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些,为了留最后个念想。”
话说到这儿,吉祥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只盼这最后几日啊,可不能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
吉祥走后,绿荷也擦干了眼角遗漏的泪滴进了屋子,兰子越方才喝了药已经睡觉,面色相较于前几日
好了许多。
而在他房间中的某个角落中,藏有一方长款约寸半的漆奁,打开一看,里头竟全是大大小小粗细,长
短不一的银针,绿荷面无表情地拾起其中一根较长的银针,兰子越许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醒了过来,
瞧见床边坐着的人时瞳孔一张,随即靠近肩窝处突然一阵刺痛传来,兰子越现在已经能说些含含糊糊
的话,也能喊痛了,绿荷神色微妙瞪他一脸,警告他:
“不准动,若没有我日日为你施针,你以为你能恢复的如此快?”
兰子越果然瑟缩了下,有些可怜地看着她,这时又一根短些的针刺到了他眉间,此处最为疼痛,可兰
子越这次总算聪明了一次,并未挣扎呜咽只是默默忍着,因为他晓得若是他这样做了,等待他的将是
又一番难忍的痛苦。
他的眼中早已没了当初那个飞扬跋扈的兰家少爷曾有的嚣张,大抵是经过了大难之人,少了些张狂,
多了些恐惧,又是以这么一副身子,兰子越也晓得了,自己早已成了旁人砧板上待宰的一条肥鱼,哪
里由得他再说什么呢?
可绿荷又为何要救他?
许是他将心中疑惑全然寄托在了眸中,绿荷瞪他一眼后,有些自言自语地道:
“我为了救你这张嘴花了多大的精力这才让你有了重新开口说话的机会...也不过是为了..”
为了什么?她想要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这丫鬟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可惜绿荷说到这儿又住了口,为他施完了最后一根针,眼神恢复了凌厉:
“你最好在明日便给我醒来。”
兰子越瑟缩地躲了下,感受到绿荷粗鲁地将他被子盖上,又将那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处。
“吉祥?” 容宝金挑眉看看面前的容七,有些疑惑:
“这不是府上丫鬟嘛,怎么,你何时对她有了兴趣?”
容七再接再厉:“什么兴趣不兴趣的,不过觉得这丫鬟有趣的很,想多了解她一番罢了。”
“这丫鬟我也依稀有些印象,做起事来认真负责,算是府上丫鬟中我较为信任的,因而这才特叫她与
如意去照顾兰子越,这两个丫头心细,做起活来也卖力,照顾他,再合适不过了。” 容宝金思忖
半响,也说出了容七想要听的。
容七顿时神色便有些微妙了,嘴唇微张,了然模样。
这时只听门外有浅浅的,极有礼貌的敲门声传来,容宝金看她一眼,容七也应了一声。
进来的人果然是吉祥,但她却没想容宝金也在此处,当即暗叫不好,想这事情怕要暴露了,容七昨日
果然已经对她心存怀疑,怪不得拉着她问了如此多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不完美,甚至太不完美,其实就是个外表疯癫实则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
第54章 告白(上)
而至于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吉祥也不知道自己答对了多少,又有哪句话哪个字惹了容七怀疑,她只知道,容七怕是已经知晓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反而镇定了不少。倒也落落大方地同容宝金打了招呼,待到了容七时, 容七却挥挥手:
“现如今绿荷在景贤苑?”
吉祥点点头:“还望三小姐, 二小姐谅解, 绿荷与表少爷情真意切, 相思难挡故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来。”
容宝金轻轻一笑瞥她一眼:
“你这小丫鬟倒是机灵,绝口不提自己,反将绿荷与兰子越的事情拿出来说, 既为绿荷找了个理由,也为自己树了面助人为乐的善棋, 你且叫我罚你好呢, 还是不罚?”
吉祥当即跪下, 也不为自己开脱:
“吉祥枉顾二小姐安排擅离职守自然该罚, 还请二小姐该如何便是如何,万不能因着奴婢坏了府上规矩。”
容宝金也利落地舞了舞袖子,尽显主子风范:
“那好, 我问你,此事可牵扯到了如意?”
“回二小姐,此事全是吉祥自己一人的主意,与如意无关, 还请二小姐绕过她。”
“可是她却知情不报,反助你一臂之力。”
吉祥闭闭眼,无奈道:
“二小姐所言极是,我与如意二人实乃坏了府上规矩,还请二小姐以示惩戒。”
容宝金满意地点点头:
“自己去柴房待着吧,断食三日,以示小惩,时间一到自然会有人带你出来,至于如意,便罚将整个景贤苑清扫干净。”
吉祥这方松了口气:“多谢二小姐。”
“至于绿荷....” 容宝金看了看容七:“我便懒地管了,老三,你自己的人,全看你自己去解决了。”
容七苦大仇深地皱着一张脸:
“多谢二姐成全。”
情真意切,情真意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情真意切?若绿荷真能对她那险些将她卖到青楼的表哥情真意切,容七觉得自己真要对这小丫鬟刮目相看了。
容七觉得,自己真是有必要和这丫鬟算算总账了,可怜她自己的事情都一团糟了呢,还要分心去处理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情。
她一路萎靡地走到景贤苑,来到兰子越房前,守在那里的如意朝她欠欠身,神色明显有些慌张:
“三,三小姐。”
容七摆摆手:“莫慌莫慌,我可全都知道了,你且径直离开受罚去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
如意脸色变地酱紫,咬了咬牙:“奴婢,奴婢遵命。”
她便知道,那丫头迟早要为她与吉祥带来一场祸事!
