觉涌了过来。
她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衫,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竟然是将自己逼迫如斯。
外头,阳光却也是一派明媚。
林墨初轻轻的走到了街道之上,他目光流转,姣好俊雅的容貌为林墨初吸引了不少的关注。
更不必提这个俊雅的公子,唇角始终是蕴含了一缕浅浅的笑容,显得是十分可亲。
美好的东西虽然是蕴含了剧毒,可是这个道理,却并没有多少人会懂。
也许有些事情,王珠绝不会亲口告诉林墨初,可是林墨初却也是未必不知晓。
李如拂如今想纳王珠入宫,暗中充为谋士,明面上打压一番,好让端木紫麟放心。
那人更告知林墨初,那摄政王端木紫麟对王珠有意,王珠已经二度进入摄政王府。
昨日踏入端木紫麟府邸之中的,绝不是什么流莺,而是大夏的九公主王珠。
林墨初心中顿生几许的喜色。
面颊之上,却不觉笑意更浓。
成为宫中女官,那又能有什么好处?
若不能名正言顺的生下子嗣,那么以后怎么争权夺势,鸠占鹊巢?
李如拂是将九公主当傻子?
不过他看重王珠,而九公主也是并未让自己失望。
想不到九公主转眼之间,居然又跟端木紫麟相好。
李如拂的太后之位之所以这样子的稳固,还不是因为端木紫麟的步步退让。
若非如此,哪里能有如斯风光?
谁也不知道,林墨初这样秀雅的公子,此时此刻内心满满都是各种功利的算计。
然而林墨初仍然是笑得十分开心,让人瞧见了,顿时也是心生愉悦。
他甚至十分温柔,在一个小孩子碰掉了摊位之上拨浪鼓时候,还轻轻的为他捡起来。
林墨初将这拨浪鼓摇着咚咚的响,哄小孩子喜欢。
正在此刻,一名婢女过来,取了几文钱,买下了一个拨浪鼓。
林墨初也不以为意,这婢女衣衫料子并不十分的华贵,可见这女子主子也应当并不是什么尊贵人。
难怪连这等铺子之上的粗陋小玩意儿,却也是瞧得上眼。
林墨初无意识的轻轻一扫,顺着那婢女望过去,却也是忽而便是顿时呆住了。
他失魂落魄的将拨浪鼓放在了一边,只死死盯着眼前的场景。
阳光下,那个女子笑容十分的温柔,在她身边有着一个小女孩儿,也是六七岁了。
那妇人姿容清雅,一举一动,均是有了大家的气派。
而一旁的女娃娃,年纪虽小,却也是已经眉宇如画。
那个妇人怀中,还有个小小的男孩儿。
这个男孩子也已经有三岁,他白白嫩嫩的,身体十分健康。
三岁又健康的男孩子,已经是开始流露出顽皮的特性了。
这个孩子身子轻轻的扭动,闹腾得厉害。
那妇人却也是拿着拨浪鼓,哄着这个小小的孩子。
林墨初并非不知晓崔清河的处境,他的探子早将崔清河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回来。
崔清河回到了中辰,之后也嫁了人。
她的夫君,不过是小官,略有才气,性子十分踏实。
和林墨初比起来,自然也不过是个平庸之辈了。
可是有些东西,卷宗所写,可是远远不如亲眼所见。
比如如今,林墨初亲眼瞧见了崔清河。
他只觉得胸口好似被狠狠打了一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是一下子呆住了。
崔清河衣衫也许没有十分华贵,可是她面容恬静,唇角含着一缕浅浅的笑容。
她肌肤白嫩,白里透红,可见这些年来,崔清河过的也是不差。
至少如今的崔清河,似乎已经不像在东海那样子忧伤了。
岁月抹平了许多的痕迹,抚平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林墨初瞧着崔清河的鬓发,上头轻轻的插了一朵素黄色的绢花。
妇人的肌肤,是牛奶的白色,白润而透明。
崔清河却并没有留意到林墨初,不知道隔着街道,一个俊美如斯的公子便是这样子看着她。
车如流水马如龙,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割不断林墨初的目光。
那小男孩最初被拨浪鼓吸引了注意力,可是过了一会儿,便是觉得没趣了。
他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咯咯笑着,轻轻的躲去了姐姐怀中。
芦娘也十分喜欢弟弟,她取出了糕点,将一块块的糕点喂着弟弟。
崔清河不觉微微一笑,她掏出了手帕,亲亲擦去了自个儿孩子唇角的糕饼碎屑。
她抱着自己的儿子,牵着芦娘,又上了马车。
林墨初盯着那辆马车,瞧着这辆马车就这样子的离去。
五年前,他不过觉得崔清河有些温柔,有些可怜而已。
那时候崔清河拿来木雕,想要平复自己内心的痛楚。
可是林墨初却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不知不觉间,林墨初泪水缓缓夺眶而出,他竟然不觉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都已经过了五年,自己已经是失去了这个人了。林墨初方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曾经已经爱上她了,可是自己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人世间,有些感情,不会傻傻等人去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