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也是被贪狼捧得习惯了,不免误以为自己在女子跟前极有魅力的,闻言却也是面色微冷,有些难看:“你若怀的是摄政王的孩子,摄政王何至于待你如此冷漠,也不多瞧你一眼。还有桃花林中,你跟我好了,还说,说你也能做到摄政王说的那般,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有无容貌,也与我一道。”
景轻衣听他提及了那私密之语,身躯却也是顿时不觉瑟瑟发抖。
便是不乐意相信,却也是已然不能自欺欺人了。
她不觉垂下头去,想到了自己今日所受的屈辱,心中恨意无限。与刚才的恨意不同则是,方才景轻衣恨的是端木紫麟,如今恨的却是莫影!
她无法想象,方才端木紫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方才在摄政王眼里的自己是何等可笑。
也不知道哪里怀了一个孽种,却是理直气壮的赖过来。
是了,端木紫麟这样子的人,又怎么会认下这个野种?
景轻衣只需想一想,便是不觉羞愤欲死。
她实在太蠢了,居然满含期待,日日精心,充满期待,将那污秽的孽种给生下来。
莫影见她垂下了脑袋,不知晓她心中所想。
景轻衣这垂头的样儿,倒也是有几分楚楚之色。
这个女人是他心中所爱,更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就算景轻衣刚刚言语有失,莫影也是原谅她了。
他不觉宽宏大量的说道:“轻衣,摄政王无情无义,可我对你却也是情深义重,乐意为了你抛弃那荣华富贵。如今,我更要带你远走高飞,呵护你一辈子。”
景轻衣听得寒毛倒竖,她一个娇贵女郎,被他骗奸,生下孽种。难道还当真要抛弃富贵日子,和这样子一个江湖骗子走?
不成的,决计不成。
她只要瞧瞧这个人的这张脸,就不觉阵阵反胃。
自己被人骗奸之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晓!
端木紫麟虽然已经否定此事,可总有些人心中疑惑,会以为自己被端木紫麟始乱终弃。可自己要是跟人私奔,可是一切都是被毁掉了!
景轻衣想到了此处,眉宇之间顿时蕴含了涟涟的坚决之色。
她不觉哀婉说道:“事到如今,我除了跟你走,又有什么法子?”
这般言语,景轻衣也是不觉阵阵恶心。
莫影眼见景轻衣赞同,不觉眉头轻轻的舒展,略有喜色。
果然,景轻衣并非那等贪图富贵的人!
景轻衣一转身,却也是奉茶:“瞧你口干舌燥,不如喝杯茶润润嗓子。”
莫影顿时心生甜蜜,记得第一次见到景轻衣时候,景轻衣就是这般羞怯殷勤。
他方才略略有些紧张,生恐景轻衣不乐意跟自己走。
如今心中一松,却也是果真觉得口干舌燥。
莫影顿时将一杯茶喝得干干净净了。
他正要说话,却见景轻衣退后了几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是腹痛如绞!
莫影顿时不觉大骇!
他并不想如此认为,可如今瞧见了景轻衣的面色,却也似什么都已然明白!
“你,你——”
莫影咬牙切齿:“枉费我对你痴心一片,你为了荣华富贵却也是这般待我!”
景轻衣的面颊顿时流转森森怨毒:“我是世族贵女,原本前途无量,却被你这等下贱的骗子,骗得一无所有,甚至,还生下了孽种。你还想要我跟你一道走,当真是可笑!”
莫影恼恨,面色更不觉隐隐有些骇然。
“我待你真情实意,你却因为我不是摄政王,这般待我!什么不睦名利,这都是假的吧,你这个利益熏心的女人!”
景轻衣却不肯认:“我佩服的是摄政王的雄才大略,而不是你这种冒牌货色。若不是你冒名顶替,我何至于清白被玷污,最后落在了这等地步?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无耻下贱的人?”
莫影恨得发疯:“贱人!贱人,你就只是贪慕虚荣,爱慕富贵了。”
景轻衣冷笑:“丝萝愿托乔木,我景轻衣想要有个有本事的厉害男人又有什么错?你无才无貌,若不是靠此等手段,这天底下难道有女子能够多看你一眼呢!”
莫影一动怒,只觉得那毒又似蠢蠢欲动了。
他咬牙切齿:“你,你跟我都有孩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莫影只盼自己提到了孩子,能让景轻衣心软,用解药救救自己。
景轻衣眼中流转了凶狠之色:“这个孽种。”
莫影浑身发凉,他只觉得会有什么可怖的事情发生。
可是呢,却也是全然没有阻止的法子了。
他瞧见了景轻衣向那孩子走过去,随即传来了尖锐的哭泣之色,然后那声音提到了一半,却也是生生被掐掉了。
景轻衣面颊凝着凶狠之色,她充满了怨恨,为何自己这样子命苦啊。
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贵女,却居然被骗到了如此的地步。
这个孩子,是她的孩子,可也是那贱物的孩子了。
越大,样子就会越难看,根本不会有端木紫麟的半点风韵。
那时候,在那个美人胚子的长乐公主衬托之下,别人都会瞧出来,这不过是个野种!野种!