这厢容七进了屋,先是热情地冲兰子越打了打招呼,兰子越见着她了反应也算热烈,许真是患难见真情呢,兰子越看着她的眼神中,竟还有些高兴,高兴她来探望他似得。
容七觉得自己不能辜负这位表哥对自己的信任,于是她不轻不重地在他腰上这么不漏痕迹的掐了下。
兰子越不满地哼了声,容七做贼心虚,忙咳咳咳三声为自己满了一杯清茶,那茶许是放地久了,一点也不热乎,容七嫌弃地很,只抿了一口就放在了一边。
这般等了有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了些许有人要来的动静,她觉得自己该摆出些主子该有的姿态来,因而赶紧理了理自己方才弄皱的衣袖,还特地对着铜镜练了个不怒自威的表情,这样百般准备下,总算以一个‘威风凛凛’的模样同一脸讶然的绿荷面对面了。
绿荷显然对于她此刻在兰子越房中一事是惊讶的,但她也不能确定容七当真发现了什么,因而她稳了稳心神,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有条不紊,这般同容七行了礼。
容七却见不得她这故作玄虚的模样,只是问她:
“说吧,这几日对着我表哥做了些什么。”
不等绿荷回答,她又道:
“哎,就凭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就算做了什么,怕也是偷偷地做的,你给他下药了?不对啊,他的气色明明在一天天地好转起来,你莫不是想杀了他吧?哎,他虽险些害你沦落青楼,你恨他也是应该,但他都变成这般模样了,你也行行好,莫干净杀绝了吧。”
容七甚至还有些戏谑地道:
“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绿荷默默地听着,咬牙切齿地答:
“多谢小姐提醒。”
容七大度摆手:“不谢,不谢,你且说,是你自己同我二姐请辞离开呢,还是我辣手摧花亲自请你走?”
容七其实心中也带了些烦闷,只想快刀斩乱麻,懒地再同他斡旋什么。
但绿荷的反应却有些耐人询问,她瞬间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容七:
“你要赶我走?”
容七:....
感情她还觉得我这惩罚重了些呢,先不说绿荷这丫头平日里没少安异心,对着她这个主子表里不一,就单单这几日她对兰子越做的事情也足以让容七顺理成章地将她赶走了。
她的这个贴身侍婢约莫是个什么样的的人,容七也并非完全不清楚,只不过她性子要较为随性些,关注着的,也是那些值得她关注的,因而对这心口不一,极有野心的丫鬟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她尚且未曾搞出些什么大事情来,容七也乐得和气生财,不予计较。
可这不代表一味地,毫无底线的容忍,且这丫鬟竟还和兰子越偷偷勾搭上了,勾搭上了也就算了,竟还前前后后惹出不少事啊,兰子越性子冲动且耳根子软,要说绿荷未曾在他耳边吹过什么枕边风容七是不信的。
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容七念旧,只说将她赶出府上,她自认为自己够仁慈的了,毕竟这丫鬟若再任由她在府上为非作歹,她这个做主子的也未免太不厚道。
当然,这些皆是容七一串长长的心里话罢了,若在往日,她也不吝于将这番话好好地说给绿荷听听,说你平日里那些不得光的事情其实她也知道,说这府上再容不得你,再怎么样,也要让她走的心服口服,不得怨言不是?
但先前也说了,容七这些日子委实有些颓靡的,她的生活尚且一团糟,眼下对着她,却是有话说不出,懒地很,这么挥了挥手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容七心想,她这话其实听着也明了,但凡有些自知之明的人呢,怕也晓得这其中的因果缘由。
再有些脸皮的,或是脸皮较薄的,怕是问了不会问一句,最多丢一个怨恨,不甘的眼神来做足最后的抵抗罢了,哪像眼前这人,竟还做了一脸不可置信模样,好像自己蒙受了万古冤屈,这般恶狠狠地向她讨说法来了。
却看这侍奉了她好几年的丫鬟杏目圆睁,这般恶狠狠地看着自己,模样倒是好看的。
那些下人说的都没错,她与她,容七这般寻常模样看起来到更像个奴才些,恐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呢,绿荷方才渐渐心理扭曲起来。
容七想,倘若当初绿荷侍奉的是她二姐,再不济是她大姐呢,空早就被炼成了个二十四孝京城第一忠仆,哪里有她容七什么事儿呢。
可事实如此,也只能依葫芦画瓢地,顺其自然地这样走下去了。
因而当断则断,容七也明白这一点。
可绿荷显然对此事有些误解。
完全地,将她对容七那点扭曲的心思暴露了出来,这般面色狰狞地对她说:
“你竟然要赶我走,容七!”
这般直呼她的大名,容七的心情大抵是不太愉悦的,但也有些好笑,因而便抬起头来与她平视,也不回嘴,突然有些好奇绿荷这些年究竟对她有多深的怨念呢。