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就是一只母兽,她必定是会给自己孩子全部的爱,又怎么能容别人辱及半分?
王珠忽而冷笑:“雪娘,既然崔家小姐眼睛难受,何不,去瞧一瞧?若当真有事,此处自有御医,何必让崔家小姐如此猜疑,以为这个伤是鬼神之事?”
凌雪梅如行尸走肉一般,缓缓的站起来。
崔清芜却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了一般,顿时退后了一步,不觉尖叫。
“凌雪梅,你做什么?你,你被人抛弃,你要杀了我。阿柘,你救救我,她可是个毒妇啊。”
崔清芜这样子大呼小叫,别人都是觉得不可理喻。
凌雪梅不过是站起来,为什么崔清芜居然是如此的反应?
可刘柘却不这样子认为,刘柘知晓凌雪梅是个杀人不眨的屠夫。既然是如此,凌雪梅因为自己被抛弃,指不定会做出个什么样子的事情。
刘柘一咬牙,顿时挡住,站在了崔清芜的跟前。
“雪娘,你若非得要恨个谁,那不如就恨在我的身上。这桩事情,可是和阿芜没关系,是我,是我对不住你。你杀了我,我也是没什么可怨恨的。”
别人瞧着凌雪梅,眼中却也是顿时流转了同情之意。
这个女人,被抛弃了,厌弃到了如此的地步,可是当真没半点抓住男人的心。
凌雪梅心中一阵子的麻木,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割了一刀,却也似并不觉得如何的疼痛。
她听了王珠的话,向前一步,也不想说话了,就想揭掉崔清芜面颊之上的白绢。
刘柘捏住了凌雪梅的手腕,一脸失望之色:“雪娘,你竟然是这样子的人,我当真瞧错你了。”
这个如冰雪般心肝的公子,似乎第一次瞧见了凌雪梅的真面目,大加指责。
凌雪梅不觉有些软弱,实在不想刘柘这样子看自己。
可就在这个时候,凌雪梅听到了王珠冷冷的哼了一声。
她悚然一惊,纵然是瞧不见王珠的样儿,似乎也是能想象出王珠的面色。
刘柘这样子的武功,还当真不是凌雪梅的对手。
凌雪梅随手一拂,刘柘身子顿时被带去了一边。
崔清芜下意识的捂住了脸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两条手臂却也好似不由自主的分开。
旋即,崔清芜面颊之上的白绢顿时被揭下去。
那张脸蛋儿,顿时也是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周围的人瞧见了,顿时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崔清芜那张脸蛋被白绢挡住的时候,看着还是清清秀秀的,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可当崔清芜眼罩被揭开时候,她那一颗眼珠子被挖了去,脸颊之上更是有个血淋淋的窟窿。
崔清芜也用了药,却总不见好。
每日虽然有人为她挤掉了脓水,挖了腐肉,可总是滋生出新的。
如今那些个腐肉脓血,仍然是挂在了眼洞里面,那眼洞周围一圈儿,更是一圈浮肿。
剩余的五官越清秀,就越发显得这血窟窿越可怕。
去了那白绢,原本一个优雅的盲女,顿时也是变成了一个十分丑陋的残废之女。
刘柘原本震怒,想要呵斥凌雪梅。可当他抬头瞧见了崔清芜这个样儿时候,顿时也是呆住了。
他虽然早知晓崔清芜眼睛坏了,可是却以为崔清芜这个样儿,不过是眼睛不好使,越发依赖自己了。
可是如今,刘柘才知晓,知晓崔清芜居然是这般模样——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那些议论声让崔清芜感觉面颊热辣辣的。
仿佛被扒了衣衫,赤着就在空气之中。
崔清芜喉咙里低吼了一声,她眼睛里的血水和脓水顿时缓缓滑落。
一时之间,崔清芜越发无措。
要知晓崔清芜虽然看不起刘柘,可这些日子也是有些依赖刘柘了。
如今崔清芜下意识的一抓,想要抓住了刘柘,却是抓了个空。
王珠的嗓音,纵然是在那一片嘈杂之中,却也是仍然清润如冰雪:“哎呦,怎么这样子丑,瞧着当真跟妖怪一样。”
崔清芜不觉发狂似的说道:“王珠,你才是妖孽,你是个妖孽!”
她却不知晓自己容貌丑陋,气质又如癫似狂,实在是令人觉得十分可怖。
说到妖孽,只恐怕崔清芜方才更像一些。
景轻衣瞧了崔清芜一眼,她觉得崔清芜十分可怜,可内心之中又隐隐有些厌恶。
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怕了。
更何况,今日崔清芜这个样子,可是全然搅乱了今日自个儿那生辰会。
她看着一旁带着的刘柘,不觉说道:“刘公子,还不过来照顾崔师姐?”