她发狂似的用力,最后松手,那孩子已经是不会哭了,脖子上却也是有那青紫的痕迹。
景轻衣面颊泪痕未干,她抬起头,面颊之上却也是缕缕森狠之色!
一个母亲亲手扼死孩子,这自然是一桩万分狠辣之色。
景轻衣的内心之中,何尝不是锥心之痛。
可是这个孽种,是她此生耻辱!
饶是莫影长于碧灵宫,却也是被景轻衣面颊之上的狠色给生生震惊了。
他内心之中惊骇之意却也是难以形容,看到眼前的女郎撕破的面具,流露出了真容。
而那清纯外表之下的狠辣,却也是更加令人觉得万般的可怕。
景轻衣一步步的走过去,蓦然狠狠的拔下了发钗。
她披头散发,面颊流转了怨恨之色。
那一双眼眸,顿时流转幽幽寒光。
明明莫影已经是中毒了,景轻衣却也还是想要处之而后快。
她手指头一挥,莫影身子轻轻一侧,胸口顿时生生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珠子顿时咕咕的冒了出来了。
莫影却也是拼尽了最后一缕力气,捏住了景轻衣的手掌,用力一挥,狠狠的向着景轻衣的脖子挥了过去。
景轻衣的脖子被他生生的划破了,好似杀鸡一样,脖子被生生切断。
那一蓬鲜血,伴随景轻衣扭扭曲曲的身影,喷得到处都是。
咚的一下,她的身躯不觉委顿在地。
莫影内心没有怜悯,只有说不出的恐惧。
他颤抖从怀中摸出了盒子,将几颗解毒的药丸吞到了肚子里面去了。
景轻衣虽然心性那样子的狠辣,可到底并非是专门的杀手。
莫影无不讽刺的想,说到了生死对决,到底还是差了些。
正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却也是不觉盈盈而来。
莫影先是一惊,待他瞧清楚了那人的容貌,顿时不觉心中一喜:“师父,师父,我知晓错了。别的女人对我都是虚情假意的。唯独你,方才是,是真正的爱惜我。”
他欣喜之余,又不觉有些不甘。
想来贪狼是故意设计,让自己明白,自己离不开她的手掌心。
哼,景轻衣死了后,他再不信这世上有任何的真情。
待自己掌握了权势,必定是将这个老女人弃如敝履。
贪狼一双眸子之中充满了淡淡的妩媚,却仍然是那样子的怜惜。
她不觉掏出了手帕儿,轻轻的擦拭贪狼的面颊。
“唉,你就像个小孩子,这样子的糊涂,这样子的可笑。以为离开了父母,就会得到你想要的自由和爱情。你呀,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没有给你。你十七岁时候,抱着我,我这身子的第一次也给了你。等你大了些,说要权势,我明明知晓宫主厉害,也是顺你心意。你应该知晓,我向来并不如何在意权势的。我跟你说过,最担心自己一个人,到死都是没有人陪着我,显得孤零零的。若不是你想要,我可是不会背弃宫主。”
莫影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几分惭色:“是了,从小到大,你都是没有对我吝啬过。”
贪狼温柔笑着:“你想要的,我都给了你了。阿影,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喜欢你呢。”
她手指头儿,轻轻的戴着锋锐的指甲套。
然后,那手按住了莫影的颈项,忽而狠狠一按,竟然是生生的将莫影气管掐断了。那指甲套儿上涂了麻药,莫影竟是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了。
面对那双惊骇、憎恨的眼光,贪狼竟是浑然不觉。
“是了,你看着我,因为恨着我。为什么我竟能对你如此残忍?可是阿影,你好生糊涂啊。其实,你和我早就是个死人,在宫主面前如傀儡木偶,这般演戏。不是我要你死,在你起了背弃之意时候,便是死了。我呀,宁可你死在我的手里。不过,不过你放心,我会跟你一道,不会扔下去不管的,绝对不会。”
贪狼摸索着,掐着了自己的咽喉,忽而却也是狠狠一划。
她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却也是死死的搂住了莫影的身躯,抓得很紧很紧。
无论莫影乐意还是不乐意,上天还是入地,却也是摆脱不了她了。
第434章 刘鹿受屈
也没几日,便是传来了景轻衣身死的事情。
朱若白换了一件素净些的衣衫,盈盈前去拜祭。
她恨景轻衣,让自己成为了笑柄,对自己那等完美纯善的名声,却也是偌大的打击。
然而心中再恨,朱若白却也是不得不做出悲戚的样儿,免得自己的名声染上了什么瑕疵。
朱若白妙目轻扫,却也是扫过了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