看着刘柘呆着的样儿,景轻衣也是瞧不上他。
第415章 美丑之别
刘柘资质十分平庸,若不是崔清芜眼睛坏了,也是轮不得刘柘。
想不到刘柘居然这般木讷,连崔清芜都是保护不了,连凌雪梅都是阻拦不了,当真是可笑得很。
刘柘却并没有抬头,甚至没多瞧崔清芜一眼。
崔清芜这个样儿,这个样儿,倒也是当真让刘柘觉得有些怕。
他不觉有些魂不守舍。
景轻衣只道刘柘吓坏了,心中暗暗的啐了一口。
哎,师姐曾经也是何等骄傲的人,就因为被人毁掉了容貌,居然是落得这个样子。
而刘柘呢,内心却不觉在想别的。
崔清芜瞎了眼珠子,可是在他跟前一直柔柔弱弱,这般狰狞的样儿,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崔清芜被扶着下去,刘柘也陪伴她一道。
他柔柔弱弱的陪小心,安抚崔清芜。
若是往常,崔清芜可能会在刘柘跟前做戏。可是今日,崔清芜听闻了王珠怀孕的事情,她却也是怎么都不能平心静气。
刘柘无论如何安抚,崔清芜始终不能消气,她甚至不觉迁怒刘柘:“阿柘,为什么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能护着我呢。你连凌雪梅都是不能阻止,简直是,没什么用处。”
她浑然忘记了,自己并不是平时那般清纯可爱的样儿。
如此模样,已经是十分丑陋,更难以引起别人的同情。
以刘柘这般水晶般的心肠,自然是知晓,此时此刻崔清芜大受刺激,实在是不能如何怪罪。
阿芜受了这样子的伤痛,这样子的可怜,已经是十分可惜。
既然是如此,自己更应该越发的温柔体贴,用那一腔热情温存关怀崔清芜。
他心里自然是这样子想的,却也是不敢去看崔清芜那张脸蛋。
安抚了崔清芜一阵子,刘柘便是离开透透气。
往日他在崔清芜的身边,腻也腻不够,总恨不得将心肝掏出了让崔清芜欢喜。
可是今日,刘柘却并没有待那么久。
只因为他发觉,自己似乎是要付出更多的热情,才能化解崔清芜内心的怨恨。
刘柘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为什么人生之中就有这么多丑陋与罪恶呢。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前边是景家的几个婢女,不去做正经事,却在这儿闲磕牙。
“那个崔家阿芜,戴着眼纱也还罢了,一旦揭下来,可当真是吓坏了别人。只瞧那么一眼,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我若跟她那般不人不鬼的样儿,只恐怕早就死了。”
“人家有手腕,脸蛋毁了又怎么样,还有刘家公子做冤大头。放着如花似玉的凌家姑娘不要,却去要个丑八怪,也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
“你说刘公子傻?他才不傻呢?我瞧多半是看着崔家的金面,咬牙上去的。”
刘柘听到了这些议论,顿时也是不觉皱起了眉头。
他自然是知晓,方才闹腾出这样子的动静,难免会招惹一些人的议论。
可是这些下人,却议论得如此的恶毒,实在是令人厌恶。
果真是身份低贱,实在不懂礼数和仁义。
他原本应当堂堂正正的走出去,呵斥这些个下人说话不中听,口舌造谣,甚至请景轻衣处置这些下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刘柘站在了原地,却是动也都没有动。
他忽而没有勇气走出去,宁可这些人没留意到自己。
自从自己挑了崔清芜,别人都说他仁义纯善,十分大方。可是这些人,这些人——
却议论得这般难听。
说他是个傻子。
那些婢女似没有留意到了刘柘,继续说个不休。
刘柘纵然是不想听,可却仍然是一字字的听到了耳朵里了。
“是呀,听说这刘家公子是软绵绵的性儿,所以如果能娶个能干的世族女为妻,也是极大的帮衬。崔家小姐人厉害,若不是脸蛋毁掉了,也不见得跟嫁给这个软面一般的男人。”
“什么崔家联姻,我听说崔家二房和大房早就不合了。”
“凌娘子脸蛋也毁掉了,谈不上多好看。”
“嘻嘻,那刘公子怎么一定要娶?总不会,真是因为大仁大义吧。”
那些婢女议论了一阵子,就要去做事情,端着东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